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天空的艳阳,在天山的威势下也是相形见绌,这个坐于西北的巨无霸无论是以自身庞大的身躯、还是自身的威名,都在这片土地上印上了重重的一笔。
于武岩的内心也如同这片暗影一般,心中阴影丛生,就算听到了师兄叫展吴进去见耗了他一上午的师傅,他也只是眉头微微抖动了下,依旧是闭着眼睛打坐,大有眼不见心不烦的架势。
展吴心中微动,并没有人会在被人晾一上午后依旧会保持什么好心情,如果有,那一定是圣人。不过此时晾展吴的人可非比寻常,面对这将至的见面,展吴可不敢给对方留下丝毫不好的印象。
忐忑地踏入大堂内,展吴却是一愣,环目四顾,步入的大门其实仅能提供极少的视野,若是不在门侧观察或是直接进去,是绝对无法发现大堂右面其实是个颇为宽敞的走廊。
一眼望去,不长的走廊过道其实便是四合院大堂右侧的房屋中空构成的,这个发现让展吴感到一阵无言。顺着走廊走去,展吴颇为惊奇的向左看去,一片不小的空地开满了白色的花朵,展吴有些怔怔的看着脚下白色的小花,这种四片花瓣的百花给了他一种特别的感觉,不过此时展吴却是死活也想不起自己在哪见过这种花朵。
清风微拂,展吴若有所感,不由得挪开了注视花朵的视线,抬头看去。他前方不远处端坐着一个老者,说来奇怪,即使是老者身后的庞大天山映衬,他却依旧是给了展吴一种高大的形象,哪怕是其正在打坐,展吴依旧是能确定,此人要比厉武铭起码高半个头。
暗叹一声,这就是豪门大派内的绝世高手,他之所以能看到对方也一定是对方想让他看见,否则展吴是绝迹无法发现在空地内还坐着一个大活人的。
展吴恭敬地上前,口中喊道:“弟子展吴,拜见昆长老。”便要跪拜下来,但随即他就骇然发现,自己弯曲到一半的腿突然动弹不得,生生的停在了空中。
惊讶的看向昆长老,展吴心中明白,这等神出鬼没的手段自然只有眼前之人能办得到了,只是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不肯受他大礼。
不过陪着吴叔在江湖上多年的摸爬滚打,有着些许江湖经验的他心中也是一沉,对方不肯接受他的大礼只怕并不是什么好事。
小心翼翼的抬头看向昆长老,展吴暗叫邪门,此老如同乡下村庄的普通老汉一般,只不过他额上深深的抬头纹使其显得沧桑感十足罢了。
昆长老睁开眼睛,看了眼展吴,缓缓地站起身来,仅仅是这个动作在展吴眼中却是显得协调无比,这让展吴的态度不自觉的更加恭敬了些。
昆长老点了下头,道:“我曾与武铭他们说过,门下弟子若有天赋极好之人可让他们举荐一人来此,不过自文涛后数年内你便是第一个来此地之人了。”
展吴心中一动,看来自己确实是深受厉武铭等人的看重,他暗暗决定,日后学有所成一定要好好报答厉武铭等人。恭恭敬敬的弯下腰,恭声道:“一切全拜厉师叔所赐。”
昆长老摆了摆手,道:“你能来此自然是有可取之处,我观你虽习武之龄较晚,但天赋极佳,不过日后能走到何种地步还得看你的悟性了。”
展吴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对方,自从他接触武学以来悟性两个字已经听到了不止一次了,如今在这位高人口中又听到了一次,看来悟性确实是决定一人成就至关重要的一点。
昆长老一甩袖袍,道:“我见你资质适合进习心法之类,不过武道漫漫,如何前进还得看你个人,我也仅能为你们提供些许建议,你回去吧。”
展吴微微一愣,在面对这样的高人时很难会有人保持平常心态。在恭敬地道谢后便依言退去,直到退到了走廊后展吴才直起身来,看着再度空无一人的花地,展吴深深的吸了口气,原来刚才面对对方时他一口大气也没敢出。
走出大堂,于武岩依旧是老僧坐定,就算察觉到了展吴出来也是丝毫不为所动,厉武铭蓦的凑了过来,好奇的问道:“怎么样?”
展吴每次都能被这张长满胡茬的大脸的突然出现吓一跳,不过面对厉武铭的询问他也是无奈不已,道:“回厉师叔,昆长老说,说我适合进习心法。”
沉默了片刻,看着就没了后文的展吴,厉武铭眨了下瞪着的牛眼,道:“没了?”
展吴苦笑一声,老老实实地道:“没了。”他想了想,再道:“不过厉师叔,昆长老说的这个心法又是什么啊?”
厉武铭并没有回答展吴的问题,他嘴里喃喃念叨:“不对啊,怎么会是心法?不对,不对....”他疑惑的看了眼展吴,再揉了揉眼睛,道:“难道是我看走了眼?”他又突然暴起,大吼道:“不对,肯定是老师他老人家老昏眼花了!”
