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去活来的,这辈子最累的也就是今天了!蹬下没多久,我便稀里糊涂地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中,感觉到有人在扯我的衣服。睁眼一看,是坐在旁边的一位大叔。
“你扯我干嘛?”我冲着大叔没好气地问。
“查票了。”他悄声说道,然后头微微一仰。
我顺着他头向上一看,见两个年轻小伙,正虎视眈眈地盯着我。这两痞子,年纪跟我也差不多,顶多二十二三岁,身材和我一样单薄,只不过比我高了一点。
见我抬起了头,一脸不屑,目中无人,一痞子火了,怒气冲冲地喝问道:“你的票?”
那声音很不友善,就像当年的国民查共产一样,势不两立,有着不共戴天之仇。
我强装镇静,将记者证慢条斯理地掏了出来,打开夹层,将车票对着他眼。
谁曾想,那家伙根本就不吃这一套,一把就将记者证抓了过去,看都不看便揣进兜里。然后,冲着我身旁的人大声嚷道:
“让开,统统给我让开——东西拿开!”
坐在我身前的两个大哥,便悻悻地提着行李,挤到了过道的另一边。
直到这时,我才看到了那两个小伙,臂章上赫然写着“乘警”二字。
还没等那两人完全撤离,乘警甲便一个箭步冲了上来,一手封住了我的领口,一手对着我的小腹,“嘭嘭嘭”就是几拳。
我猝不及防,腹部完全敞着,那拳头不折不扣的全到了位。仅仅是一刹那间,顿觉肠胃已被撕碎,头昏目眩。旋即,腹中更是像开了个调料铺,五味杂陈,翻江倒海。酸的、咸的,苦的,辣的,统统全涌了上来,痛的我旋即扒了下去,卷缩到门的一角。
“你奶奶的,敢跟老子玩游戏,看今天我不撕了你!”乘警甲边打边骂,仿佛我和他,八百年前就有大恨深仇。
大概打了四五拳吧,见我趴下,紧紧地护住了肚子,挡住了他的拳头。他又像老鹰抓小鸡一样,将我一把提将起来,然后两手抓着我腰,膝盖猛冲我腹,“噗噗噗”又是几个来回。
“警察打人啊!警察打人啊!——”我忍住剧痛,大声疾呼。
“卧槽!还这么嚣张,我就打你了,我就打你了,你能咋的?”
说罢,他动作越来越猛。我只觉阵阵反胃,翻江倒海,天旋地转。眼睛就像是星星点灯,红的,黄的,绿的,紫的,眼前便开满了花花。
出于本能,我拼了命地往下蹬,拼了命地往后缩,背靠车门,手捂小腹,紧紧地咬住嘴唇。痛,真他马的痛。
我蹬在角落摞成一团,紧紧地抱着双腿,他再也施展不开。于是,乘警乙便走了上来,一人抓起我一只手,又如老鹰抓小鸡一般,将我再次提了上来,然后双管齐下,像打沙包似的,又是一阵拳打脚踢。直打的我只有出的气,没了进的气,喊也喊不出,动也动不了。
痛,实在是痛,要命的痛!今生今世,何尝受到过如此痛打,我几乎咬破了嘴唇,我实在是受不了了!
不行,再这么下去,我准会被活活打死。我究竟是怎么了,上辈子作了什么孽,跳河都不能跳死,却因为区区一张车票,被这两个小子活活打死?
如此如此,那也实在是太窝囊了!要死也要死个志气,要死也要死个风光,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绝对不能!
因为理亏,我一直强忍疼痛,不敢叫也不敢嚷。我原以为,再忍忍就过去了,谁曾想,这两小子越打越得脸,像是打上瘾了似的。于是,我决定还手了。
对于打架,我可没少打,尤其是小时候,因为“武侠梦”,整个旧寨被我闹的天翻地覆、鸡犬不宁!
倘若没有几下子,怎么能把个这样派那样帮的弄得服服帖帖?要是没有几下子,父亲怎么会给我来个大隔离?
