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在殿门外等了一刻钟,一位秃头侏儒忽然降临了过来。
这侏儒就是古驼道人口中的‘红眉老叟’,据说此人年轻时身材与常人无疑,后来修炼了一种秘功,不幸走火入魔,这才导致了肉身逐渐萎缩,变成了现在的侏儒模样。
或许是残疾的缘故,红眉老叟脾气极怪,他喜怒无常,对谁都爱理不理,到了殿门后只与古驼道人打了一声招呼,余者一概无视,甚至不给众人寒暄问候的机会,健步如飞进入殿内,直让众人面面相觑,摇头苦笑。
古驼道人算准了红眉老叟的到来时间,这才等候在殿外,至于凌波夫人与宁崇子,都没有准信,古驼道人就领着大伙入殿议事。
商量了一个下午,待到黄昏时分,凌波夫人姗姗来迟。
她人还未至,一阵香风先行卷入殿中,接着就是一声哧哧娇笑,“人数不少呀,看来这次前往五山云海,妾身肯定安稳无忧了!”
浪潮生随着众人的目光转头望去,只见殿门处站着一位紫袍女修,盈盈下屈作了一个问候的动作,“凌波见过诸位道友!”
众人立刻拱手还礼,纷纷热情招待此女列席殿椅。
浪潮生默默观察,发现此女容颜妩媚,颇有姿色,年纪看去不过二十七八岁,但他心里明白,这位凌波夫人已经年过六旬,很可能是服用过定颜灵丹,这才保持了青春容貌。
凌波夫人阅历丰富,久经战场与情场,不止斗法水准突出,交际手腕也极端高超,她三言两语就调动了现场气氛,让原本沉闷的大殿屡屡传出欢笑声,而且她毫无架子,面对晚辈照样平等论交。
浪潮生平生第一次碰见这样八面玲珑的人物,不由肃然起敬,心说女人真的不能小觑,她要是想收拾谁,根本不用亲自动手,单单身后那一大帮仰慕者估计就能轻易替她解决麻烦。
就连一向眼高于顶的红梅老叟都变的满面春风,被凌波夫人哄的咧嘴直乐,时不时还会露出一副色眯眯的坏笑,说不定人家两人背后就有一腿呢!
凌波夫人混迹渝州数十年,与殿中群修都很熟悉,也早就摸透了众人脾气,这才能游刃有余的攀谈说笑,包括‘费鹏’也一样,等她与众人逐一聊了一圈,开始重新打量‘费鹏’。
她心里有些奇怪,眼前这位刀疤脸道友她真是再熟悉不过了,那是出了名的好色下流,往常只要见着自己,历来都像忠犬一样,急巴巴往自己身边凑,今天这是怎么回事,下三滥摇身一变,竟然要做正人君子了?
还别说,装的真像,她发现‘费鹏’目光清澈,毫无淫邪之气,神态自若异常,浑身都透着一股凌厉果敢的气度,活像变了一个人。
“费兄弟,你今天怎么像个闷葫芦,竟然一句话都不讲,这可不似你的日常作风啊,难道有什么心事不成,快说出来给姐姐听听,没准姐姐我能帮上你的忙哩!”
浪潮生心里一惊,暗道这老娘们真是心细,自己刚刚走神一小会儿,就差点露了馅,这可不行,他眼睛一睁,死死盯住了凌波夫人半露的双峰,雪白雪白的,还真是勾人啊!
那凌波夫人美目频闪,故意抖了抖胸脯,以示配合,脸上笑意也更盛,心说这才对嘛,癞蛤蟆再怎么装斯文,也变不成天鹅,何必自找罪受!
浪潮生见她疑心并未消去,忽然想起费鹏记忆里的一件往事,就贼笑着说:“既然波姐你问了,那老弟我就实言相告,话说咱们渝州同道步天薇芳名远播,却不幸丧失双亲,老弟我见她孤苦伶仃,就有心前去求偶,好照看她一二!”
众人一听顿时面露鄙夷,什么照看一二,分明就是想辣手摧花,真是老不要脸。
浪潮生不予理会,自说自话:“那天我亲自登门提亲,谁知她摆谱端架子,只画了一张符箓交予我手,言道她的心意就在符里,但此符是密符,需要破解才能显露真容,我在洞府苦思三天,终于破解成功。”
“波姐你可知她的心意为何,嘿嘿,那符上写着八个大字……”浪潮生咬牙切齿的说:“尔乃豺狼,不是良配!”
众人不禁莞尔,也无不幸灾乐祸,他们乐见‘费鹏’吃瘪。
那凌波夫人掩嘴发笑,忽然煞有其事的问道:“拒绝就拒绝嘛,又何必要出言羞辱?这位步小姑娘真是不懂人情世故,也太过任性了!对了,费兄弟是如何处置她的?这好事最终成了没有!”
“哎,差了一点点!”浪潮生满脸遗憾,“老弟我自认不是好人,却也有我的原则,**掳掠的事我绝对不会干,就决定礼尚往来,回赠她一张符箓,上面同样写了八个字!”
“什么字?”
群修都被勾起了好奇心。
浪潮生阴阳怪气的说:“狼配女狈,天作之合!”
“哈哈哈!”
众人哄堂大笑,一个个前仰后合,他们实在想不到,貌似粗鲁的‘费鹏’竟然还有文绉绉的一面。
那凌波夫人略显失态,粉脂几乎都要笑掉,只见她捂着肚子说:“真看不出来,费兄弟竟是一个妙人,这符箓送过去,当是一报还一报了!”
等众人笑停,百里红才反应过来,忽然大笑一声:“狼狈为奸!啊哈哈……姓费的,你不是伪君子,却是一个真小人!”
浪潮生立马瞪了过去,那老头百里暗赶紧捂住了孙女嘴巴,狠狠训斥一番。
这件事并不是浪潮生瞎编的,而是那费鹏的亲身经历,他同样很乐呵,也很纳闷,以费鹏的歹毒心思,看中哪个女修,都会直接上门掳走,许是他玩腻了霸王硬上弓,所以就搞了一套‘来而不往非礼也’,结果那女修步天微一接到符箓,当天夜里就吓的逃出渝州,再不敢回老家,费鹏最终也鸡飞蛋打。
浪潮生把这个笑话讲出来后,成功转移了凌波夫人的注意力,再不疑他。
谁知接下来出现的一个声音,却吓了浪潮生一身冷汗,他原本放安的心瞬间就又悬了起来。
“长藤坡真是热闹呀,笑声传出了好几里地,贫僧只恨来的太晚!”
众人一听顿时收敛了笑意,纷纷从座椅上起身,不一会儿,一个身穿白袍的僧士就龙行虎步跃入了殿门。
这僧士刚一现身,目光就越过众人,直勾勾盯住了浪潮生,神情看去似惊似喜,让人难以捉摸。
众人不解这僧士的古怪举动,为何如此看中‘费鹏’,当然这是人家两人的私事,他们都不便多问,就齐齐上前见礼,僧士则逐一客套回应,等与浪潮生碰面时,僧士忽然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昔年火烧海一别后,贫僧甚是想念,‘费施主’别来无恙啊!”
浪潮生的脸色有些僵硬,眼前僧士正是宁崇子,此人话里有话,他立刻忧心的想到,自己的身份恐怕被这老秃驴给认出来了。
但是浪潮生想不通,易容斗篷连古驼道人与凌波夫人这几位大圆满修士都瞒了过去,宁崇子是如何看出破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