一旁打坐的于武岩依旧是闭着眼,淡淡的道:“师兄,师父他老人家这么说了,总是有道理的,还有,当心师父还没走远呢。”
厉武铭突地一缩头,四处张望了下,再一脸沮丧的看向于武岩,垂头丧气的道:“师弟,我不是说过了吗,以后少这样吓唬我。”
展吴嘴角扯动了一下,看着斯歇底里的厉武铭,他很明智的选择了沉默。厉武铭猛地灌了口酒,平复了下心情,叹道:“说吧,他指谁做你师父了。”
展吴楞了一下,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厉武铭,见他似乎平静了许多,低声道:“昆长老他,没告诉我谁做我师父。”
听闻此言厉武铭一呆,到现在就连他也是摸不准老师的用意了,他心中暗恼,但此时也只能无奈的灌酒解闷了。
晃了晃空空的酒囊,厉武铭看向打坐的于武岩道:“师弟,你不随我下山吗。”作为二代弟子的大师兄他对于这位师弟的性子自然是一清二楚,是以他也并没有等这位师弟回答的打算。
展吴一脸茫然的被厉武铭带着向来路走去,只是隐隐听到身后传来于武岩若有若无的否定的回答。
随着展吴等人的离去,寂静的院中便只剩下了打坐的于武岩,夕阳透过白杨的枝叶照在他的身上,让人无端端的产生一种空旷之感。
人影闪动,于武岩的面前鬼魅般的多出一个老者,面对老者于武岩此时的态度可谓是毕恭毕敬,已经站起身的于武岩恭恭敬敬的道:“师父。”
这个满脸皱纹的老者正是展吴见过的昆长老,昆长老满意的看着自己的二弟子,点了点头,道:“不必多礼,武岩,你的心法若是这般坚持下去,能到为师这般地步也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面对老师的称赞,即使是于武岩磐石般的心境也是一阵波动,不过他心中还有更多的心事使他颇为烦躁。平静地道:“师父谬赞了,不过这十年间峰内有资格面见师父的三代弟子是越来越少了,而且直到今年都没有几位特别出色的弟子.....”
昆长老微微一笑,打断了他的话道:“你是在担心明年的开山大比吧。”
于武岩并不接话,而是默默地低下了头。昆长老摇了摇头,道:“武岩,你师兄天性散漫,这些时日让你打理峰内事务也是苦了你了。”
于武岩抬起头,苦笑道:“师父哪里话,这些都是弟子分内之事。”
昆长老转头看向厉武铭与展吴离去的方向,道:“武岩,刚刚这个弟子你让他先去武铭那里是正确的选择。”
于武岩转头看向下山的路,道:“弟子初次见到此人时见他已过了最佳的习武之龄,便把他交由大师兄教导,不过此人的天赋也着实让人吃惊。”他顿了顿,眉头微皱,继续道:“不过我见此人体质极为适合做师兄门下,但师兄却执意不收,这也实在是.....”他皱着眉头想了半响,终于还是没有背着师兄说他坏话,只能是颇为无奈的看向师父。
昆长老收回了目光,看着面前一向沉稳的二弟子因为厉武铭而如此气恼,他当然知道自己的大弟子在想什么,不过此时的他,已经太老了.........
他沉声道:“武岩,你下去,除了武铭,日后展吴的一切修炼你们都不要参与,无论他做了什么,除非是叛出宗门,杀人放火,你们就都不要对他多加管教了。”
于武岩心头一震,他还是头一次见师父对哪个人这般重视,看了眼老师,道:“师父,此人年龄尚小,若是这般放任,只怕日后会步入歧途啊。”
昆长老皱了皱眉头,他脸上的皱纹显得愈深了,空气中的沧桑气息压得人喘不过气来,他转身走入大堂内,口中喃喃道:“此人,不同。”
一旁的于武岩以他的修为自然不会有丝毫受迫于这股气息的地方,恭恭敬敬的行礼退去,在他惊讶于师父对展吴如此重视的同时更是充满了对师父那股气息的担忧。
视线中突然出现了一座高大的石楼,作为石楼支柱的石柱上龙飞凤舞,石阶两畔两头石狮更是煞气凛然。令展吴惊奇的是,这里却是热闹非凡,沿路上不少弟子看见他们后都向着厉武铭行礼并一脸讶异的看着他。
石楼前的道路四通八达,道路也不似山间小道般狭窄,而是宽阔的比得上县城中的大道了。一边走着,厉武铭口中不停:“武库之前是一处演武场,这里有不少静室与练功的场所,所以不少弟子都会选择在这里与同门交流心得。”话语间他们已经来到了石楼之前。
厉武铭停下脚步,正色道:“小子,挑选秘籍也是一项挑战,不过以你的资质会轻松不少,但你必须要记住两点。”展吴见他如此严肃,急忙恭敬地行礼道:“请师叔指点。”
厉武铭缓声道:“每个人的体质不同,所选的秘籍也最好和自身体质相符,若是强行修炼与自身体质相克的功法,那你一辈子都别想练出什么!所以记住!一!切勿强求图强;二!一个人的精力有限,若是在修炼途中遇见更好的功法便想去学,那你的武道也就到此为止了,切勿贪多图全。你记住了吗?”
展吴内心微震,牢牢地记住厉武铭这番话,用力点头,大声道:“多谢师叔教诲,弟子记住了!”
厉武铭满意的点头,看向高大的石楼,道:“我们,进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