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下的山村格外宁静,时值立秋,山林中的空气清新异常,这山村被当地人称作火焰村。
火焰村面南依仗火焰岭,在许多人初次见到村落,都会以为这里是一块乐土,耸入云霄的火焰山被巍峨秀丽山川河水所包裹,不知其真实面貌。
殊不知那山脉内部火焰蒸腾,烈焰万年不熄,云端之上一片氤氲之气,当中顶端坐落一宗门,门内鱼龙混杂不被世人所知,当真属于亦正亦邪的门派。
村落的最南边,一颗千年松柏下,一位老妇佝偻的身姿,手扶一根歪脖长棍作为拐杖,迎风的苍白秀发被秋风拨开,那皱纹横生面颊是垂垂老矣的沧桑,浑浊的眸子已是没有一丝光韵,一身麻衣粗布缝缝补补。
她被人们称作孟婆,七旬过二,这般年纪的她每一天都会坚持的站在这个树下,盼望离乡远行的儿子回来。
孟婆常说:“我儿定会衣锦还乡,摘得功名利禄。”这一盼就是三年之久……
今日一匹骏马托着一个重伤将死的男子,这男子就是季雄,前几日夺舍了的新郎官正是孟婆的亲儿,真是造化弄人,红尘迷人眼。
孟婆侧头听到匆匆赶来的马蹄声,上前问道:“儿,是你吗?”
一片安静,孟婆等了半响不见有人回答,她轻叹一声,皱纹横生的脸庞挂着深深的失落,“看来我真是老了,眼瞎了耳朵也出毛病了,儿你什么时候回来……”
马儿一身嘶鸣,孟婆再次回过神来,似是觉得有什么不妥。上忙上前,探出手摸索一番后,眼中尽然流出泪水。
“儿,你怎么了?”随后孟婆像是找了魔一般,扯着嗓子呼喊。“谁来帮帮老朽啊,谁来帮帮老婆子啊!”
一阵阵的呼喊后,村里的人问讯而来,七手八脚的将马背上的季雄抬下,送入石屋中。
“小猛,你别哭了,你的儿子有救,待我诊断一番。”
孟婆抹去泪水激动的说道:“那就有劳甘夫子了。”
甘夫子是一种尊称,他是百岁以上的长者,上古有教,幼不言尊名,子不言父名,在这个村落甘夫子是最有资历的老者没有之一,所以这里的年轻一辈都不知道甘夫子全名,也无人敢问,只是知道甘夫子是村中的医术最好的郎中。
“嗯?”甘夫子睿智的眸子微微一眯着,随后端详着季雄嘶哑的说道:“你们都出去吧,我看病的规矩你们懂。”
乡里乡亲的毕恭毕敬的走了出去,孟婆看着甘夫子说道:“甘老,有救吗?”
甘夫子抚着胡须缓缓一笑道:“有救,你先出去吧。”
待众人都离去后,甘夫子睿智的看着季雄,沉思片刻说道:“有趣。”随后一道绚丽斑斓的灵识探出。
昏迷中的季雄感觉到一丝被人看透的感觉,灵魂深处本能的轻蔑一笑,不由自主放出自己的神魂之力,指引着甘夫子的灵识进入自己的识海之中。
甘夫子感觉到自己的神识毫无阻力的进入季雄的识海之中,不禁有一丝莫名的失望,这种失望仅仅持续了一瞬,因为甘夫子看到了他一生看到最可怕的景象。
一位耸立在天地间的邪神,周身围绕着万道匹练,势欲刺破苍穹,天空中,劫云翻滚,轰鸣之声不绝,惊雷不时从天际划过,这为耸立在天地之间的邪神冷眼一看,群山破碎,大地沉陷,天际的劫云都被搅动。
“啊~!”
甘夫子惊惧,一丝灵识此刻也跟着那道眼神被斩断,脸色大变,手扶着胸口大口喘着粗气。
“你。你到底是?!”甘夫子坐在床沿不敢置信的问道。
但床上躺的季雄没有丝毫变化,甘夫子苦笑一声,“罢了,你的蛊惑术,还是依靠你自己去解吧。”随后有条不絮的为季雄处理伤口。
一个上午过去后,甘夫子踱步走出石屋,缓缓说道:“等会我找些壮汉,去火焰岭挑些火焰石,顺被将草药才来,三五日后你家孩子就会痊愈。”
孟婆欣慰的说道:“那太好了,只要我儿性命无忧,其他的事情都是浮云。”随后又惭愧的说道:“都怪我这老婆子,眼睛早早失明,这些许事情都要劳烦甘夫子,实在过意不去啊。”
甘夫子淡淡一笑,负手眺望,“无妨,这回我就找点壮汉去准备准备。”
不久后,甘夫子到了一处僻静的地方,尘世老者的模样早已不见,此时他带着一丝桀骜,然后身形一转,周身金芒大现,径直向上火焰岭深处。
一处绝地之内,终日氤氲之气蒸腾,突然,一道炽盛金芒冲破天际,破开这无尽云雾,而后从中一个人影,虽白衣胜雪,风姿伟岸,却是个垂垂老矣的老者。
甘夫子在这里选了八十一颗鹅蛋大小火焰石,大袖一挥,尽数收入长袖中,脚踩祥云,闲庭漫步的离去了。
天色将黑时,孟婆家中,五六个大汉在季雄床上铺着火焰石,细细一看更像某种阵法,一切妥当后将季雄放在火焰石之上。
