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朝宗回来时陈斯年已经趴在石桌上睡着了。
月色下,她睡颜温柔,像个初生的婴儿。
李朝宗放下酒坛,屈膝跪在她的身前,他伸出手,抚上她光洁的脸庞。
陈斯年似乎是感觉到什么,低声哼了一下,动动头,又睡过去了。
“你知道吗,我初见你时,你便是这副模样,喝了酒,醉在桌头,没有一丝一毫的防备。”李朝宗的手细细的抚摸着她的脸,从眉眼到唇角,从耳垂到鼻翼,像是在抚摸一件上好的珍品。
“陈斯年…陈斯年…”他低声喃喃,似是在对情人耳语。
李朝宗伸手摘了陈斯年的玉冠,乌黑的秀发倾洒下来,如同夜空绽放的烟火,璀璨繁华。
初见她时,她便是这副模样,披散着发,手握着酒,晕晕乎乎的睡在桌边,不知他的靠近,更不排斥他的亲近。
他记得那年他才十岁,随四哥李朝青去百草谷寻医。他生性顽皮,总爱四处闲逛,进山不久便和队伍走散了。他找不到上山的路,更遇不到其他人,便在山林里四处闲逛,想着自己或许能寻得一个出口,走着走着,便遇见了她。
李朝宗从小便爱喝酒,对酒香更是格外敏感。他至今仍记得,那日他是闻着酒香一路寻过去的,结果便看到了醉在石桌旁的陈斯年。
陈斯年当时穿了一身女装,白粉色的,配上她喝酒喝的红扑扑的脸蛋甚是可爱。
李朝宗也见过许多名门贵族的千金小姐,却没有一个如同醉酒的陈斯年这般娇小可人。
他看着满心欢喜,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美滋滋的坐在一边陪着她,等她酒醒。
李朝宗一直等到半夜,才听见陈斯年哼哼唧唧起身的声音。
“你叫什么名字?”李朝宗也不认生,开口便问人家的名字。
酒醒之后的陈斯年还没搞清状况便被人问姓名,自然是格外不满的,但想到之前师傅的教诲,还是恭敬礼貌的回答“陈斯年。”
小时候的她声音清脆,带着点软糯糯的娃娃音,听得李朝宗心头一颤。
他从未听到过这么好听的声音,像初春解冻的溪水,又像上好玉石碰撞发出的声响,一下子敲散了积攒在他心头一整天的郁闷心情。
“你是谁?为何在这?”陈斯年问他。
“我叫李朝宗,是陪着我四哥来寻医的。”
既是寻医而来,便是百草谷的客人,陈斯年慢慢放下心里的戒备,仔细打量着李朝宗。
只见眼前的少年唇红齿白,剑眉星目,既有同龄孩子的可爱,又有身为男子的帅气。这让待在山里多年不曾见到同龄人的陈斯年格外欢喜。
“寻医?是找我师父吗?”当时陈斯年觉得既然自己师父医术高,那么来寻医的便都是来找她师傅的,这谷里其他人都是摆设,是不会治病的。
“不,我们是来找百草老人的。”当时李朝宗虽然年幼,却也知道百草老人是从不收徒的,所以理所当然的认为陈斯年口中的师父只是百草谷的一位小医师。
“百草老人?他就是我师父啊!”陈斯年听到李朝宗的回答,更是欢喜。
既然他的哥哥是来找自己师父治病的,那定然是大病,最少是要待上十天半个月的,既然他的哥哥要待上一段时间,那他这个弟弟也是跑不掉的,这样一来,她便有玩伴了。
如此一想,陈斯年对李朝宗又是亲近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