彪悍的墨黑车子在城市的灯火灿烂处飞驰,车窗外闪烁的灯色通过玻璃略过女人美如兰花的白皙容颜,带出一番惊艳的美丽。
她忽然嗅到一股特别的味道,看着埋首在她肩颈间的眼前人,那浓密的发间,混着灯光,竟有血腥的颜色。她悄无声息地举起手,摸了摸他的发尾,那粘腻的东西,沾染了她的手指。
他感觉她的触碰,抬头,握着她的手,看到指尖的艳红色,见她微微张着嘴,一副吃惊的样子,哑笑一声,“别担心,不是我的血。”
“你怎知道我在担心你。”见他终于不再死压怎自己,稍稍起身,寻找有没有纸巾。
他从车椅后抽出两张纸巾,把她的手抹干净,见不得她细嫩的皮肤粘上不干胶的东西。
“你倒是提醒了我,你这个没心没肺的女人,我让你等我回去,你竟然跑了。”话语虽然仍旧有怒气,但是已经不若方才冰冷。
“如果你回不来,难道我要一直等?”
“对,没有我的允许,你哪里都不许去。”他又一次压了下来,这次没有乱来,只是将身体的重量全部压在她身上。一次一次地,他太低估她的能力,才让她每次都毫无声息地从她身边逃离。
“世界上有没有地方是你找不到的。”她真的不知道为什么每次一下子就给他找到了。
“地狱。”他轻轻地吐出两个字,“哦,不对,如果你去了那里,我想我也能找到。”
“我还那么年轻,暂时都不想去那里。”
他握住她的手,看了看那细白的手指,忽然翻身,将她扯了起来。他靠着椅背,将她放在自己的大腿上,她真的太瘦,抱起来像团棉花。
不知何时,从哪里变出了一个闪闪发光的东西。
递到她的面前,“那么,如果我去了那里,你会马上来找我吗。”这不是一个问句。
她从那平淡的语气中,听到了迫切地感情需求。她接过那枚戒指,不就是慕容彦泽的那颗吗,但是为什么这么快就镶嵌成戒指。
“为什么要送我这颗钻石。”
他凝望着她有点不高兴的小脸,“这颗钻石你见过?”
“一年前,慕容彦泽从一个黑市珠宝商定了货,然后拿去Tiffany做镶嵌,我一个高中同学刚好是那家店的店长,说要刻我的名字。所以我知道了。后来他一直都没有向我求婚。我当时有让我朋拍那个钻石给我看,跟你这个一模一样。”她拿过那枚戒指,经过镶嵌,它显得异常高贵绝艳,但是绝不像是新镶嵌的,款式也有点古董的感觉。
他饶有趣味地看着她,嘴角微扬,“他是从我这里买的,这批宝石一共有三颗,我把其中一颗卖给了他。”
她低头看了看那颗钻石,简直是和慕容彦泽买的那颗一模一样。忽然灵光一闪,“这是人造钻石?你是不是在里面放了追踪器或者窃听器?”
他笑了,这个绝对有趣的女人,抱着她,“你手上这颗绝对是真品。其他的都是仿品。”
“我怎么知道里面有没有什么东西。”
“我奶奶给我的。”他收起笑容,郑重其事地说。
她仔细地观察,但是车内太暗,实在看不清楚。
他抓着她的手,慢慢地套在她的无名指上,尺寸竟刚刚好。
“你怎么知道我的手指尺寸,改得这么刚好。”她看了看,发觉很漂亮。
“你哪里的尺寸,我不知道。”
才发现他窃笑,“不行,我不能要这个。”她使劲地想脱下来,却发现怎么都脱不下来。“帮我脱一下。”不管接不接受他的钻石,但是带着这么一个火光闪烁的大钻石出门,总有一种不安全的感觉。
“boss,到酒店了。”前面的黑衣人忽然说,吓得夏如雪猛地撞进身下人的胸膛。晕死,忘记前面还有一个司机。
“ok。你和兄弟们都回去吧。”
“是。”没有一句多余,服从就是组织的最大信条。但是明显这个黑衣人仍有顾虑。
“没听清我的话?”见黑衣人不动,李力煌挑起了眉毛。
“boss,我和刘两个人留下。”
李力煌这次没有再下命令,抱着夏如雪下车,代表他同意了。
下车后,两个人从偏门进了酒店,直接从VIP专梯上了楼。
走过昏黄的走廊,夏如雪低着头跟在李力煌身后,望着那房门上的数字,手心开始冒汗。
终于走到了2102,他停了下来,失神的女人一下又撞上了他的手臂。
他开了门,走了进去,她站在门外,呆呆的。
“进来。”见她不动,他拉了她一把,啪,门一下子关上。
冒汗,一直冒汗,是因为她穿着毛衣吗。
他呼了口气,拉着她走进了浴室。
浴室的灯光强烈,这才让她看清了他的样子,“啊!”她惊呼出声。他的衣服,裤子上,已经都是干涸的血迹,在光下异常明显。
“都说了不是我的。”他迅速地将脏的衣物去除,到淋浴间清洗。
那蜿蜒流入下水口的水,是浅红色的。
