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清晨都戴上名为希望的面具,每天夜晚都梦到称之绝望的魔物。
——《海天龙战》,薛尔亚长篇组诗,吟游诗人西蒙收集整理
耿子愚的问题,是运势的问题。
十五岁上战场,第一次交战就击杀敌方三名骑士,俘虏一名。
十六岁请命断后,率两百勇士勇抗三千强敌,麾下伤亡过半,“冲锋在前,撤退在后。”眼看部下们分批在夜色的掩护下退出战场,耿子愚横刀立马,好不意气风发!却被一名垂死的敌人击杀战马,之后撤退已经太晚了,他只好脱下军官的铠甲,抹自己一脸袍泽的热血,躺在死人堆里装死。
等到敌人大队人马离开,检查尸堆的敌兵也渐渐远去,自己还以为万事大吉之时,大腿却被一个敌兵随手扎了一枪。
真疼啊!
他努力不发出一点痛苦的表情和声音,但实在是太难了。
他被发现了,一个翻滚躲开第二下,五六个敌兵在后追逐,捂着大腿的他绕了一个大圈,跑回战场,这里的血迹掩盖了他大腿留下的血迹,他简单包扎了一下伤口,西面也有自己的兄弟也有敌人的主力,东面和北面都是敌人的势力范围,权衡之下,他只得南下前往金谷国——薛尔亚人扶持的九夏傀儡政权。
以避开薛尔亚人。
他脱掉最后的锁子甲和官靴,希望能到就近的城镇先把腿伤治了,再想办法回大本营。
相比之后的遭遇,失去战马和大腿受伤都成了小事。
流血过多,他昏倒在田野阡陌上。
等他从血与火的噩梦中惊醒,发现自己躺在一个老农妇简陋的小屋里。
她喂他吃粥。
他感激不尽。
晕了过去。
等他醒来。
已被蹂躏!
金谷老妇不怀好意,包藏祸心,已将他出卖。
一个满脸胡茬的薛尔亚大汉提上裤子,另一个薛尔亚矮个老男人解开腰带,淫笑着爬了上来,还有一个瘦高年轻人在后面排队......
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
一滴热泪流下了少年军官清秀绝伦的面庞。
花不堪折强爆折,待到花开枝已折。
尽管他几乎已经算是成年人了。
但这伙终有一天他要千刀万剐的凶徒还是把他和地窖里一群九夏少女和男孩关在一起。
这伙该死的人贩子!
他们給他戴上带上手铐脚链。
但也敷药包扎了他的大腿。
但屁股和内心的羞耻与狂怒的伤口永远也不会停止流血!
关了几天之后,一天漆黑夜晚,狼嚎枭鸣,他们被从地窖里陆续带了出来,关在马车上的木桶里,每桶里面还有小半桶酒。
他恶狠狠地看了老妇一眼,被塞进桶里。
没有食物没有水,他只能蜷缩着身子喝淹没半个身子的酒。
等到他拉屎撒尿在裤子里,在酒里。
他不再吃,不再喝。
但他不想死,他要活着。
活着,复仇。
每天晚上,马车都会休息几个时辰再连夜赶路。这时他们会带走一个女孩,或者男孩,或者他。
但事后,他们会给她或他一片面包,一杯清水,甚至一片培根,一个又小又瘪苹果,然后继续把他们关在酒桶里,把面包清水培根苹果排泄在木桶里。
吃的越好,拉的越臭。
第一次被从酒桶里拎出来的时候,他终于忍无可忍,把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想法全抛到脑后。他们脱下他的裤子,他则转身用锁链缠住矮个老人的脖子,用尽平生力气勒紧,去死吧,去死吧!
