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下是一张同样年轻却苦大仇深的面孔,他浑身散发着一股戾气,目光阴毒且疯狂,当他望向浪潮生时,更是透出一股强烈的仇视感。
浪潮生有些莫名其妙,他并不认识这个人,自然猜测不到此人的敌视因何而来,但他很快就弄清了缘由。
“你是厉凌!厉血袍与独眼婆之子!”百里暗一心两用,一边替百里红解毒疗伤,一边密切留意着战场,不曾想他一见内鬼真容,顿时惊叫失声,脸上露出一股盛怒来。
这厉凌挖空心思假冒‘余让’,又勾结黑水蛟匪,目的显而易见,必是为了报杀父之仇,宁崇子才是最终目标,他祖孙两人包括其余同道算是遭了无妄之灾。
一听‘厉凌’这个名字,浪潮生立刻皱起眉头,这可是厉血袍与独眼婆的独子,此刻日月旗护在身外,这套法器是独眼婆的本命之宝,怪不得人家这么仇视自己,原来根源在这里。
“原本我以为家母同样遭了那秃驴宁崇的毒手,想不到凶手另有其人,真是好的很!”那厉凌满腔悲愤,瞪着浪潮生说:“想必你与我一样,都施展秘术改变了容貌,你肯定不是费鹏,你既然有杀我母的神通,又何必再藏头缩尾?难道是要提防我这一个修为低劣的无名小辈吗?你就不觉得丢脸下贱!”
浪潮生不动声色,一点不将他的挤兑言语放心上,暗自衡量了一番,刀剑瞬间合璧一处,祭出神雷劈打了出去。
可惜两人相距两三里远,那厉凌又早有警觉,侧身一闪安全避开,此人眼中的讥讽更加浓烈,咬着牙咒骂道:“你不止下贱,还卑鄙无耻!”
浪潮生仍旧默不作声,他不是逞口舌之利的人,忽然祭出腾云符箓,他决定瞬移过去,近距离实施雷击,此人只有中期修为,上品法器都催动不起来,料想绝对挡不住自己的神雷一击。
他过去并没有寻找厉凌的念头,但既然双方遇见,那他也不介意铲草除根。再说此人修为虽然不高,忍耐力却异常惊人,潜伏队伍这么多天竟然始终未暴露身份,一旦抓住战机就果断出手,若非自己拥有白迷珠护身,刚才的毒雾估计就能重创了自己,像这样一个心机阴沉的小滑头,他无论如何都不能放过,否则必是自己来日的祸患。
浪潮生已经起了杀心,甚至不去搭理脱困的鬼见愁,一个瞬移飞扑过去,直接遁到了厉凌身侧,谁知他刚刚现身出来,却见那厉凌的身影同时消失在了原地,再出现时已经到了四五里开外,让浪潮生扑了一个空。
浪潮生远远一望,只见厉凌的双脚上正闪烁着耀眼灵芒,犹似被一团小型龙卷风裹着,他不由暗叹一声,此人脚穿的法靴想必是一柄瞬移类法器,拥有这等遁行至宝护身,要抓住此人真是千难万难,他无奈滞留原地,不再盲目出击了。
那厉凌心知自己实力不足,面对浪潮生他只有逃跑的份,就咬牙向鬼见愁求助:“还请叔父立刻出手,再拖下去,保不准那宁崇四人会挣脱包围,到时咱们就被动了!”
那鬼见愁一副不屑的神态,说:“厉贤侄,你可有些不地道啊!当初你孤身跑到我洞府,说要送上一笔大买卖,我念在你父母昔年的情分上才答应与你合作,咱们可是说好的,我替你宰了杀父仇敌宁崇和尚,你交出渡风靴,这是很公道的一桩交易!但如今你竟然把你的杀母仇敌也给拐来了,还是这般强势的一个硬茬子,此人这么难杀,区区一柄渡风靴哪里够请我出手?”
他语气愈发阴沉,最后恶狠狠说:“你那吃人不吐骨头的毒辣爹娘已经死了,你不夹着尾巴做人,却偏偏要耍心眼,跑来哄骗老子,当真是活腻了不成!”
