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礼同每年一样,供奉在佛堂正厅。
陈斯年虔诚的在佛前拜了三拜,又仔细的叮嘱了小沙弥一些注意事项,才转身出去。
门外李朝宗正和老主持说着什么,因过来上香的人太多,听不真切。
见陈斯年出来,两人结束了谈话,老主持向陈斯年行了一礼,“太子殿下可还是同每年一样?”
“嗯,一样。”陈斯年微微点头。
每年陈斯年过来送寿礼,都是要借着这个因由在寺上住上几天,放松放松的。
“哦?这样一来倒是巧了,本王也想在这住上几日的。”李朝宗玩闹着开口。
陈斯年眉头一皱,“七王爷怎知本宫要在这寺上住上几日?”
这件事虽不是什么秘密,陈斯年也没有刻意隐瞒,但随口便被一个他国王爷说了出来,难免让陈斯年意外,难不成这个李朝宗调查过她不成?
“本王为了多了解了解殿下,特意向主持方丈问的。”
“……”陈斯年不知道说他什么好。
因着陈斯年每年都要来寺里小住,万圣寺特地为她开辟出一处院子。
陈斯年一路跟着小沙弥到了单独的院落,这里环境清幽,设计雅致,正是她每年到寺庙里的固定居所。
小沙弥双手合十,鞠躬道,“太子殿下,您的院子到了。”
陈斯年看着眼前熟悉的景致,心情不由的放松,轻轻嗯了一声,摆摆手,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小沙弥却并未马上离开,又是行了一礼,“太子殿下,近日兵部尚书家的秦小姐也在寺中,因前几日前来上香的贵人较多,秦小姐无处居住,碰巧张太师来寺中找主持方丈下棋,便做了主让秦小姐住在了太子殿下的院子里。主持方丈想着张太师是太子殿下的外公,既是太师开口,便照做了。”
也就是说,这个秦小姐现在还在她的院子里?
“秦小姐还在这?”
“是,秦小姐的祖母病了,秦小姐前来祈福,已经住了一段时日,想来是要等到陛下寿宴再回去。”小沙弥一一解释。
“知道了,退下吧。”陈斯年挥挥袖子,向屋里走去。
这个秦小姐既是外公安排在院子里的,想来便是外公选定的太子妃。
秦小姐秦雯是兵部尚书家的独女,因自幼体弱,不能习武,所以算得上是秦家唯一的大家闺秀,但即便不懂武学,秦雯的文采谋略阵法计策确是一等一的好。秦家是将门世家,仅百年便出了两位元帅,三位将军,其他才子名人数不胜数,只是可怜这一任秦家老爷是个痴情人,一生只娶了一位妻子,又因年轻时常年征战在外,鲜少回家,所以导致秦家在这一辈子嗣单薄,只有秦雯这么一个姑娘。
这样想来,若是陈斯年和秦雯联姻,必定会得到秦家这个将门世家的支持,未来稳固三军便不在话下。而文臣之首楚相的独子楚清秋又是她的伴读,这样一来,文武两方便都能轻松的稳定下来。
陈斯年叹了口气,“外公又是何苦…”
她已经是陈国的太子,这陈国的天下本就是她的,况且陈王也只有她这一个孩子,即便是现在暴露了女儿身,凭借着这些年在陈国积攒的名声业绩,想来登基也不会有大问题,张太师如此做,虽然一片好心,但有些画蛇添足了,难保陈王不会觉得她想提前谋权篡位。
进了屋子,青翎麻利的把茶沏好端给陈斯年。
“秦小姐现在在哪?”陈斯年揉揉有些酸痛的脖子,开口问道。
青翎绕到陈斯年身后,为她揉着脖子和肩膀,“应该还在佛堂里为她的祖母祈福,想来要傍晚才能回来,殿下要传她过来吗?”
“不了,总会遇上的。”
“奴婢多嘴。”青翎看看四周,确定没人后才压低声音开口,“殿下现在是男儿身,虽然与秦小姐只是住在一个院子里,但终归是不大好的。”
“嗯,一会去问问有没有别的院子,咱们搬过去也是可以的。”
陈斯年揉揉太阳穴,微有些疲累。虽然京城里没什么后顾之忧,但总有些杂七杂八的事情要处理,她来的路上在马车里看了一路的折子,现在身体委实不舒服。
门外突然传来侍卫的脚步声,想来是有什么事情要汇报。
果不其然,门外的侍卫开口道:“太子殿下,宫里派人来传话了。”
陈斯年抬抬下巴,表示可已经来。
青翎明白了她的意思,前去开门。
来的人是陈王的御前侍卫章田,想来是什么急事,怕小太监受不了车马颠簸,误了时间,所以派他过来传话。
“参见太子殿下。”章田下跪行礼。
“起来吧,可是宫里出了什么事,怎么派你来了?”陈斯年坐直身子。
“回太子,宫中并无什么事,只是刚刚陛下得到消息,卫国使臣已经到了清县,明日上午便能到达京城,陛下想让太子殿下前去迎接,所以…。”
也就是说,陈斯年连这几日的清闲也没有了。
“知道了,你先回宫复命吧,我收拾收拾便回去。”
“是。”
章田行礼告退。
青翎掩上门,转身道,“之前不是说卫国车马走得慢,还要好几日才能到吗?”
“谁知道,可能突然加快了行程吧。”陈斯年起身整整衣衫,“我先去找主持说一下,你去通知一声,山下的行李不用运上来了,咱们这就回去。”
“是。”青翎应了声,飞身下山。
陈斯年刚出院子,就遇到一个小丫鬟。
那小丫鬟穿的衣服不错,应该是个富贵人家的婢女。
“奴婢见过太子殿下。”小丫鬟见到陈斯年,主动俯身行礼。
陈斯年一阵纳闷,这来寺里上香的多半是夫人小姐,而和她打交道的却都是朝廷大臣,平日里就算有别府的丫鬟向她行礼,也只是问声“公子好”,这个小丫鬟怎么一眼就识破她的身份,叫她太子殿下?
“你是谁家的丫鬟,怎知我是太子?”
“奴婢是兵部秦尚书家的婢女,随小姐上香来为老夫人祈福,刚刚有个小师傅去告诉我家小姐,说是我们住的院子是之前太子殿下一直住的,现在太子殿下来寺里,自然要知会我们一声,莫要冒犯了。可我家小姐觉得到底是男女有别,便让我前来收拾衣物,这几天先去其他夫人小姐的院子里挤一挤。”小丫鬟声音清脆,煞是好听。
“不必了,你且回去告诉你家小姐,我现下有些急事,不会在这寺里了,你们安心住着就是。”
不知这秦小姐知不知道她是女儿身,若是知道,此番便是故意避嫌,以免他人说猜疑;若是不知,倒也是个知礼守礼的,懂得分寸的聪明姑娘。
小丫鬟一听陈斯年要走,还以为是自家小姐惹得太子不高兴了,急忙解释,“殿下,我家小姐之前不知这里是殿下的住所,无意冒犯,恳请殿下原谅,而且…而且我们主仆二人住的也只是厢房,并未进过殿下的屋子,我们…我们…”
“好了好了,本宫并未怪你们,真的有急事,你且先回去告诉你家小姐吧。”
这小丫头着实可爱,陈斯年不免摇头浅笑。
小丫鬟抬头偷瞄了两眼,确定陈斯年并未生气,这才起身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