现在该做什么?田月蓝微微沉吟了一下,说道:“郑公子,有没有喝过我们苗家的米酒?”
郑诗络愣了一愣,随即道:“没有,想来一定很好。”
田月蓝笑了一下,转身对阿诺阿德道:“阿诺阿哥,你到酒窖看看,应该还有些埋在地下的老酒,咱们寨子来了客人,没有酒可怎么招待啊。”
阿诺阿德笑着说好,转身向寨子深处走去。
关若飞不解的问道:“这个,田香主,咱们现在到底该做什么,你倒是明说个话啊。喝酒什么的,现在可不是时候。”
苏浣纱也有些纳闷,不过,她在有郑诗络在的时候,一定是不肯动脑筋的。生也好死也好,什么都不用去想。反正大哥怎么说,她就怎么做好了。
段楚乔则嘿嘿一笑,对关若飞道:“小子,不喝点酒壮胆,待会面对官兵的时候,怕你会腿软啊。”
关若飞依然有些不解的问道:“官兵?到底怎么回事?”
田月蓝笑了起来,道:“小七,不要给这位小兄弟打哑谜了。小兄弟,我们的族人差不多都被被官兵引了出去,剩下的正在从小路逃亡,这个山寨,就要靠我们几个人来守了。我们这里只有六个人,但是官兵可能会来六百个,甚至六千个。”
“有这么多吗?”关若飞似乎在心里算计了一下,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破天刀,咽了一口口水,道:“管不了了,来一个是杀,来一百个是杀,再来一千个也是杀。反正那些官兵除了鱼肉百姓之外,我瞧着也没什么别的本事。”
郑诗络则侧头看着田月蓝,看着这个不会武功,却镇定自若的苗家少女,不免也是又几分钦佩的。不过,看起来,她似乎已经有应对之策了。
田月蓝迎着郑诗络的目光笑了一下,轻轻摇摇头道:“郑公子,我要说完全束手无策呢那也是假的。不过我这一条计能不能得到想要的结果,那也只能是尽人事听天命。几位既然已经表示要与我们这些边地夷民同生共死,月蓝也不会跟你们客气。射人射马,擒贼擒王。只是一条最粗浅的兵法,却又是一门最高深的学问。以郑公子的武功和苏姑娘的轻功,当能为月蓝退去官兵,且少开一些杀戒。”
说话间,阿诺阿德抱着两个酒坛走了过来,肩上还挂着一些绳子系着的竹筒。酒坛很大,每个怕不下三十斤,他虽然是有伤在身,抱着这两坛酒来,却依然不显得吃力。阿诺阿德将酒坛放下,解下竹筒,分别递给了身边的人,然后弯下腰去,拍掉一个酒坛的泥封,端起来将各人手里的竹筒都倒满了。这竹筒碗口粗细,一尺来深,装满了酒,分量很是不轻。
苏浣纱先皱起了眉头,道:“田香主,这么一筒酒喝下去,我只怕是要人事不省,哪还能出得上什么力呢?”
田月蓝含笑道:“妹妹莫怕,我们苗家的米酒香醇浓厚,却不易醉人。我敬各位一杯,为我苗疆,为我子民,为此岁月,为此人间,为天涯沦落之人,为你我相逢即或死别。”说着,率先端起竹筒,仰头将筒中的酒一饮而尽。
阿诺阿德看着关若飞笑道:“小兄弟,喝下这酒,才是真男人。管他来多少官兵,都只当他是插草卖头之人!我们苗家的姑娘,也最看得上能喝酒的男人!”
关若飞给他这么一说,热血上涌,和他一起端着竹筒,咕嘟咕嘟的就将一竹筒的酒都喝了下去。这米酒果然如田月蓝所说的,香醇浓厚,却似乎并不烈,一口气喝下去了,隐隐只觉得肚腹之中有一股腾腾的火气通向奇经八脉,浑身说不出的畅快,却没有什么醉意。
段楚乔看着关若飞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的样子笑了起来,对着郑诗络道:“当家的,这酒在地窖里埋了不下十年,得之不易,不喝可惜了。咱们这一场生死,便算我入你山头的投名状如何?”
郑诗络笑笑,道:“既然生死与共,又在乎什么投名状呢?”说着,和段楚乔一起端起竹筒,将里面的酒一饮而尽。
最后只剩得苏浣纱,她其实也不是怕喝酒,就是看着这么一大筒有点发愁。心想这么一大筒喝下去,只怕轻功都要凝滞几分呢。不过大家都喝了,她也不是酸腐之人,更何况此情此景,不痛饮一番,又岂能慷慨笑对?于是也端着竹筒,憋住了一口气将其中的酒喝了下去。
看着大家都将酒喝了,田月蓝便道:“好,我不妨告诉大家,我在这酒中,早已下了五彩追魂散,此乃我五毒教镇教奇毒,化入酒中,瞬时便散入全身筋脉,五个时辰之内,必暴血身亡。诸位都是至诚君子,月蓝不敢相欺。”
关若飞瞪大了眼睛,叫道:“你事前不说,还叫不敢相欺?我们是来帮你们打官兵的,你却这样对我们,难道五毒教当真如江湖说传那般十恶不赦?”
郑诗络看着田月蓝并没有说话,因为他知道田月蓝很快就会有下文的。江湖的传言是江湖的传言,不是他不怕死,他只是觉得有些事,用不着去担心。苏浣纱也没说话,生也一起,死也一起,说那么多干什么?
田月蓝微笑道:“若不是先喝下五彩追魂散,待会散开九巫离魂香的时候,任你内功再高,也难逃三日冰山火海,四日万虫钻心之苦。”
关若飞愣了一下,道:“这么说来,五彩追魂散是九巫离魂香的解药?怎么这些名堂,听起来都有些让人毛骨悚然呢?”
田月蓝摇头道:“不是解药,只是两者相冲,可保相安无事。之后都另需解药。九巫离魂香毒不致死,却会让人大病一场,如果妄自以内功驱毒,则对内功有大损。小兄弟,你和我阿诺阿哥还有小七,有劳你们替我将九巫离魂香散布在寨子跟前,郑公子和苏姑娘则带上九巫离魂香直取带队将领。两毒的解药,我先给你们,但需过了五个时辰才能服用。”
关若飞看着田月蓝将一青一白两粒药丸交到他手里,疑惑道:“你先前什么都没有,怎么一下子就毒也有了,解药也有了?你会变戏法么?”
田月蓝微微一笑道:“这里是我的家呀。”
田月蓝的计策只是一条很简单的计策,但也是古人经过无数次的证明非常具有实效的计策。不过这条计策并不是万无一失,因为如果官兵来得太多,仅仅依靠有限的毒香不足以起到威慑的作用,又或者他们没有一个武功足够好的人逼近带队的官员,那么,这条计策也就无效了。所以田月蓝也说了这是尽人事听天命。
郑诗络不知道田月蓝用不会致人死命的毒香,是不是因为有他在的缘故,不过他的确也是不愿看到过多的杀戮,就冲这一点,他觉得他的选择并没有错。
布置妥当,田月蓝换了一身五彩斑斓的苗家盛装,打开寨门,一个苗条的倩影,就那么站在了山寨的门口。而几乎是掐准了时间,前面烟尘滚滚,一支骑兵飞奔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