甘夫子此时才徐徐而来,放下一些奇珍异草后,对着孟婆叮咛道:“晚上你的孩子会十分痛苦,不管如何央求你,你都不能答应他,不能与之说话,更不跟给他一口水,若你做不到,你儿性命堪忧。”
孟婆连连点头,随后端上一杯茶水道:“甘夫子的话,老朽深信不疑。”
甘夫子讪讪一笑道:“这事只有你我知道,以后不能外传,更不能让你儿知晓。”
孟婆点头说道:“自然,老朽一定要守口如瓶。”
甘夫子点了点头说道:“时间不早了,我先离去了。”
暮色渐黑,火焰石发出炽热的红芒,石屋更是燥热,孟婆拄着拐杖,履步蹒跚的走出石屋。
不久后,睡在火焰石头阵法上的季雄,身体悬浮在空中,周身风声涌动。
火焰石上,刺目的红色的光芒汇聚成细线盘旋升空,光芒散发着柔和祥瑞之感,甘夫子带来的奇珍异草,此时忽然流出精华液体,慢慢凝练成绣花针大小,散发出淡淡的光束。
此时在一看,火焰石上就是符箓,火焰光芒忽然大盛成一条细细的丝线,穿过奇珍异草凝练的绣花针,融合一体,那些石头上经文覆盖在针线上,通体浮现奇异经文。
数个时辰后,经文布满针线,石屋内突然出现鸿音,低低呢喃道:“奉告大地神韵,以滋养万物为名,引天地精华驱秽练体。”
话毕,风雷涌动,当中幻化万千,明灭不定,焚天火海浮现,熔炼季雄身躯。
“啊!”一声嘶吼,震的石屋颤动。
只见火海出现神龙盘绕季雄周生,神龙长九丈五爪帝龙。炙热能于三天真火相媲美,熊熊燃烧他的躯体。
季雄身处火海,肌肤如同干枯树皮,道道血肉开裂深可见骨,断开的骨头裂痕清晰可见,火龙喷出热浪萦绕季雄断骨处,强横的高温使得骨骼融化。
甘夫子不知何时到了屋子,看着面若死灰季雄轻轻一笑,他这般疗伤的手段,让人如坐针毡,他却如此淡然,挂着不可揣测的笑容。
昏迷中的季雄不由自主的咬紧牙关,面色惶惑的嘶喊道:“何人在淬炼本王,居然对我这般残忍!我不能死,我一定要扛下去!”
此刻的季雄忽如其来的喊叫,让石屋外的孟婆噤若寒蝉,惊愕失措的迈向石屋,只是走了数步,便并定在原地,如木桩一般。
甘夫子手中结印,符术银针带起奇珍异草的所汇聚丝线,正在一针一阵的缝补骨骼,每一针都带出尖锐的声响,令人毛骨悚然。
而外人要是看到这一幕幕,心头定会认为这是残忍,这就是活生生的缝补一个活人的骨骼啊!
这样的痛楚让季雄仰面视天,舌挢不能下,痛苦的模样让人栗栗危惧。
季雄一开始疼痛的嘶吼,一直到失声,但顽强意志迫使他依然保持灵魂的意志并未昏迷。
几个时辰后,季雄的骨骼已经接好,他忽然又扯着嗓子嘶喊道:“水,给本王拿水来!”
“王?”甘夫子凝重的表情十分肃穆,王是上修飞升后的称呼,这是神位的象征,“你现在都废物成这般了,还真敢自居王,那老夫今天破次例,看看你是否能做出逆天之举!”
甘夫子眸子神光迸射,厉喝道:“既然你是王,那就应该有个王的样子,所谓欲戴王冠必承其重,我要让你的骨骼更加强韧,我要为你淬炼筋骨,到看你如何成王。”甘夫子心一横长啸道:“生死有命,成事在天!老夫也要任性一次!”
说时迟那时快,甘夫子手中再次结印,季雄背后出现一柄符术刻刀通体散发金红光芒,刻刀随着干夫子的结印猛的刺下,深入季雄的骨骼三分,书写奥妙经文。
经文中的每个一字完成后,骨骼都会发出炳如日星的光泽,威严而圣神。而续写下个经文时,甘夫子手中结印又会变幻,当中神芒夺天。
而季雄体内散发威严的滔天,周身百丈草木知威,迅速的枯萎,洪荒猛兽瑟瑟发抖。
甘夫子感应到这一幕,心中惶惑,越看季雄这人越是属于祥麟威凤之人,他为什么到凡间?他以前是何人,若是放在宗门中悉心培养点播,九成几率飞升仙界,这样的预感在干夫子心头久久不散。
季雄此时眉目如锁,冷汗涔涔,揭地掀天的气势摧枯拉朽袭来,燎原浸天一般,硬生生的忍受痛苦,秀美如玉的脸颊苍白异常,不为过的说这样的痛苦是扭曲的,疼痛堪比炮烙之刑,不知那季雄到底有多顽强才能忍受这般痛楚。
许久后,甘夫子擦去额头汗水,“若是你刚才意识稍微松懈,你立刻死,小子你还真的很有意思。”随后甘夫子大手一挥,孟婆会然恢复了,刚才发生的一些毫不知晓。
孟婆站在门外心中盼切,不知道季雄醒来后,会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