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三妹冲着厨房,大声问道。
“不知道啊,可能是保险丝烧断了吧?”莫忠益在厨房应道。
“要不,我去看看?”这是江一鸣的声音,说罢,一直坐我右边的他起身而起。
“小龙,要不你跑一趟,到你房间拿两棵蜡烛来,咱们点着蜡烛继续。”
三妹拽了着我的左臂,容不得我半点迟疑。
当我举着点燃的蜡烛回到大厅,正要往桌子中间放时,壁灯突然亮了。
在壁灯昏暗的辉映下,一个个气球冉冉升起,飘向饭厅的每一个角落;紧接着,一个若大的心型蛋糕被放置到桌子中央。那蛋糕真的漂亮:一圈圈洁白的花边,一道道迷人的波纹,一个个亮丽的字母,一棵棵粉红的蜡烛……
我好不纳闷,正要问问怎么回事,一首悠扬的歌声从吧台传来:
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握着我的手,跟我一起唱这首生日快乐歌……
“怎么样,田龟龙?”在歌声里,三妹突然问道。
“不错,确实不错,大大的不差!咱活了二十年,可从没见过这么大场面,是哪位大寿星啊?这么好福气!”
“你该不会糊涂了吧?”一鸣摸了摸我的额头,“不像啊,不像是发烧烧糊涂的那种啊!”
“切——你才发烧呢!”我将他手拿了下来,然后冲着三妹说道:“三妹姐,你这玩的那一出啊?”
三妹只是笑笑,避而不答。就在这时,郑智化的声音消失了,接着又换成了英文歌,然后又成了二重唱,三重唱,男女大合唱——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
紧接着,伴随着一句句生日祝福,一件件礼物也蜂拥而至,迅速地堆积在我的面前。我定睛一瞧,这都是些稀罕货啊,是平时想都不敢想的东西:一个存钱罐,一盒鸳鸯笔,一个带锁的日记本,一个沉沉的影集……
刹那间,我被震住了,长这么大,我何尝见到过这么大的场面?何尝收受过这么多的礼物?
我拍了拍身边的一鸣,问道:“鸣哥哥,我这不是在做梦吧?”
“做什么梦,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今天也没见你喝多少酒啊,你该不会连'双十协定'都忘记了吧?”
“'双十协定',什么'双十协定',今天是双十?”
“装,装,还装——还不赶紧起来!”
说话间,火机已经打着,一束束烛光正欢快地跳跃着。
“好了,好了,差不多了,再说就有点过了,赶紧许个愿吧!”见蜡烛点完,三妹接话道。
“OK,Exellentverygood。”兴奋之余,我不洋不土地冒出了这么一句。
我终于相信这是我的生日了。我闭上两眼,合上双手,做出一副无比虔诚的样子:
“万能的主啊,保佑我们吧,保佑我们兄弟姐妹吧,在未来的一年里,能够找到各自的公主或王子;让今天所有在场的人儿永远亲如兄弟姐妹;让幸福永远伴随在坐的每一个人,让我们永远顺顺利利,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让在坐的每一个人,一生一世都平平安安;让在坐的兄弟姐妹,一生一世都不再受累;让再坐的每一个人……”
“你还有完没了了?”南思琪有点不耐烦了,抓起桌上的筷子向我掷过来。
我瞪了她一眼,却没敢发作。这家伙跟我混了几天,确实是越来越放肆了。这些天,由于囊中羞涩,我用了她几十块钱。也许是,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短。话又说回来,在这里,我谁不欠呢?
僵了两秒,三妹连忙制止道:“琪琪别闹,让他继续说!”
“继续说,小龙,蜡烛还没吹呢!”三妹又回头冲我说道。
“OK,那我就长话短说,我祝大家一生一世平平安安,幸幸福福。”说完,“呼”的一声,一口气吹灭了所有蜡烛。
“拉倒吧,天底下哪有你这么许愿的?”