“我早前根本不知道杀母仇人也在这支队伍里,昨天他使用了我母的本命法器日月旗,这才暴露了出来,我不是有意欺骗你,还望叔父明察!”厉凌觉得自己受了羞辱,但如今他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能委屈的替自己辩白。
鬼见愁冷冷发笑,说:“不管他什么时候暴露,反正是你的杀母仇人,咱们的交易必须作废,老子不和你废话,你现在就交出渡风靴,老子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人我照杀,仇你照报,敢说一个不字,老子调转枪头先打你!”
厉凌脸色大变,处在原地犹豫不决起来,他之所以敢与鬼见愁交易,靠的就是脚上穿着的渡风靴,此宝是他父母留给他的保命之物,只要配备充足的灵石补给,筑基期以下修士别想追上他。
在父母之仇未报之前,他早就打定主意不将渡风靴交易给任何人,这等同于把小命交了出去,不过他如今并没有拒绝鬼见愁的余地,一时间陷入两难中。
就在两人说话的间隙,浪潮生已经与百里暗汇合在了一处,两人一听敌方爆发内杠,不由对视一望,都是无语之极。
“百里道友,咱们是不是趁这机会杀到另一边?”浪潮生目光投向了另一端的战场,古驼道人四人的处境越发狼狈,看样子像是支撑不了多久。
百里暗急忙劝说:“你最好不要过去,只要你一动,那鬼见愁与厉凌马上就会和好如初,联手夹攻你,咱们还是暂时静观其变为好!古驼道友他们混迹修仙界数十年,不会轻易陨落的,嘿嘿,这帮老东西阴着呢,就算死也会拉上一个蛟匪垫背,别看他们现在表现的苦苦支撑,搏命神通都未施展出来呢,绝对还能再坚持一段时间!”
他这么说可不是出于真心,他如今惦记自己孙女,正要疗伤救命,根本就走不开,故而推搡了一句。
“你孙女伤势怎么样?”浪潮生漫不经心问了一句。
“哎!那厉凌释放的剧毒非常霸道,可以从肌肤渗入内府,现今红儿的肉身已经被毒素侵占,命不久矣了,老夫暂时只能依靠法力替她逼毒,勉强吊着一口气!”百里暗神色忧虑,也显得无比凄凉,这孙女是他一手带大的,假如最终让他白发人送黑发人,那是他万万不能承受的。
片刻后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急切的问说:“费道友,早前你们几人同时被毒雾击中,为何你毫发无损,莫非你珍藏有解毒异宝?”
浪潮生没有吭声,他可不会无缘无故使用白迷珠解救百里红,按照他的本心,百里红死了最好,这样的话,百里暗就了无牵挂,可以全心全意牵制鬼见愁,他们的胜算才会加大。
百里暗人老成精,一眼就猜到了浪潮生的想法,他沉思片刻,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忽然咬牙说:“还请费道友救我孙女一命,只要你愿意出手,老夫就去给你拼一条出路!”
浪潮生闻言一惊,忙问:“你拿什么拼?”
“老夫自有法子!”百里暗一脸决绝的神态,“但前提是老夫要看到我孙女安然无恙的活着!”
浪潮生正欲再问,却见厉凌与鬼见愁忽然爆发了变故。
那厉凌考虑过后,最终拒绝了鬼见愁的要求,硬着头皮说:“还请叔父恕罪,在我父母大仇未报之前,渡风靴我是不会交给你的!”
“嘿嘿,你不交的话,老子就放那姓费的与宁崇和尚离开,专门收拾你!”鬼见愁开始赤裸裸的威胁。
那厉凌年纪不大,却是老成之人,也很阴险,略有讥讽的说:“叔父当我是三岁小孩一样好蒙骗吗,局势都到了这种地步,你不杀他们,他们却要杀你,你根本没有收手的机会了!”
“好好好,不愧是厉血袍与独眼婆的种,天生一肚子坏水啊!”鬼见愁不怒反笑,忽然凌空一闪,站到了黑柱上,冷声说道:“原本我念在你父母的面上,等你交出渡风靴后会留你一条小命,既然你执迷不悟,那就陪着这群人一块去阴曹地府吧!”
“我有渡风靴瞬移,你凭什么留下我!”厉凌自持很高,却依旧有些紧张。
“就凭我的一道秘功!”鬼见愁抬脚一跺,嘴中逐字逐句的说了四个字:“升蛟大法!”
这话音刚落,河面突然波涛狂滚,一声沉闷粗野的兽吼自河底深处冲了上来,瞬时惊走了方圆数十里的所有鱼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