她不顾里面的男人还在沐浴,冲了进去,拉着他站离了花洒,男人迷惑地看着她。她转到他身后,深埋在黑色发间,有一道又深又短的伤口。她拿起花洒,胡乱地对着他冲了几下,然后拿了毛巾架上的毛巾,一条扔给他,一条包住他的头发。
“出去,我给你处理伤口。”语气不容置疑。
李力煌嘴角扬起一抹不易见的微笑,乖乖地跟她出去。
从背包里拿出随身的小药箱,走到房间里,他已经开始擦拭自己的头发,一边擦还有血液沾染在白色的毛巾上。她抢过毛巾,细细地将发尾擦干,又走到浴室,拿来一把吹风机,将他的已经变得有点长的发吹干。
吹干了头发,发丝温柔地垂下来,让他那暴涙的气息减少不少。
伤口依旧渗着血,她拿出外科医生严谨而完美的手术程序,帮他的伤口进行的缝合。过程没有麻醉,他却纹丝不动地任由她动作。
用医生的口吻说,“伤口有点深,还好我有留一套我以前的工具和消毒水,不然没有办法马上缝合。”
一共缝了三针,还好伤口很短。她又检查了一次他的身体,严谨得根本没管他如今裸着,发现还有一些轻微的擦伤发红,应该是到了丛林之类的地方被蔓藤类的植物刮伤的。
“现在才九点,需要去医院输液,不然可能会破伤风。我只有消炎药,没有多大作用。”
摸了摸已经贴上胶布的地方,忽然想到什么,一把抓过她,拨开短发,看了她的耳后,同样一块胶布,贴在本来应该是芯片植入的地方。
将她转过来,才发现她抿着唇,无声地抗议着。
“我会让人送药过来,不必去医院了,中心医院的手术圣手在我身边,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她也摸了摸耳后的伤口,拿出刚才那瓶药水,递给他,“帮我换药。”坐在他面前的地毯上,让他帮她换药。他轻轻地撕下胶布,那个指甲块长度的伤口依旧愈合,但是这种追踪芯片,体积很小,如果植入越深,信号就越小,所以必须植入在很浅的皮层,而那里是最疼的,经过那么多年,应该已经和她的血肉长合在一起了。可想而知,她要取出这块芯片需要承受多少皮肉之苦。但是他很惊讶她是怎么找到这块芯片的,这种非金属材质的硅胶材料,基本任何仪器都不可能探测到。
“是不是很奇怪,我为什么能找到它。”她语气平淡地说。
“你在说什么,我还没问你怎么伤了这里。”他故作不知。
“这种GPS定位器,估计军方都没有吧。是翼组织的东西,对不对。”她低着头,药水渗入皮肤时,不由得倒抽一口气。
“你总是让人充满惊喜。”
“你们做事总是低估人,真的没问题吗。”她轻笑出声。
“的确,不是让你跑了两次吗。”
“你故意的吧,好逼我快点看清自己的心,也逼你自己快点在我们的事情上找到结果。但是感情不是情报也不是一份订单或者案子,路易斯。”她缓缓转过头,仰视他。“那年是你帮我做芯片植入的吧。”她的声音,如风入隙。
“我喝酒,只醉前半个小时,基本我去一次洗手间,就醒了。我的体质很容易分解外来物质。包括,麻醉剂。”她在药箱里拿出一片胶布,贴在耳后的伤口。
转身看着他深邃暗不见底的眼眸,差点卷入那漩涡里。
“我只记得当时有个人说了一句话,他说,三年后再见。还喊了我的小名。”
他笑了笑,“是慕容彦泽让人帮你做的植入。”
“那如果你这么说,我想我没必要再说下去了。”她站起来,发现自己的身上还是湿湿的,于是在背包里拿出一套干净的衣物走入浴室。
再出来的时候,一身轻松,果然,已有一桌热腾腾的饭菜和一个很大的医药箱,男人已经穿上一套休闲服,坐在桌子前看他的笔记本。见她出来,便关上了。
她从药箱里取出针水,马上帮他输液。“先输液,不然下半夜可能要发烧。”
“好。”他应了一句。
默默地将坐到桌子前,“吃饭吧。”
“好。”眼睛始终没有离开她。
她夹了一些清淡的菜,低头嚼着米饭。
“后面你还听到了什么。”他忽然来了一句。
“你承认是你帮我做的植入了吧。”
如果承认,三年前他做的手术,也就是承认了他三年前已经认识她,或许更早。但是之前他早已承认慕容彦泽一直是翼组织的客户,为她植入芯片又有什么奇怪的。
“是。”
“原来你忘记那场手术进行的时候,你说了什么。”
她那坚定的眼神,才让他忽然想起那时他对她偷偷说了一些话。
“你,到底认识我多久了。”她夹了一快排骨到他的碗里。
“二十年。”他没有动眼前的筷子,只是看着碗里那块看来非常美味的排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