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阳光洒落在苏月的脸上,惊醒了睡梦中的人,苏月迅速整理好自己,来到大厅,云叶已离开了,桌上留下了一袋银两和一张纸条。
云叶已走,勿念,珍重。
简单的字句,烙印在苏月的心里,“勿念”“珍重”,应怎样平静自己的内心呢?苏月在心里喃喃道。多情自古,又是离别。杨柳岸,晓风残月,却少了告别挥手的情节。
佛曰:一花一世界,一叶一如来。
世间万物都有自己的路要走,这世间哪有什么至死不渝,什么海枯石烂,一切都是自己安慰自己罢了。我们都是孤独的灵魂,渴望同合适的肉体配合。苏月,你必须振作,一定要好好地走完这一条路,苏月在心里认真地对自己说。
从现在开始,开始崭新的生活。
离别也或许就是没有铺垫的。
苏月换上一条白裙,戴上自己十六岁时云叶送自己的半脸面具,银色的具壳很衬她的肤色,一双蓝色的高跟凉鞋发出咚咚的声音,背上斜挎着红琴和几瓶药。
轻轻地推开房门。合上。牵马。离开。
山路崎岖,苏月没有间歇,不停地赶马,终于下山。午间,阳光炎热,火辣的太阳赤裸裸地烤着大地。马喘着气儿,像是在宣告着主人的不心疼。
“对不起,再忍一忍,前面有一家店。”苏月轻轻摸着马背说道。
酒店门外,扬着“酒斋”的字旗。苏月走到马窖,将马交给小厮。自己便走到酒店,第一次看见这种地方,苏月心里还是有些激动。
“这位客官,要吃什么?”小二跟在苏月身后,替她移开板凳,又替她倒上茶水。
“一碟青菜,一碟肉丝,一碗汤。”苏月自然地放下琴,便端起注满的茶,轻轻摇晃,似玩世不恭的公子。虽从没下过山,但农珝还是给她讲过山下的事,什么礼仪之类的。
“好嘞。”小二便转身离开。
苏月端详着这个酒店,老板肥硕,低着头打着算珠,小二却瘦小精干,四周的桌子稀疏散布着几个人,有的接耳交谈,有的低头吃饭,不过靠在楼道附近的桌子,一黑衣人静静地喝着酒,苏月将目光停留在那人身上,浓烈的眉毛,高挺的鼻梁,青色的发带微微扬起,苏月咽了一口茶水,这人有一种让人恐惧的王者之范。
“客官,您的菜。”小二端上弄好的菜和饭,恭敬地摆在桌上。
“谢谢。”苏月淡淡地回道,脸上有几丝红晕,一边吃饭一边心里不停地骂自己能不能有些出息,能不能有些出息,不能被男子迷倒。一脸纠结的吃相被酒店的两人尽收眼里。
苏月平下心里的烦躁,专心的吃饭,在心里比较着阿爹和酒店的饭菜谁好吃?就这样,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去了。
“你小子没长眼睛吗?”靠楼道的一位粗汉推着刚下楼的一位客人吼道,吓得苏月一抖,打碎了茶杯,幸好店里的人目光全在粗汉身上,苏月让小二收拾了一下,又拿着碗,喝汤,一边看着事发地点。
刚抬头,便对上了楼上一个白衣的眼睛,他冲苏月笑了笑,露出白白的牙门,苏月不屑地瞥了一眼,连忙将目光移开。
“对不起,这位大爷。”那客官躬着背,忐忑道。
“你撞了你大爷吃饭,打扰了你大爷的兴致,你说怎么办?”大汉拽着弱弱的客官,如同一只疯狗的公狗向一只刚孵出的小鸡叫嚣。
苏月别了一眼那个大汉,然后继续喝着汤,山下的事,自己虽从书中看了不少,但还是小心为妙,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苏月在心里默默地说。但四周的人却又恢复到了原样,各自干着的,至于那位大汉和客官,早在这热闹中淹没。
太阳也慢慢变得柔弱,苏月看了看门外,差不多该走了,去哪儿呢?西湖断桥,堪称美景甚多,不如就去那里吧,苏月在心里盘算着。
“老板结账!”苏月大声道。余光瞟过那黑衣男子,不料,他正在看着她,眼里带着防备和打量。苏月有些不屑的转过眼,走向柜台,“总共二十五两。”老板眯着眼说道。“给”苏月把银两放在柜台上,便向门外走去。
夕阳的余辉落在靠边的桌上,一阵风吹过,敲打着店里的门窗,像是在暗示有更更强的杀气逼近。
“哐当!”一声巨响,打断了苏月的步伐,她转过脸去,看到粗汉与客官斗打的场面,看来今夜走不掉了,苏月蹙着眉暗道。
“来了。”苏月自喃道,一跃便轻松地坐在前台的桌上,双手环臂,看着三个黑衣人蒙面飞来,顿时,酒店一片混乱,完全辨不清好坏。苏月取下琴,轻轻拨动琴弦,这么激昂的战斗应该加点调子,不然会显得乏味。苏月勾着嘴角,一边弹琴,眼睛看着大厅的战斗。不过,黑衣人的安之若素让她感到些钦佩,而楼上的白衣男子依旧平静地看着下面,似乎这一切都像是戏场。
兵刃劈啪作响,琴声也锵劲有力。
