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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自己给自己的礼物

我姓徐,单名一个龙字,这名字是由父亲取的。之所以取龙字,是因为父亲觉的龙者,能显能隐,能细能巨,能短能长,春分登天,秋分潜渊,呼风唤雨,无所不能。希望我也拥有龙一样的精神,能胜能败,能富能贵贫,能贵能卑,胜不骄,败不馁,宽容大度,高瞻远瞩。但是,要做到这样太难了。

小时候,有一段时间里我一直很胆小,不敢一个人在家,不敢一个人睡,甚至于还不敢以个人走路,我很想像其他孩子那样健康快乐成长,但是老天爷注定是要给我一个不一样的人生。我人生的转折注定得从七岁那年开始。

1952年,农历七月14日,正是我七岁的生日,那时还小,在我们农村是没有给小孩子过生日的习俗的,所以母亲早上特意为我煮了两个鸡蛋也让我特别开心,算是简单的给我过了一个生日。这天除了是我生日之外,也还是例外一个重要的节气,鬼节(一些地方是七月15)传说这一天阎罗王会打开地狱之门,让关押的鬼类出来活动。所以这一晚上如果没有必要的事,最好是不要出门。我还听一些老人讲:其实鬼和人一样,也喜欢热闹,在七月半那天晚上,用牛的眼泪,或者死人墓穴中沾了死人气息的泥土摸在眼睛周围,就能看见他们。悄悄的跟在他们身后,不出声,和他们做着同样的事同样的动作,他们就并不会发现你。通常,他们在这一天晚上都会三五成群。前往有菩萨的地方去祭拜。

对于这些我一直很期待,想要见见这传说中的鬼到底是什么样子。是否和小人书上,或者和陈婆婆的口中的一样。心动不如行动,所以我挑选了今年的七月半以满足我多年的好奇心,也算是为我的七岁来一个特别的生日礼物。几天前我就约了我最好的朋友小猴子为今晚的事做准备。小猴子在我们村里几乎没什么朋友,我算是他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所以我让他做什么他都会同意,几乎是有求必应。其实也没有交给他什么特别难的任务,因为小猴子家有养牛,所以让他帮着我弄点牛眼泪,我不想用死人堆里的泥巴,即恶心又晦气。我还让小猴子在七月半的晚上陪着我一起去,说实话,我一个人去真的很害怕,叫小猴子一起是想着有他在可以给我壮壮胆。今晚的行动除了要准备牛眼泪外还需要些香烛纸钱,这个东西很简单,只需要在我父亲准备的祭祀用品中偷偷的挪一点就可以了,这些东西父亲一般的会准备很多,所以拿一点他也不会发现。我把握偷拿的纸钱包裹好悄悄的放在了我睡的床的床底下,以作晚上的行动用。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也不知道小猴子准备的怎么样,当初他可是答应的信心满满,但我总觉得有点不靠谱,毕竟牛不是人,它可不是你让他流眼泪它就会流的。不过牛确是能通人性的,它和人一样拥有着七情六欲,但与人类不同的是,它比人类的感觉系统更敏锐,更敏感,能察觉到很多微小的事物。出现过很多这种现象,家里养牛的家庭在准备宰杀牛之前都会看到牛流眼泪跪在地上,因为他不想死。之所以牛的眼泪能看到一些不干净的东西,就是因为牛一生辛劳、任劳任怨,辛勤工作,是憨厚,实在的代表。它所流出的泪世上最纯,最净的,一切丑陋、虚伪的事物在真、善、美面前都无法再套住虚伪的面具,都要现出原形。

不知道小猴子家的牛是否已察觉我们正需要它的眼泪,默默的贡献几滴给我们呢?

盼星星盼月亮的才等到了天黑。父亲让我和他一起进行对先人的祭拜。这是我们乡下盛行已久的一种祭祀活动,一般家里的男丁都要在场,每年的这一天,家家户户都要准备一些祭品,祭拜先人,向家里已死去的人烧些纸钱,让他们在阴间也能像在阳间一样衣食无忧。一一叫着他们的名字,烧纸钱人和他们什么关系,他们就会按序来领。父亲每次都会要我陪在旁边的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希望我边看边学,等父亲老后,这些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就要由我继承,所以我必须从小就要学会这些礼仪。

祭拜完先人还需要祭拜家神。所谓的家神就是一家之中的保护神,一般情况分三种。第一种是门神,掌管住宅不被外邪入侵之神。第二种是灶神,掌管一家的生活健康和功过是非之神。第三种是床神,掌管夫妻之间生儿育女之神。每逢婚丧喜事,年庆节日,家人都要对他们进行祭拜。这样一年里才能,事事如意,岁岁平安。所有一系列的事情都做完后,家人才能进行晚饭。吃完晚饭后我就迫不及待的想要回房间,父亲叫住了我:“幺儿,弄早就睡了啊,吃太饱了不要浪早睡觉,对身体不好”。“晓得了。”我边跑着回房间便回答父亲。