其实,那几下子,也并非全部从武侠片当中来,也并非古龙与金庸。不瞒你说,我应该算是出生名门,因为爷爷是练武之人,我小的时候,没少受过他的训练。比如什么腰功肩功,腿功桩功,一天到晚不是压腿就是劈叉,不是站桩就是倒立,还有什么铁头功,还有什么一指弹……
只是,那个时候我并不明白,一天到晚练这些有什么鸟用,要学就直接学绝招。所以,自从看过《少林寺》,读过“一指禅”之后,我觉得爷爷的那几下下,实在实在太小二科了。
再是,爷爷和爸爸的意见总是不统一。
爷爷要种田,说什么“民以食为天,种地是第一”所以给我取了个名字叫“田不换”。从三岁开始,爷爷就让我潜心习武;
爸爸要读书,说什么“万官阶下品,惟有读书高”,所以又给我改了名叫“田龟龙”。从四岁开始,爸爸就让我用心练字。
我就像一个磨芯,总是被他们磨来磨去。直到八岁那年,爷爷永远地离我们而去。
我不知道,在这一分钟,我为什么会想起爷爷,难道,我真的要随他而去了?
我在想,如果当初跟爷爷学上几招,那该多好啊!不图称霸天下,只求能够自保。可是,爷爷为啥就不教我绝招呢?一天到晚都是那几样。
想归想,现实还得面对,因为暴揍还在继续,而且有过之而无不及。
二货把我提上来,一顿猛揍,直把我揍趴下去;然后又双双将我提起,揍上一阵,然后我又被揍趴下去……
反反复复,循环不已。
我实在实在受不了了,于是十指相扣,死死扣住腘窝,任凭二货怎么提拽,我就是不再松手。他俩拽了几下,拽不起来,便换了个方向,直冲我脑袋而来。
“啪啪、啪啪——”左右开弓,又是一串响亮的耳光,直打的我两耳轰鸣,金星四溅。不一会,我便什么也听不到了,除了一阵阵滋滋的轰鸣。
无疑,这是要死的节奏。毋庸置疑,二货的目的已非常明确,就是要往死里打。尤其是那个乘警甲,从头至尾就没停歇过。
我听不到了,头也不敢抬,眼睛也不敢睁,我怕他一拳又把我的眼睛给报销掉。我就这么抱着脚,埋着头,任凭四只拳头在我的臂上,背上,脑袋上游走。
这么打了一阵,估计又是不过瘾了吧,二货便又动起脚来,“嘭嘭嘭”又是一阵乱踢。突然,我感到蛋蛋被碰了一下,全身一阵痉挛,锥心的痛迅速漫至全身……
“你妈的,你他马的,狗几巴日的……”
终于,我爆发了,像个弹簧一般,霍地跳将起来,如一头怒狮,狠狠地撞向乘警乙。
事发突然,他猝不及防,脚没站稳,跌跌跄跄地向后仰去,直仰向围观的人群。
观者早已经岔岔不平,见他仰来,左右一让,他便仰了个四脚朝天。
与此同时,几近疯狂的我,手脚并用,四下乱舞,先是上下左右拳脚翻飞,再是一串直拳直冲小腹,就像之前乘警甲揍我一样,我对着他又是一阵猛揍。
很显然,我是把他当沙包打了,甚至比我练沙包时更凶更猛。
当他条件反射地护住小腹,我的拳头又迅速下移,对着他的蛋蛋又是几下。谁都知道,这是命脉,这是七寸,这样的痛击,又有几人能扛得住?
如此如此,几秒钟不到,他便彻底丧失了战斗力,抱着羞部满地打滚,在那儿鬼哭狼嚎。
我知道,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但是,我还得乘胜追击,不能让他有任何回旋的余地,一定要赶紧巩固战果,痛打落水狗。
于是,我又拼尽了全身力气,再来个左右开弓,对着他的皮鞋尖尖,尤其是脚拇指的位置,狠狠地“砍”了下去——
这真的是“砍”,一点也不夸张。因为,我脚下的皮鞋,是著名的“星期鞋”,只要穿上一星期,不是开帮就是断底。但有一样确实不错,就是鞋底够硬,尤其是后跟,我经常用它来开核桃,一脚跟下去,核桃就会破成两半。
我坚信,他的脚趾绝不会比核桃硬。兴许是砍的痛了,他赶紧用手捂住脚趾。他捂住左边,我“砍”他右边,他捂住右边,我“砍”他左边,他两边都捂,我就连带手指一起……
这一系列的动作,几乎是一秒一个。待乘警乙挣扎着爬起,嚎叫着扑过来时,乘警甲早已经偃旗息鼓。
说时迟那时快,我右脚迅速抬起,将乘警甲下巴一勾,用力一提,乘警甲便飞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