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天山如同一尊巨人屹立在西北大草原之上,这片大草原正西方向紧邻西沙大漠,正北靠着白茫茫的北疆雪原,黄绿白三色分明,井河不犯。
天山之畔,某座山峰脚下开阔的广场中一个少年正一拳一脚的打着拳,但他每一拳每一脚打出去都像是顶着万斤巨物般困难,汗滴缓缓划过少年下巴滴在地上,如同龟爬般缓慢的一拳也终于打到极处,少年收拳而立,大口喘气看向不远处的厉武铭。
“不错!”虽然厉武铭脸色不变,但他的眼中却满是满意之色。他大手一挥,“你今天的功课做完了。”厉武铭沉吟了一下,接着道:“基本功你都已经修习完了,那接下来十天你的功课就要换了。”展吴疲惫的眼中露出一丝讶色,惊讶的道:“接下来十天我就不用再做原来的功课了吗?”
说实话,展吴每每回想起在厉武铭这里的两个多月,他的心中都会泛起一种浓浓的恐惧感,无论是那每日必修的马步,还是那稀奇古怪的柔韧筋骨的方法,都让他苦不堪言。但同样的,展吴在晕倒了无数次的同时他都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不断地增强着,所以在听到了要换一种锻炼之后他心中反而泛起了一丝不满。
厉武铭心中泛起说不出的怪异之感,眼前的这个小怪物的成长他可是亲眼所见,从最开始的震惊,再到现在的麻木,他只觉得自己的认知在不断地被刷新着,无奈的道:“你的身体素质已经达到了极高的地步,在继续原来的功课也没多大的作用了。”
展吴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识相的没有接话。厉武铭看着他这般样子不由得无语至极,有气无力的摆手:“滚吧,明天再来我这里练功。”展吴在两个月内已经与厉武铭混的颇熟,见他这个样子急忙识趣的行礼离去。
看着展吴如同逃命般的消失在操场,厉武铭身后不知何时走出了一个高大的汉子,正是安排展吴来此地的于武岩,厉武铭摇了摇头,道:“我实在好奇宗主他老人家是从哪挖来的这么一个怪物。”
于武岩心中好笑,想起大师兄在第一天便跑到他那里大闹一场,再到现在的感叹不已,他脸上露出一丝笑意,道:“师兄,我观此人体质正适合你的功法,我们几个师弟已经商量过了,十天之后此人就做你的弟子好了。”
厉武铭瞪了他一眼,看着于武岩满眼的期盼,他突地叹了口气,道:“此人,做不了我的弟子。”于武岩眼神一滞,紧紧地皱起了眉头,道:“师兄,现在好不容易有了那么一个体质与你相同之人,你若是再不收入门下的话,那你这一脉....”
厉武铭摆手打断了颇为激动的于武岩,厉武铭看向展吴离去的方向,他的声音中充满了一种异样的味道,“师弟,我的看法与你略有不同,在我看来,我们华毅峰也唯有一人有资格做他的师傅。”
于武岩一愣,细细品读师兄这段话,他的心中豁然泛起了滔天巨浪,他现在才知道原来这个新入门的弟子在自己最为敬佩的师兄心里有这般地位,再看向展吴离去的方向,他的心中滋味难明。
展吴并不知道自己走后发生的事情,此时他早已回到居所之内,并与一名弟子相谈甚欢。在天山,大家都要修炼武道,除了有时收到任务或是有什么大型活动之外,天山弟子平时多数时间都是在自己的屋里苦修,所以每个弟子都会有一段时间负责为其他人送去饮食,与展吴交谈的这位弟子名叫柳季涛,而这段时间也正是此人在为展吴送饭,两人也就渐渐熟络了起来。
此时两人坐在展吴的小屋子内,展吴大口吃完最后一口饭,满意的擦了擦嘴看向柳季涛道:“柳师兄,既然我们峰是以轻身功法见长,那为何又会修了个魁毅堂?”
柳季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虽然好奇展吴怎么会不知道,但他还是道:“展师兄可能不知道,我们华毅峰现在是由昆长老执掌,而厉师叔是昆长老的大弟子,但厉师叔生性散漫,所习武道更是与昆长老完全相悖。”展吴一愣,他怪异的问道:“这个,柳师兄,厉师叔是那个,额,昆长老的大弟子,那厉师叔的功法又怎么会与坤长老相反呢?”
柳季涛歪了歪嘴,干脆的道:“不知道,不过传言昆长老功法专于身法,厉师叔却是以刚劲路子著称,不过我从来没见识过罢了。”呷了口桌上的淡茶,继续道:“不过厉师叔还从未收过弟子,昆长老便在两年前把山下的练武场改为魁毅堂交给厉师叔打理了。”
说罢,柳季涛看向展吴,笑道:“不过展师兄,你能够在厉师叔那里练满两个月,现在你的大名在我们三代弟子中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展吴一脸惊讶,问道:“柳师兄,在厉师叔那里虽然苦累,但也不应该会无人敢去啊?”
