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众人期盼的眼神,圆实觉得自己或许还有求生的希望,他说:“方丈,师叔祖,太师祖们,小僧自觉罪孽深重,但蝼蚁尚且偷生,只求说出凶手名字后,诸位长辈能网开一面,饶小僧一命。”
明镜闭上了眼睛,声音干哑得犹如砂纸摩擦:“你先说。”
江湖讲究一个“信”字,一个唾沫一颗钉子,声望人脉都是靠长期的信用累积下来的,朝令夕改,言而无信只会被江湖人取笑。尤其是像雷音寺这类一流大派的掌门更是如此,否则丢的就不是一个人的脸,而是一派人的脸面。
见明镜答应下来,圆实大喜,快速说道:“让我下毒的是……”
他没有说完,身体突然抽搐了起来,没过几息脸色已经酱紫,瞪着眼睛气绝身亡了。眼中充满了恐惧与对生的渴望,在场高手没有一人来得及出手相救,这人就死了,毒性竟是如此迅猛,刚烈。
明悟拿出丝巾,掰开圆实的嘴,发现牙槽下有一黑点直通耳后,口腔早已全部变紫,他收手慢点,蚕丝的手帕竟已经被腐蚀融化。
明悟心有余悸:“这是什么毒!天下怎会有如此猛烈的毒物?”
明镜也是心惊,看着圆实眼神中的留恋,不解道:“这圆实求活的意愿不假,怎么就自杀了,难道他演技比我们还好?”
明悟摇摇头:“不对,他的毒是企图说出凶手身份才被触发的,估计他自己也不知道身上被下了此种奇毒,世间竟然有可以潜伏人身体中,而被某种条件所触发的剧毒,我却是闻所未闻。”
“叮”
“任务完成,请领取奖励。”
“主线任务:寻找真正幕后凶手,任务期无限。”
明镜眉头轻轻皱起,接下来的任务竟然没有期限限制,这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系统难道认为这个任务可能一辈子都完不成吗?
明镜心中正疑惑时,就听明法说道:“好不容易引出凶手,他却死了,唯一的线索就这样断了。”
明法的话说出了在场所有人的心声,能掌握如此奇毒的人必然不是泛泛之辈,若是同样的手段用在其他掌门身上,无色无味无形无异,又有谁能提防得了?幕后黑手所图若不单单是方丈,而是雷音寺所有主事,以及达摩峰闭关的师长又怎么抵挡?
谁也不知道护关人中有没有像圆实一样被收买的人,想到这里所有人心中一暗,面对这种一无所知的毒,雷音寺竟然毫无应对办法。
就在众人几乎绝望的时候,明镜冷静道:“诸位师兄,师叔请镇静,切勿自乱了阵脚。”
“这种奇毒绝不会默默无名,请问明悟师兄,天下用毒好手中顶尖大家有多少?”
“世间善毒者不少,但堪称大家的只有五个,云滇五毒教,蜀中唐门,西域魔教,红袖药家,以上都是世家大派,对了,还有一人用毒也神鬼莫测。”明悟道。
“是谁?”明镜道。
“瘟神吕岳,此人亦正亦邪,行事乖张,但从不伤杀无辜之人,与我雷音寺也是素无恩怨。加上他行迹飘忽,上次出现在江湖中是二十年前的事了,最后一次出现是在出海往东的船上,人应该没在陆内。”回答的却是明法,末了加了一句:“是他的可能性很低。”
明镜见他对这瘟神吕岳似乎颇为熟悉,还为后者洗白担保,见他似乎不愿多说也没继续追问。
“既然没有线索,那我们就一个个查过去好了,至于防范也简单,除了下山僧人以外,我不信世上有人可以无声无息反复潜入我雷音山。师兄们先查各院各堂可以下山的僧人,然后逐一排查全寺僧人,行为有异者就严加审问,若是真有其他老鼠,自然无所遁形。”
一边说着,明镜一边从怀中拿出一个小巧的透明瓶子,然后他拿出戒刀在圆实尸体脖子上一划,黑紫色的血缓缓流出,明镜递出瓶子去接,直到接满一瓶后拿出瓶塞塞住才收回怀中。
“至于这毒的来源,就由我下山去查,如果雷音寺倾派之力去追查,必定会引起对方的警惕提防,到时追查工作更加困难。我独自去查正好合适,师傅死因以及我继位的事,能瞒多久瞒多久。还有,圆实对外就称失足掉下鹰愁涧摔死了。”
听完前半段话,众人神色都是一松,方丈年龄虽小但遇事冷静,处理事情有条不紊,但他后面的话却让所有人眉头再次皱了起来。
明法担忧道:“方丈,虽然您吃了朱心果,但灵果的药效还需要一段时间消化吸收,您就这样冒然下山,若是遭了江湖蟊贼的黑手可怎么办,再者说若是下毒者发现了您,也将毒用在您身上,怎么办?”