“我更你说的你听到没有啊。”父亲的话回荡在身后。

一回到房间我便向床底检查,看我藏的东西还在不在。幸好还在,这可是今晚我救命的东西。我把东西取出放在枕头底下,枕着枕头便开始数着时间等小猴子。等了好久都没动静。便迷迷糊糊的睡着了,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睡了多久了,反正感觉都睡醒一觉了,这时才听到外面传来“咕咕、咕咕、咕咕、、、、”的声音。这是我和小猴子商量好的暗号,这样咕咕咕咕的叫两声就代表对方已经来了。看来他已经来了,等了这么久,都以为他不来了,没想到这小子还挺讲信用。我喜出望外的从枕头底下拿出了纸钱,蹑手蹑脚的打开了房门就向门口跑去。

“你终于来了,我都等你等得睡搓了。”我一见到小猴子就向他抱怨。小猴子嘿嘿一笑,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对我说“等捉急了吧,你快别说了,我妈弄饭弄的太慢了,半天都弄不好,本来想早点来找你的都给耽搁了。”

小猴子都这样说了,我也不便再发威了。其实,在我的内心还有一点小感动,俗话说的好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才是真兄弟,在这种别人早哟呼呼大睡的夜晚,小猴子还愿意这样配我走一遭,我内心说不出的感动。在以后,他小猴子就是我徐龙的真兄弟,我会一辈子把他当成我亲弟弟一样对待。在那时候我真的是那么想的,当然,这里面信誓旦旦的承诺免不了的充满了幼稚和天真。奈何命运的轨迹并不按照我们设想的路线走,以至于我们彼此都成了各自的遗憾。当然,这只是后话。

小猴子和他的名字一样,瘦瘦小小。这个名字还是我给他取的,他的真名叫王风,王风比我小一岁,那时他总跟在我屁股后面大哥大哥的叫我,说要跟着我混。我虽然年龄也不大,但在我们那一群同龄的孩子中,我就算是一个孩子头了。我好动,好斗,村里几乎没有谁家的小孩可以打的过我,每天上学放学都是打架,为此都不知道请了多少次家长,我就是他们的偶像,是他们的战神。所以那时他们都尊称我为大哥。其实我也没多想,就觉得好玩,也觉得有面子。他们叫我大哥我也就高兴的答应着。那时小猴子说要跟我混我就随口说了一句:“跟我混可以,但要有外号,我的外号就叫龙哥,看你弄瘦小,就叫小猴子吧”。从此,小猴子这个名字就一直跟着他,只要是小孩没有人叫他的真名,都叫他小猴子,他反而很喜欢,每次别人叫他他都笑着答应。我实在弄不明白,我当初只是为好玩给他随便取的一个名字,他为什么那么喜欢,终于有一天,我实在忍不住了,向他问清楚了缘由,才明白事情的真实原因。小猴子的父亲是村里出了名的地痞、恶霸,村里几乎没有人敢惹他,更不敢得罪他,谁要是得罪他说不定哪天出去地下干活就回不来了,村长都拿他没办法,在还未解放以前,他还曾在大庭广众之下杀人,直到解放之后才有所收敛,但他的蛮横却一点为变。小猴子在他父亲的威严下几乎交不到朋友,没有小孩子愿意和他交朋友。所以当我给他取名小猴子时他以为这样就可以被大家接纳了。他从此就会有朋友了。多么天真的想法,真是个可怜的孩子啊。

“牛眼泪你弄到没有”我急忙问小猴子,差点吧最重要的事忘了。

“早就弄到了,大哥吩咐的事我一定拼命完成,看,在这根得。”说着小猴子拿出了一个小玻璃瓶在我眼前晃来晃去,能看到瓶子里面装有液体。

“你是怎么做到的”。我很好奇。小猴子故作神秘然后说:“我是趁牛休息睡觉的时候剥了大葱摸在他眼睛边上,牛就呛得流眼泪了,它都急得发狂了,在牛圈里蹿来蹿去,黑到我了,我好被容易才把那制服。”

“形啊,小伙子,多聪明的那嘛。你这次办得不错,以后大哥也不得亏待你的。”我一边夸小猴子一边从小猴子那里取出玻璃瓶,到了几滴在手上,就向眼睛抹去。刚刚抹在眼睛上的时候十分的痛,就像心被抓了一样,不过慢慢的又没那么痛。小猴子也学着我的样子抹了几滴在他眼睛上。“好痛啊”,他忍不住叫出来,等他眼睛渐渐适应后我们便开始出发。不能在耽搁了,要是被我父亲发现我夜半三更的怂恿小猴子和我一起去撞鬼,我估计我父亲会把握屁股打烂。以前有一次我和村里的一小伙伴去田里抓泥鳅,在路上那小孩儿摔了一跤,门牙摔掉了两颗,我父亲为此打我打得把棍子都打断了,我身上的青疙瘩快一周了才散去。为此事我还记恨了父亲好久。

但我不能因为我怕父亲就不去做这件事了。所以当下也没有犹豫拉着小猴子就朝山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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