但他太虚弱了,自从战争之后,没有吃过一顿饱饭,自从上车之后,没有吃过一点食物,还天天泡在酒桶酒气里,他虚弱又沉醉。
大个子薛尔亚人像拎小鸡似的把他拎起,扔到草地上,翻了过去,用难以言喻的狂暴再一次占有他。
然后是矮个老人。
轮到瘦高青年的时候,耿子愚已经什么反应也没有了,一双眼睛里只有草地,心里只有沉沉黑夜。
因为他的反抗,他们没给他一丁点儿食物。
但下一次,下下次,......耿子愚也得到了面包和清水,甚至是培根和苹果。
因为他学会顺从。
日日夜夜,车马颠簸,在恶臭酸腐的酒桶里,他对自己说,他跟其他人不一样,他会逃脱,复仇。
这是支持他活下去的唯一动力。
把他们施之以一百种酷刑都不足以解他心头之恨,他要用狼牙棒和烧火棍艹翻他们。
他要让他们死无全尸。
他自小不仅学及文武,更系统地学会了敌人的语言文字。
矮个老人是他们的头,叫老汤姆。
粗鲁大汉叫特洛伊。
瘦高青年叫杰夫。
耿子愚绝不会忘记他们的名字。
等到了船上,他们被集体囚禁在狭窄的暗仓里。
为什么呢?
难道这在这群野蛮人的家乡是违法的?
这说得通,薛尔亚侵略者杀人放火,无恶不作,但没听说他们公然掠夺人口。
虽然九夏男孩女孩失踪之事时有发生。
但船员都知道他们的存在,当人贩子不在的时候,他们会来带走一些人出去过夜。
有些漂亮的女孩,一直没有被碰过,甚至被特别关押,照顾得也相对较好。雏儿,看来无论在九夏,还是在异国他乡,女孩的初夜都很值钱。
耿子愚没有那么虚弱了,他拼命反抗,被暴打,反抗,被暴打。
船员们不再尝试带走他。
几乎天天都有人死亡。
但没人在乎。
开始的时候,一些人还会为他们的死去的同胞哭泣,但后来,所有人都麻木了,没有人哭泣,没有人说话,他们吃,睡,吃,睡。
也许死亡并不再是那么可怕的事。
没有阳光。
看不到日月星辰。
最坏的结果就是被带到薛尔亚——世界最西之地,离九夏最遥远的地方。
你怕什么,上天往往偏偏给你来什么。
“海尔港”这个名字在船员和人贩子间被反复提及。
又是夜晚,活该诅咒的黑夜。
船结束数十天的漫长航程,停靠在港口。
他们被用绳索一个个系在一起,驱赶着上了岸。
举步维艰,欲哭无泪。
之后就是华丽辉煌、欺辱难言的男(和谐)妓岁月。
他想通了。说到底,他也曾被袍泽过称为智勇双全。
他天天穿得很好,吃得很好,服侍客人也尽心竭力,一些男客,许多女客......尽管他能听懂薛尔亚的语言,但他还是假装听不懂,就像他一路被贩卖来时一样。他待妓(和谐)女们十分顺从亲和,他会用一些简单的词语回应她们,有时特意用错。
终于,有一天,一个男客,一个薛尔亚骑士光顾耿子愚,他人高马大,那话儿却小的可以,鼾声如雷。
他全副武装,带了一把长剑。
夜深人静。
尽管有些房间还是传来欢愉之声。
但黎明前的时刻的确是这里最安静的时候,仅次于上午。
但现在天色很黑。
黑夜把他带来,黑夜也会把他带走。
薛尔亚骑士的重甲太过沉重。
他披上不太合身的锁子甲。
一瞬间心满意足。
缓缓抽出那把长剑。
跨站在骑士面前。
“醒醒,醒醒,我的骑士老爷。”他用薛尔亚语轻声唤醒他。
“什么?”骑士一个翻身,手搭在耿子愚的腿上。
“醒醒,有坏事要发生了!”
耿子愚用剑尖抵住他的脸。
骑士迅速睁开眼。
等他意识到自己看见什么。
耿子愚迅速又轻柔地划开他的喉咙。
看鲜血喷出一道满意的弧线,洒在床上。
如此美丽。
那一天黎明,
他首先悄无声息地“拜访”老板和守卫的房间。
然后封住前门和窗户,四处放火。
自己则仗剑立在后门。
男人,女人,薛尔亚人,蓝皮肤的鳃人,甚至是九夏女人。没被火烧死的,逃到他面前的。
对他友好的。
待他恶劣的。
被他通通杀死。
一个也没有放过。
但他的厄运远没有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