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的死寂在空中盘旋,寒冷的气流放肆地侵略着路上行人仅剩的温度,整片大地像是被被冰雪覆盖了一般,注定是一场终结的梦境。
苏月十分安静地躺在布着棉被的床上,可手指冰凉的温度让她麻木,忘却了冷的侵蚀,她觉得自己的脑袋好重,真希望能永远这样的躺着,静静地,她真的不想去想任何事,关于他的,亦或是那个神秘的青红姑娘。
“你没睡着吗?”易罂轻声问道,穿上的人儿没有回答,依旧双眼直直的看着上空的床沿。“你还在想那个男子到底是不是他对吗?”易罂接着说道,他看着苏月侧着的背影,心脏有些隐隐作痛,她在还在想他,还在为那个人伤心吗?她终究还是忘不了那个人,原来这一路都一直是自己一个人走过来的,而她却从不曾不爱施舍一点给他,哪怕只是如沙粒那么一粒,可是爱始终是无法平分的。
“如果你还爱他,你就应该相信他,而不是去怀疑。”易罂风轻云淡地说。放下与放不下那是说说就能做到的,既然不能为她拂去眼泪,那就静静地陪在她的身边,当她找到自己的幸福时便安静的离开,这也是一种爱吧。“苏月,你真的是胆小鬼,明明自己还爱着他却装作一副不爱的样子,你这样子是做给谁看的?在公羊府,我算是看错你了。”易罂冷冷地丢下话语便气匆匆地离开了,他受不了她为别人忧伤的样子,他怕自己冲动做出傻事,他只是想让她好好去审视她自己的感情路线,而不是让她一味地去逃避存在的问题。
阿月,既然还爱,那就不要忘,又为何要这么纠结呢?易罂苦笑地摇头,望着夜的黑,无际。无涯。
苏月坐在床上,头放在双膝上,泪水一点一点溢出。也许易罂说的对,自己就是胆小,爱而不敢去追,可是他又怎懂得,如果爱演变成爱过,这种感情的伤不是仅仅靠大胆去弥合的,过了的情感是无法回到最初的感觉。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空中的残月散出微微的冷光笼罩着这片安静的夜。
黎明的阳光落在房顶未眠的人,他随意的整理了一番,便来到苏月的房间,她昨晚或许同他一样整夜未眠吧,让她休息一下吧,要不下午再赶路?易罂在心里暗暗说道,刚准备离开,便见苏月推开了房门。
“我们走吧。”苏月沙哑着说道。
“你......”易罂诧异地说。她真的没事吗?看着她红肿的眼睛,易罂内心抽动着,他甚至有些恨自己的无能,不能减轻她的痛苦。
“没事的,我可以在马车上休息,我们快点赶路吧。”苏月催促道,现在的她只想见到公羊晢还有素未谋面的娘亲,这个世上,只有云叶还有他们是自己唯一的亲人了。
阿月,不要把生命浪费在不重要的人身上,如果你生命中每一个人离开,你都要哀伤许久,沉溺于过往,这样的人生也就只能在回忆中度过,要学会看的透,阿月,你还有许多事要做,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一定要挺过去,苏月在心里对着自己独白道。
是的,也许你的世界已经是漫天大雪,而这个世界依旧是晴空万里,所以,当你哭的时候,遥远的他或是她又怎能体会到凄凉的透彻?