话音没落,一团白雾向我袭来,瞬间将我的脸庞盖了个正着。
我定睛一瞅,又是那个小调皮。当着众人的面,我哪能受得了这般辱没,于是抹下蛋糕,顺手又掷了回去,不偏不倚正盖她脸。可还没等我将手缩回,又是一团东东盖到了我的脸上。
几乎是几秒钟之间,场面已经完全失控,桌上的蛋糕成了子弹,在众人之间四处飞舞……
——
不能不说,七五前的人和七五后的人就是不一样,或者说,二十岁以上的人和二十岁以下的人就是不一样,或者说受过高等高育和没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就是不一样,或者说生长在城市的人和生长在农村的人就是不一样,或者说恋爱过的人和没恋爱过的就是不一样……
因为有太多的不一样,所以,这场蛋糕之战并没有持续多久。益哥和三妹基本不动,然后随着年龄的逐渐递减,活跃系数也逐渐加增。最活跃的当属南思琪,其次是我,谁叫我是主角呢?
还是益哥够冷静,蛋糕战刚刚开始,他就去厨房取来刀与碟,把尚未弄坏的蛋糕切了下来,并将它们盛入碟盘,用托盘托着,端到吧台的酒柜上面。
弄好了这一切,自己取上一碟,坐到紧邻吧台的餐桌,一边品着蛋糕,一边悠然自得地观起战来。
三妹也是一样,仿佛事先说好了似的,她迅速转移桌上的易碎物品,比如酒瓶酒杯,比如瓷碗瓷碟。然后也坐到吧台,将叮叮咚咚的音乐换成了《同桌的你》,这是今年最最流行的一首歌。
不过,就算再流行,和现在的场景也格格不入。如果换作我,我一定会换上《荷东狮吼》,就算放情歌,我也会放《纤夫的爱》,这样或多或少还能够添点热度,不至于让场面变冷。
但是此间的我,已被三五个人团团围住,弄的是昏头转向,哪还顾得上换啥歌曲?
——
也许,三妹是对的,益哥也是。他们心里装着的事,早已超脱出这些无思无虑、无事无忧的范围。
闹了一阵,李云烟也渐渐觉得有点不搭,便只身前往厨房,拎了一只大碗出来。
他重新启开一瓶白酒,倒入碗中,然后抓起切蛋糕的刀,往自己的手指一划。手起刀落,一滴殷红的液体便滴落碗中。
划完之后,他冲着大伙说道:“大家先停停,我和小龙先拜个把子先,免得说着说着又搞忘了。”
说完这话,便将刀子往我面前一扔,冲我说道:“兄弟,该你了!”
他口一开,大家都静下来了。看到如此举动,每个人都蒙了几秒,尤其是几个小女孩,那目光好不凄苍,呆呆地盯着那把刀望。
好在我心里早有准备,该来的终将会来。当有些事情无法逃避,那就勇敢地冲上前去,这样不仅可以赢得主动,或许还能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再说了,初中也好,高中也罢,这种玩法已经不是第一次。于是,我便潇洒地接过刀,轻轻一划,一滴殷红的液体从指尖流出,滴入那盛满白酒的大碗中。
完毕,我冲着莫忠益说道:“益哥,该你了。你不是说算你一个吗?还来不来了?”
益哥自然已经应承,自然也不含糊,手起刀落,又是一滴殷红的鲜血滴落碗里。
益哥弄完,自然就该到一鸣了,看着我坏坏地冲着他笑,他岂肯示弱!手起刀落,碗里又多了一滴殷红。
“三妹姐,该你了。”我又冲着吧台后面的三妹说道。
“干吗非要喝血酒呀,换个玩法不行吗?”看着那闪闪发亮的刀光,三妹的话语中充满胆寒。
“喝了这生鸡血酒,才能算八拜之交!”益哥解释道。
“非要这样不可吗?就没有别的玩法了吗?”
“不行,肯定不行,自古以来,不管哪朝哪代,都是这么结拜的!”
无奈何,三妹只得悻悻地走了过来,她一边走一边盯着我看,那眼神充满了无助。
看到她无助的目光,我也不知该说什么。因为大家伙都在盯着,盯着这位女中豪杰的一笑一颦。我始终相信她是个勇者,这点小事根本难不倒她,她不过是不屑于这种玩法而已。
当她走近,我将她拉到跟前,将西瓜刀塞进她手。
她也知道,无数双眼睛都在盯着她看。生性好强的她,一咬牙,一闭眼,刀口颤颤巍巍地划了下去。
三妹结束,就该轮到了三位女孩,陈梦洁、吴明兰甚是勇敢,眼睛眨都不眨一下。轮到南思琪的时候,那可就麻烦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