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利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目瞪口呆的看着兵士从原先姜子牙雕塑的石台下搬出一坛坛的酒坛。
酒坛子十分普通,是最廉价的泥瓦坛,它算是平民的普通生活用品。然而现在这坛子里的物事可不普通。
田利打开了其中一坛的泥封,顿时有一股浓烈刺鼻的气味扑面而来,这种气味不同于桐油也不同于烈酒,是一种颇为古怪的刺鼻气味。
田利回头目视田和,很有些难以置信的道:“和弟,这东西真是姜子牙留下的?”
田和闻言点点头,指着田利手上的帛布条道,“都写在上面了,利哥当知道这物事和是做不了假的吧?”
“为兄绝没有不信任和弟之意,不过这事情实在匪夷所思。”田利摇摇头,他正忧愁于如何击退城外薄姑军之时,想不到这解决的办法就来了。
田利左手上的帛布条显然很有些年头了,上面用工整的齐篆写着这样一行字:石台下有可解围城之急之物,启用需小心。
石脂油!这东西清冽如水,但遇火即着,算是一种轻质石油,非常稀少。而身为穿越者的田和却是最清楚这东西,这根本就是天然汽油嘛,可以直接当汽油用那种。
“主公,已经清点清楚,此处共有三万三千七百二十九坛石脂油,共计一万八千钟。”身为修士以下第一人,季耳的眼力可谓卓绝,当所有酒坛被启出后,他只用不足一炷香的时间便清点出了具体的数量。
“好,”田利默默把摩挲着手中的帛布条道,“季师,我现在命你将此处石脂水尽数搬至蜃门城墙上,途中注意切勿损坏这些宝贝,覆灭薄姑军在此一举。”
“领命!”季耳轰然应诺,转身布置人手去了。另外此地剩余宝藏同样需要转移,季耳要忙的事情还挺多。
“和弟,可否与为兄说说你遇到姜子牙的具体过程?”田利转头向自己弟弟询问道。
“好。”田和点点头,事实上这没什么不能说的,“不过和还要去国免府上一趟。”
“那好,你我兄弟边走边说。”田利点点头,事实上现在姜姓三巨头的家才抄了最大的一个,还有俩完好无损,总不能放着不管吧?
正当此时,乙刑匆匆而至,
“启禀主公,收到城外薄姑军候夸书信,询问姜军是否已经摧毁我军粮草!”乙刑禀报道。
“工士酉何在?”田利看了乙刑一眼,开口问道。
“主公,属下在此。”一个花白头发,其貌不扬的老者应声而出,此为田氏家客。
“命你以国免口气及笔迹回信,言我军粮草已被焚尽,此刻姜军正串联城内百姓,约定今夜戌时内外夹击,一举击破我军。”田利道。
“属下领命。”老者恭敬告退。
“乙刑。”田利又道。
“属下在。”乙刑连忙应声,此刻他全身衣物还满是血腥,这些都是敌人留给他的。
“命你即刻整肃城内秩序,所有于此危难时欺凌弱小制造事端之徒,皆杀!”田利满脸杀气的道,“两个时辰,我只给你两个时辰,两个时辰后,集合所有城内百姓于苍梧井。”
田利命令下达,一场杀戮与清洗开始了,临淄城有东海明珠之称,乃是大周以东最繁荣的商业之都。全城极大,不算内城,仅仅外城便有两个薄姑城般大小,乙刑将兵士以百人为一队,开始了地毯式的拉网肃清。
……
戌时,原本已经转小的雨幕再次变成了瓢泼,密密淋漓的浇灌洗涤着临淄这座古老的都城。
而此刻的青龙崖却是一副烈火滔天,人物皆焚的惨烈景象。
除了临淄城,整个青龙崖都在燃烧,在雨水中燃烧。
“救命啊!!”
“啊!!”
“快跑!!”
无数兵士葬身于火海之中,将近两万钟的石脂油在雨水的帮衬下,顺崖而下的焚烧着一切能焚烧的物事——雨水灭不了油火,反而成了油火的帮凶。
高涨肆意的火流顺着蜃门外大路一路流下,从蜃门口一直流至墨路口,所有薄姑军全都灰飞烟灭——不时有火人倒伏烧死于火海之中,不时有火人从崖边跳下深崖。薄姑军这支姜姓最重要的伏兵同姜姓这一古老姓氏一般,成为了历史。
田利与田和同众兵将站立于大雨中立于蜃门的城墙上,所有人都已在雨中湿透了,他们面无表情的注视着下方的火海,耳旁是无数被烧伤烧死的兵士濒死的惨烈哀嚎,薄姑军军旗早已倒塌,攻城锤也燃着熊熊大火。
“主公神机妙算,薄姑军完了。”季耳同样淋在雨中,看着这位田氏新任家主,他由衷道。
“哼,跳梁小丑罢了。”田利嘴角扯出一丝冷笑。
“利哥早知今夜会有大雨?”田和好奇问道。
田利闻言看了自己弟弟一眼一眼,笑着道:“为兄于即墨学兵法五年,家师田陷曾言:‘为将而不知天时地利人和者,庸才耳’,今日为兄亦将此良言赠与和弟,虽然为兄猜和弟应该早已明白此中道理。”
————————————————————————————————————
周简王二十二年春,齐公并司马国免司行高且刺齐相田白,田白死。临淄起武变,薄姑万军围城而临淄内乱荛起。
田白长子名利,即后来之田悼子。次子名和,即后来之田齐太公。方下首席或谓利曰:“主公兄弟不若离临淄暂避。”利哂笑不语,太公答曰:“当今天下,周为虚主而诸侯共分周地。当今齐国,吕有虚名而田为实主。若吾辈逃亡,岂不弃实而成贼寇者乎?”
诸人静默赧颜,遂力战不退。
姜田两军始战于临淄,田衰。后田氏兄弟用计,行巷战之策,一夜而定临淄外城。
次日,太公孤胆匹剑闯齐宫,以一人之力破尽姜族。惊世一剑始现,临淄至今仍有遗迹。
后悼子又行火流趟地之法,以上万钟石脂水,于大雨滂沱中焚灭薄姑万军,青龙崖如同火柱,燃烧彻夜不止。而临淄遂定。
此即为田氏代齐开端。
——《齐志.田氏双雄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