马车颠簸,苏月撩起车帘,嗅着新鲜的空气,夹着淡淡的雪梅的香气,沁人心扉。外面,树干没有寒冬的惨淡,也许,这冷冬暗藏着春的气息吧,苏月分析道。
沉舟侧伴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有生至死,四季交替,自然的轮轴,这就是轮回吗?如果可以轮回,那真希望自己可已化作一片云,如此,便可随心移动,如此,便可以默默地看着你,姬沅,或许今生我们真的是擦肩而过,可是如果重来,你会选择相同的路吗?原谅我没法忘记,而是把你藏在心里封印,如此你便可以永远躲在我的脑海。
一路的深思,一路的沉默,终于到了曦城,曦国的都城。
易罂带着苏月匆匆进入皇宫,觐见圣上。
曦国大殿,大理石花纹相映,龙鱼游走,柱上雕刻着仙游之说,又配有儒墨道法之圣人,青灰色的帷幔直落达地,显得更为高贵又夹着君子的霸气。殿上,穿着朝服的官员整齐地排列在厅内,阶上,一位衣着黑袍的人随意地坐在龙榻之上。
“臣参见王上。”易罂拜跪。
“大胆贱民,见到君王还不下跪!”一个高大消瘦人吼道,像极了刻薄的老妈子教训着犯错的姑娘。“来人,把这个贱民拖出去。”这个人又不停地叫嚣着,像是把真真的主人忘记了。而榻上的人眯着眼睛,没有阻止这个男子的行为,他似乎同台下某些人一样,也想看看这个女孩的举动。
“大殿下,这是王专程请来的贵客,您没经过王上同意便对贵客施加刑法,这似乎有违有朋自远方的教?”易罂阻止道,他知道王上就是要考验苏月,可他,只是不想让她再受伤。
“哦?是吗?可是君臣的关系,我想世子应该比我更清楚吧?虽说是贵客,但法的面前都是一样的。”男子反驳道。
“哦?那殿下未经曦王的命令便唆使侍卫对我执行刑法,这是不是算是僭越皇权?那殿下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又或者说有着什么很大的计划呢?无视皇权,就是无视君王,那照理说,殿下恐怕要烫镬也不足为过吧?”苏月轻笑道,曦国大殿下,蓟横,原来就是这副摸样,不懂得预算帝王的风向,真是可悲。
蓟横顿时哑口无言,而易罂也叹了口气,这才是他见到的苏月,真率能言善辩。榻上的人听了苏月的话右手的无名指轻轻顿了顿。
“姑娘真是女中诸葛!”另一位衣着白衣的男子讪讪说道。苏月看着他,这个人看似面善,心却藏得太深了,看他的穿着,应该就是易罂口中所说的蓟残吧,苏月连忙恭敬地回答道,“殿下过奖了,民女不过是从大殿下的话中所领悟到的,这还多亏了大殿下的教导。”
“哼。二弟倒是真会倒!”蓟横嘲讽道。
“大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弟弟不明白,还请大哥讲解一番,小弟定会好好学学大哥的待人之道。”蓟残认真地说道。
“够了!”榻上的人终于发话了,
“父皇。”蓟横喊道,而那人没有理会,只是直接走下来,来到苏月的面前,苏月看着眼前这位王者,他是曦国的王,记得农珝说过,他是蓟离,那位一心系民而又极有治国之能的帝王。可为何自己却觉得他的身影夹杂着落寞。
“你是苏月?”
“嗯。我是苏月。听说公羊晢在曦国做贵客,不知曦王能否让民女去见他。”
“如果我说代价是你要永远留在曦国,并且为我做事,你愿意吗?”
“如果,他能够好好的,如果你的皇后同意,我,可以留下。”
“她会同意的,公羊晢在这里很好,你自己说的话别忘记了。”蓟离说完,便回到榻上,“现在朕宣布一件事,从今以后苏月更名为曦月,为曦国的国主。”
刚说完,台下便是一阵议论声,“再有议者斩,离公公,把公羊晢先生请来。”威厉一声,议论便消失的无影无踪,蓟横脸上有些不悦,而蓟残的脸上倒是风平浪静。一边曦月也有些不适应,曦国的国主相当于半个君王,蓟离难道就是让她干这个,非要用她在乎的人来押注皇位吗?
“公羊晢拜见曦王。”公羊晢一袭白衣翩然而上,他目光不由地看了看曦月,意示自己没事。
“世子平身。”蓟离淡淡地说,公羊晢起身,站在曦月一旁,曦月看了看他,内心十分激动。“傻瓜,我没事的。”公羊晢低声说。“哥,我好想你。”曦月用暗语说道,暗语对于功力深厚的习武之人来说像是秘密的交流方式。“傻丫头,我不是好好的吗?丫头,别怕,哥会一直在你身边的,默默的陪着你。”曦月不争气的泪水又悄悄溢出眼角,她微微低着头,不想让人发现,可是,榻上的人早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这个女孩,有一种让人想要悲伤的冲动,或许是因为经历来太多的不堪吧。
有时候,当所有的人都离你而去,总有那么一个人会永远的陪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