蒙面人穿过打斗的人群,刀气凶杀,鲜血四溅,店里便即刻安静下来,只有血滴落的声音,还有缓缓的琴声。苏月停下手,看着满地的血还有横遍的尸体,有的睁着大大的眼睛,嘴微微张着,似乎要说些什么。
“杀!”一声命下,带着戾气。
三名黑衣男子拔剑刺向坐着品茶的黑衣少年。苏月站在原地,直直地看着兵刃碰出的火花,每个人的剑法迅速且精湛,处处都是致命的打法。苏月心里不禁有些担心那黑衣少年,素不相识,但他有一种想要力量吸引着她。
“小心。”一个声音把她拉回现实,只见一把剑刺向来,苏月反射性地向后倾斜,双脚一勾,踢向来的杀手,我虽然剑法不及你,但论其他,我还是有自信的,苏月心里嘀咕道。“武功不错嘛,丫头。”白衣男子不知什么时候下来的,只见他一脸嬉皮笑脸的样子,苏月瞥了瞥他,有些嫌弃的意思。
“你能不能专心一点。”另一个声音传来,苏月抬头,便对上黑衣少年的脸,“这是战场。”
“啊?额。”苏月轻轻应道,算了,我还是走吧,这个地方不宜久留。刚迈出门,后脚便止住了。苏月不耐烦地看着冲来的不速之客,右手轻轻一勾,一片落叶飞来冲向蒙面人,像一把把锋利的匕首刺向了他的全身,鲜血直直地冒出,苏月回头看了看外面,黑色降临,如今,只能明日出发。
其两个蒙面人被那两位男子结束,苏月看着被叶子割着的男子,心里不忍地收回了内力。“走吧,我不想杀人。”苏月冷冷道。她讨厌这种自以为武功盖世的人以这种所谓的不畏去阻止他人的行为。黑衣人愣了几秒,没有说话,也没有转身离去,只是背着右手,像是在凝聚所有内力,突然一掌迅速地袭向苏月,可就在几厘米的距离,他便被白衣男子一掌打在地上。空中散发这血腥,苏月环顾四周巡视着,老板和小二的身影,却是冷风卷过。
“别找了,他们早就走了。”白衣男子笑道。
“额。”苏月白了他一眼,表示不想理他,她现在在只想睡觉,明天还要出发呢。
“姑娘可是曦国人。”白衣男子走向苏月问道。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苏月戒备地问道。又一脸打量这个纨绔子弟,一枚玉佩在腰间摇晃,刻着长相守的字样,可见其家庭非一般。
“小小年纪脾气倒是不小!”白衣男子眯着笑道。
苏月干脆不理他,将目光转向黑衣男子,左手之间滴着血,她着急地看了看他的侧脸,走向琴,打开琴的暗格,取出一瓶药递给他。“你受伤了,别动,我帮你包扎一下。”苏月也被自己吓住了,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回说出这样的话,也许是因为学医者的本性,又也许是因为情感的牵挂。
苏月轻轻替他抹上药,两指尖接触的一刹那,在苏月心中泛起一阵涟漪,如闪电划过的酥麻。男子低头看着她的测来脸,虽然被面具遮住了半脸,但却遮不住天真的洁净。
“谢谢!在下奚沅。”黑衣男子发出富有磁性的声音。
“苏月。”苏月简短的回答。
“丫头,你这不够意思了,为什么对我就那态度?”白衣男子不满地说道。
“因为你看起来不像好人。”苏月懒懒地说。
“嗯?”白衣男子挑着眉哼道。
“呃,好吧,请问公子大名?”苏月故做作地问道。
“公羊晢,丫头记住了。”
“公羊晢?”苏月惊讶道。
“怎样?你看样子很惊讶。”
“呵呵,你与世人说的不同。”苏月认真地说,世人说公羊晢是卫国的世子,掌管着半个卫国的全力,而另一半在他的父亲手中,传言,公羊晢从他妹妹公羊璇去世后,便成了一块冰块,不言笑,狠、绝。可现在他却是这样,这让人怀疑,他曾经是不是经历了什么。
“你没事吧?”奚沅看着苏月发着呆的表情关切的问道。
“没事。”
“丫头,你武功在哪里学的?”
“丫头,你多大了?”
“丫头,你一个人是要去哪里?”
“大哥,你能不能不要再问了?”苏月无奈地问道,这个人是不是有病呀?才见面就问这问那?
“丫头,你这句大哥,我很喜欢。”公羊晢脸上露出欣喜,或许是什么地方打到了他的心底最深处的位置。苏月一脸分析地看着他,这个人真的很奇怪。
“他是这样的,公羊璇的事你应该听过说过吧?”奚沅用暗音说道。
“知道,她是公羊晢的妹妹,传闻是一代倾城,可是不幸去世。”苏月用暗音回应道,想不到奚沅的武功如此深厚,这世上会暗音的并不多,只有几位。而对于公羊家,阿爹也曾提过,公羊璇是公羊陵的爱女,她出身便是多病,听说她去世后,卫国举哀三天,公羊晢失踪了半个月。
苏月心里微微有些触动,想不到看似开朗完美的人心里有一道伤痕。
有人说过,陌生人能给予你的最好表情就是面无表情。有些人看似完美至极却有着不为人知的一面,在岁月的摩擦中我们都已经学会了隐藏真实的自己,只留下看似光亮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