在展吴看来,厉师叔的训练虽然可怕,但也不至于会让他们这些习武之人畏惧退缩,而且这两个月他的进步可是难以形容,是以对于魁毅堂无人问津这点他可是好奇得很。
柳季涛翻了翻白眼,好笑的道:“展师兄,我们所有弟子都在六七岁时便开始锻炼体魄,在我们找到适合自己的功法之后便开始修炼功法,基本便没人会再去锻炼了。”展吴心中一动,他问道:“那你们都是在几岁时开始修炼的功法呢?”
柳季涛沉吟了一下,道:“这就要看个人体质了,大部分人都是在十岁左右边开始修习功法了,而资质越高,接触功法的时间也就越早。”展吴眉头微皱,再度问道:“那柳师兄,我今年都已经十九了,若是我现在才开始修习武道,那......”
柳季涛也是眉头一皱,他细细打量着展吴,思考了一下,缓缓道:“展师兄放心,虽然你习武的时间确实晚了一点,但也无伤大雅,虽然习武年龄越早越好,但在武道之上要走多远还要看个人对武道的悟性,悟性若高,那哪怕是你再晚几年也没问题,而悟性若差的话,那就算资质再高,年级再轻,也无法在武道上走出更远。”
“悟性?”展吴疑惑的声音响起,“不错!我们每个人都是根据自身资质与心性挑选功法,但在我的记忆里就有不少人在日后的修炼中换了不止一次功法,有的人甚至耗尽一生都无法悟通,止步于武道门外。”
“那那些无法习武的人在哪里?”展吴好奇的问道,柳季涛看了展吴一眼,无奈道:“展师兄,你要对自己有信心,疑神疑鬼可是武者大忌,武道修炼上所有思前想后之人最终都在武道上一事无成,白耗光阴。”
展吴讪讪地笑了下,道:“师兄误会了,只是一路行来我并没有见到过不会武功的弟子,是以心中好奇罢了。”柳季涛摇了摇头,道:“展师兄放心,他们虽然无法修习武道,但也同样是我们天山之人,主峰每年都会聚集这些人,据他们的特长把他们分配到其他地方做事,总之,只要他们不背叛天山,宗门就不会对他们吝啬。”
展吴点了点头,天山这样做确实是让人无可挑剔,屋内光色渐渐黯淡了下来,柳季涛看了眼屋外,他站起来向着展吴道:“师兄,天色不早,我先告辞了。”展吴急忙起身,送他离去。
十天过得极快,可谓是转瞬即逝,三个月里的最后一天,展吴这一天并没有任何功课,厉武铭今天将要带他去见昆长老。令展吴惊讶的是让他来这里的于师叔也与他们同路。
顺着似乎无穷无尽的楼梯向山上爬去,展吴一行人却是如履平地,面不红气不喘。开阔的楼梯一直延伸到山顶,爬上楼梯尽头,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那巨大的天山,天山其实离他们距离甚远,但因其庞大而给人触手可及一般的感觉,这种对自己的存在而感到渺小的震撼感让展吴久久不能自已。
华毅峰峰顶是一片平地,如同被一把巨刀切过似的平整无比。面前不远处是个四合院,小院背靠天山,如同与天山一体,厉武铭看了眼远处的天山,道:“这里便是师父的居所,随我来吧。”不待展吴反应,他便大步向着四合院走了过去。
于武岩收回看向天山的目光,看了眼身旁依旧是大大咧咧的厉武铭,叹道:“我们所有人每次来师父这里,便只有师兄能够抵抗得住天山的威势了,走吧。”展吴如梦初醒的收回了目光,见两人均已举步前行,急忙跟了上去。
四合院内空空荡荡,古色古香的房子与假山呈合抱之势,中间一棵巨大的白杨显得极为显眼,白杨树足有三四人合抱,树下还有一副石椅石桌,桌上摆着一桌没下完的棋子,展吴的注意力全都停留在了巨大的白杨之上,在院子外他根本就没看到这颗巨大的白杨,看着这个明显高过围墙不知多少的白杨,他的心中好奇不已,真不知道是为什么在围墙外就看不到这棵大树的。
厉武铭一屁股坐在石墩上面,看了眼棋盘,一脸嫌弃的道:“师傅不在。”于武岩的语气中充满了无奈,很明显这种事他们不是第一次碰见了,展吴心中好笑,看来自己第一次等厉武铭几个时辰不是没有道理的,而现在很明显厉武铭也碰上了他遭遇过的事。
厉武铭一脸颓丧,闷声道:“等吧。”
转眼间太阳高照,喝着闷酒的厉武铭突地停下了喝酒的动作,他疑惑的看了眼四合院的主厅,嘴里嘀咕两句,无奈的摇了摇头,朝着站马步的展吴叫道:“小子,进去吧,师傅要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