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潮生纠结之时,老头百里暗忽然秘密传音道:“费道友,你可不要误入歧途,这场伏击太过古怪,黑水蛟匪的行动如此严密,像是料准了咱们的途径路线,但他们并没有未卜先知之能,这说明了什么,费道友难道猜不出来吗?”
浪潮生猛然醒悟,急说道:“咱们队中有内鬼,在给蛟匪通风报信!”
“正是!”百里暗言辞灼灼的说:“这内鬼至今都没有暴露身份,显然是在等待时机,好将咱们一网打尽,所以鬼见愁的话一定不可信,此人杀人如麻,劫掠之时历来不留活口,他今次一反常态任你离去,摆明是没安好心!”
浪潮生无言以对,出逃之念大减。
百里暗一见劝说有效,立刻说:“老夫这里有一件奇宝,可以暂时困住那鬼见愁,趁这机会,你可以尝试营救古驼道友他们,这才是上上策!不过老夫坚持不了太久,你需要速战速决!”
浪潮生认真权衡了一下利弊,这个提议貌似不错,不过他不会任凭百里暗操纵,就说:“我可以去救,但我不会单枪匹马杀过去,除了百里道友你之外,其他同道都必须跟着我一起冲,包括你孙女百里红也要参战,如果你不同意,那我就答应鬼见愁的条件!”
百里暗苦笑一声,点头同意,他根本没有拒绝的余地。
他随后望了望身边的同道,除了他孙女百里红,如今还幸存三个人,其中一人是个年逾古稀的老太婆,与他相识数十年,绝对不是内鬼,另外两人他交情更深,那位白胡子老头道号余大庸,岁数与他相仿,都是渝州老牌修士,知根知底,余大庸身边站着自家侄孙子,就是那位长满青春痘的小伙子,队中仅有的两个后辈之一,名字叫做余让,这对祖孙名声极好,处事四平八稳,从来不惹是生非,若说这两人是内鬼,那更加不可能。
百里暗猜不出头绪,当即把目光瞥向古驼道人那边,心想难道内鬼是那四人之一,但到底是谁呢?
此时箭在弦上,必须立刻展开行动,容不得百里暗多想,他只能硬着头皮发号施令,对余大庸三人说:“事到如今,咱们只有放手一搏,老夫会暂时缠住鬼见愁,你们都须跟随费道友前去解救古驼道友几人,这是咱们唯一的机会,此举事关身家性命,还望大伙不要畏战不前!”
不同意就只能耗着,耗到古驼四人丢了老命,那他们一个也别想活,几乎没有犹豫,余大雍三人都点起了头,“我们愿意跟随费道友去拼命!”
得了允诺后,百里暗最后望向了自家孙女百里红,忧心叮嘱道:“你也要跟着参战,想活命就必须出力!此战凶险万分,任何人都有陨落的危险,你若死了,那是天该绝你,怨不得旁人,万一爷爷我有个三长两短,你以后绝不能再冒冒失失,否则早晚会死于非命,你好自为之吧!”
这话里充满了生离死别的味道,百里红心里很不是滋味,眼圈瞬间就红了,她本想道声歉,当初不该顽固央求,非要跟着爷爷远行不可,如今陷入危局,她已经悔的肠子都青了,但她天性倔强,这些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等她终于克服心里障碍,要向爷爷认错时,却发现百里暗已经孤身飞起,迎着鬼见愁冲了过去。
“久闻黑水蛟王鬼见愁威名,老夫百里暗特来讨教!”话音未落,手中丢出一张白色布兜,迎风涨大数十倍,犹如盖子般悬在了黑柱上空。
“不自量力的老东西,凭你也想困住我?真是痴人说梦!”鬼见愁一看浪潮生滞留不走,立刻猜到了百里暗的用意,当下招来葫芦法器,抽出灵光短剑劈空就斩,妄图将布兜反弹出去。
百里暗原本就是为了阻挡灵光短剑而来,只见他张口一喷,将一团真血射入布兜,兜身猛然一闪,凝结一层酷寒无比的冰雾,片刻后,朵朵雪花就从布兜之中坠落而下。
灵光短剑很快淹没在了雪堆里,此剑虽然具备反射神通,但每一次剑击只能打飞三五片雪花,根本无法触碰到布兜的真身。
鬼见愁见此一幕不由色变,暗叫一声不妙,头顶雪花不计其数,又锋锐无比,他必须集中精力阻挡雪花近身,可如此一来,他将疲于应付,短期内休想摆脱百里暗。
真是轻敌了!鬼见愁恼火之极,早前他的葫芦法器稳稳克制了浪潮生的刀剑神雷,给他赢来了大好局面,可惜百里暗又横空杀出,反克了他的葫芦法器,莫非这就是天道循环,一物降一物?
两人的僵持让浪潮生大喜过望,立刻抽出刀剑法器,环望左右道:“既然百里道友镇住了匪首,咱们也该行动了,诸位,快随我前去解救古驼道友等人!”
说罢凌空飞起,但他刚刚跨出一步,身后忽然传来一声闷响。
“砰!”的一下,似是某种法器破碎的声音,根本来不及细看,一股腥臭的黑雾就如飓风一般横扫过来。
“毒雾!”浪潮生嗅上一口顿觉天晕地转,他二话不说猛拍储物袋,捏出白迷珠含在了嘴里,与此同时,他把腾云符箓飞快往额上一贴,直接瞬移而走。
他忌惮高空的魔网,不敢遁行太高,脱离黑雾的笼罩后就立刻停步不前,尔后向下一望,神情已是凝重万分了。
“内鬼竟是此人,这怎么可能?”浪潮生阴沉低语,显得极其意外。
此人这一次偷袭拿捏的很精准,那位老太婆直接被腐蚀了肉身,惨叫一声坠下河面,铁定要活不成,百里红同样遭了不测,当场昏死过去,但坠河之前被百里暗强行捞在手上,鬼见愁的束缚也在同一时刻被解除。
那白胡子老头余大庸此刻正悬在半空,准确的说,是被人架在半空,一条铁钩式的手臂从他后胸扎入,一穿而过,把他活生生当作木偶挑着。
余大庸嘴里大口喷着黑血,他吃力的转过头,望着身后的‘侄孙’哀嚎道:“我是你亲叔爷,你为什么要下此毒手?”
“瞎了眼的老蠢货,也不仔细看看,我到底是谁!”那位长满青春痘的小伙子再无憨厚神态,讥讽的喝斥一声,翻手从脸上摘下了一张面具,露出了他的真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