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已是夕阳西斜,光线早已变得昏暗,陈斯年觉得自己转开头楚清秋定然不会发现她有什么异样。
可她这次却估计错了,她越是这样,楚清秋越是怀疑。
楚清秋一双眼睛紧紧地锁住陈斯年的脸,把她所有的不自在和小别扭尽收眼底。
他一双手紧握成拳,掌心微微泛红。
“如此…便好。”
明明已经愤怒了,明明已经很不开心了,可他只能说一句“如此便好。”
他没有合适的立场,也没有合适的身份去质问陈斯年在消失的那几个时辰里和李朝宗去了哪里,做了什么,她可有受到委屈,可有被李朝宗欺负。
他能做的,敢做的,只有在她消失的时间里拼命地寻找,然后在她出现后问她一句去哪儿了,可有受伤。
陈斯年被他盯的有些不舒服,赶紧转移了话题,“你这么晚了还不回丞相府,不怕你父亲责罚吗?”
楚清秋慢慢松开了她的肩膀,“现在不过傍晚,父亲应该不会责罚。”
“那你也赶快回去吧,你家的规矩,可不是应不应该的事儿。”
楚家的家规在京城里是出了名的严,因为它不仅约束着楚家人的行为举止,就连小辈们的作息时间都有严格规定,在楚家,男子无论成家与否,除去特殊原因,都是要在日落之前回家的,不然就会被当做流连于烟花酒楼之地,按家法处置。
是以京城的那些烟柳之地中流传着一段打油诗:“宁为农家子,不当楚家郎。富贵做何用,空有一皮囊。”
这首打油诗虽说写的挺真实的,但还是被大多人所不屑,毕竟楚家家规严和他们没什么关系,和他们有关系的只有楚家的地位和楚家儿郎的深情与忠贞。因此,不少官家小姐们都以能得到楚家男子的青睐为荣,更甚者以为若是哪家小姐能加入楚家,那一定是祖上积了不少的阴德,才换来后辈如此幸福的姻缘。
陈斯年想到这儿,开口问道:“楚相没说过给你找个妻子吗?怎么你这么大了,家里人一点也不着急?”
楚清秋垂下眼眉,声音清浅,“父亲说过,殿下一日根基不稳,我便一日不能成亲,万不能因为儿女私情耽误了殿下的大业。”
陈斯年笑了笑,“楚相也真是的,他一个人劳心劳力不行,竟把你的终身大事也给搭了进去。”
“我是自愿的。”
是啊,他是自愿的。
为了父亲,为了楚家,为了陈国,为了自己,无论如何,他都必须是自愿的。
“呵,你真是被楚家的家训荼毒的不浅。”陈斯年无奈的摇摇头。
这世上怎么会有楚清秋这种人,明明自己不需要背负那么多,却总想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
她和楚清秋相伴十年,早已心意相通,两人之间只消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便能领会出对方的意思,但在对待某些事情上,比如这些情爱之事,陈斯年却是从未看清过楚清秋。
平日里楚清秋对那些官家小姐们虽说不上热情,但总是彬彬有礼,是以女人缘还算不错,再加上他那俊俏的脸和楚家的地位,更使得无数小姐们争先恐后的想要嫁入楚家。
可楚清秋呢?
他倒是悠闲,一点也不在意自己的终身大事。
“时辰不早了,殿下早点休息,我先回去了。”楚清秋后腿一步,躬身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