“这都好办,如果你不放心就派几个子弟沿途保护我,至于毒就更不是问题了。”说着,明镜又把怀中装着圆实毒血的瓶子拿出来,拔开了瓶塞就要往自己手上倒。
“不可!”
众人见状大惊,明法明悟了凡等人尽皆出手,但最先来到明镜身前的,却是了因和尚。
了因身形一闪,没带起一丝风感,无声无息出现明镜身前,苍老的手掌飞快将瓶子夺走,但还是迟了一步,毒血已经洒了小半瓶在明镜手上。
而救人心切的了因也没注意瓶口的方向,手上不小心沾上一滴毒血,只见沾血处的皮肤瞬间变紫,皮肉瞬间萎缩糜烂。了因眉头一挑,一道磅礴的真气运行到中毒处,呲的一声,将毒血连同毒肉整块震掉。
毒肉掉到地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紫变黑变小,了因手上却缺了一大块皮肉,隐约见骨的手背汩汩流着鲜血。他快速在大椎、三阳、天井穴上一点,鲜血顿时止息,只是手上还是一片血肉模糊。
这一切都发生在眨眼之间,看到了因的遭遇,其他人有些不敢去看明镜,他手上到了小半瓶毒血,此刻又是怎样的骇人情形。
明法等人已经准备好,就算断了明镜的手臂也要保住他这条命,可当所有人看向明镜的时候,全部瞪大了眼睛,仿佛见了鬼一般,被眼前一幕惊呆了。
明镜染毒血的那只手竟然毫发无损!
他甚至用手抿了抿滑腻腻的毒血,脸上露出嫌弃的神情,显然毒血手感并不太好。
但真正问题不是毒血手感,而是为什么内力雄厚的了因,都需要自废皮去肉才能获救的剧毒,而明镜却跟没事人一样随意拿捏?
别人想不通,他自己也不清楚。
就在刚才他装毒血的时候,手上不小心沾染上一滴,就在他准备好自断一指的时候,却发现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明镜立即想到了朱心果,但马上又被他自己否定了。朱心果吃下去后的变化,明镜作为当事人十分清楚,这是一种催生自身真气内功的果实,并没有抵抗毒物的作用。
这样一来就只剩一样东西了,一个他一直不清楚用途的奖励。
菩提法体!
一个需要他用尽一生才能完成的任务的奖励,菩提法体来自首次任务,任务分为两步。首先完成条件为——当和尚。
没错,当和尚,明镜从小受戒,也就是说他生来就是和尚。这个任务奖励几乎是白送的。
真正困难的是任务的附加条件:当和尚期间,遵守雷音寺所有戒律,除非自身佛法精深悟透红尘,否则破戒等同自阉,做到真正六“根”清净。
换言之,犯色戒,阉。犯杀戒,阉。说谎话,也阉。破九戒,也阉。诸如此类还有五戒十律,四十八轻条等。
代价不可谓不大。
也正是如此,明镜答应圆实放过他时,表情才如此沉重,因为毁约就会被阉。可明镜也早已打定主意,如果了玄真是圆实所害,他明镜哪怕变成太监也要让圆实付出代价。
好在圆实自己死了,而收集毒血时发生的意外,才是真正的惊喜,明镜不禁猜想自己是不是已经百毒不侵!
也正是如此,他才敢在众人做此实验,只是他没想到众人的反应会这么大,尤其是了因师叔竟然拼命阻止,还差点让他染上剧毒。
明镜心中非常过意不去。
他将染上毒血的手用巾帕擦干净后,从怀中拿出一个小方盒,走到了因和尚身边,说道:“实在没想到您的速度如此之快,是小侄考虑不周了。“
说着他打开小方盒,从里面挑出一点黑色的药膏,涂在了因血肉模糊的手上,只见药膏涂上去没过几息,肌肉肉芽竟缓缓蠕动再生,片刻就结痂了。
众人再次惊呼,这不起眼的小方盒中的药膏,竟然是活死人肉白骨的灵药?
短短一天内,明镜给众人带来了太多震撼,先是灵兽认可,又是神迹降临,然后以计谋引出杀害方丈的凶手,他不但剧毒不侵,甚至还拥有活死人肉白骨的灵药。
面对众人震惊的眼神,明镜有些不好意思道:“都是下山游历的时候偶然获得的。”
明悟明空两人面面相觑,心中考虑自己是不是也该找个时间下山转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