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伟的临淄城,静静的盘踞于青龙崖巅,田和与田利两人就站在这座崖上雄城的门口。此刻的临淄城失去了过往的平静——以往的临淄,人流络绎不绝,交谈喧哗满是人气。
而现在,田和顺着城门看进去——巨大的黑色狼烟从远处齐宫的正中心持续不断的升起,如同一条破禁而出的黑色恶龙。此起彼伏的喊杀、无人认领的尸骸、鲜血污迹,所有的一切构成了现在的临淄城。
田和站在田利左侧,双手垂在裤沿两侧,他右手的食指无节奏的上下虚点着。这是他认真时的小动作,眼前临淄的惨况让他想到了在地狱里的那些经历。眼前的临淄也算得上人间地狱了。
城门旁的兵士早已看到了从外入内的这一青一红两道身影。此刻空旷的临淄城门口也只有他俩站着,毕竟活着的平民不会在这时候硬闯城门,敢于硬闯的已经躺在地上成为死尸了。
还好有个老卒识得田利面相,避免了这群兵士对着自家主公无礼。
“两位公子安好。”老卒来到田氏兄弟面前,行了一个礼。
“免礼。”回过神来的田利看了这个老卒一眼,“你可知季首席现在何处?”
“公子顺着这条鮌道直走,季首席正率领我军军士在前方抵挡姜族进攻。”老卒连忙开口答道。
“嗯,”一身红衣,披肩束发的的田利点点头,“你叫何名,现居何职?”
“小人竖闻其,城门军班一名。”老卒答道。
“好,”田利多疑,不过试探一二,他接着道,“竖闻其,我命你关上城门,从现在起,蜃门禁门。任何人无我手令不得出入,违者杀!”
“领命!”老卒领命而去,率余下士卒关闭蜃门去了。
噌。
田利拔出腰间长剑,此剑乃田白所遗之剑——名为箐光,剑长五尺,有鱼鳞纹,反青光,极锋利,他转头对田和道,“和弟,我们走!”
“嗯。”田和点点头,在田利与士卒对话之际,他同样在思考着田氏最佳的应对之策。闻听田利呼唤后,便与田利顺着宽阔的鮌道疾驰向东,向喊杀声最盛之处而去。
随着进城越深,喊杀声越重,周围哭喊无助的平民越多,支离破碎的尸体血污也同样增多。
“啊!”眼前无数人厮杀在各个屋舍楼宇的巷道之中,巷道狭窄,仅容三四人并行,于是各种拥堵杀戮——前方刚死,后面补上,后面死去,再后面补上,俨然一副绞肉机的血腥场景。
殷红发暗的鲜血流满了临淄的地面,残肢碎末乱飞。
田利并不停顿,直接杀入人最多的人堆里。
仿若飘零死亡之樱的花车在其剑下游走,无数兵士被收割性命。
田和同样不停,不过他比田利多了一分注意。这里的姜族士兵中最凶狠的莫过于身穿黑衣者,他们统一持剑,杀起人来完全是以命搏命的架势。
田和冲至一名黑衣人面前,右掌一掌按在其头上。
结冰术发动!
砰!黑衣人头颅被重重按在墙壁上,顿时碎成一地冰肉血块。
田和顺手夺过黑衣人之剑。持剑,悲鸣!
撕心的悲鸣之声又起,田和化身杀神,专杀黑衣之人。
一场厮杀持续了足有半刻钟,在一声鸣金声后,剩余的姜族兵向后退去。
而此刻田利才算与在场诸位军将见上了面。
“两位公子安好!”终于见到了田氏主心骨,众军将很是松了口气,向田利田和行礼问安。
“存亡之际,诸君无需多礼。”田利对众人摆摆手,“现在情况如何?”
身上沾染血污各自挂伤的众军将闻言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回答是好。
“季师你说。”田利点了季耳的名。
“回禀大公子,姜贼以吕氏、国氏、高氏三家私兵组成联军,目前已经占领临淄绝大半城区,相府已被姜贼攻陷并被付之一炬。我临淄军此刻与御林军血战于西面城区仅有蜃门这一块仍未失守,不过也快顶不住了。”季耳此刻已经是个血人造型,若不是他当机立断斩杀符广,挽回了部分临淄军力,其后又身先士卒守住了西面城区恐怕现在临淄早已陷落了。
田利闻言皱眉,问道,“据我所知姜姓私军战力疲弱,而我临淄军乃抽调自即墨城之百战之卒,此次战损不合情理。”
“大公子有所不知,姜军中多夹杂有巫家死士,这群人全以命搏命,且都是剑士。我军军士多被其所害。”一名断掉右臂的军将开口了,他也是季耳救下的四人之一。他的右臂便是在刚才的战斗中被斩断的。
“嗯,”田利沉吟不语,“那其余公卿大夫何在?”
大周诸侯大分封,诸侯之内小分封。田利口中的公卿大夫,其实也是一个个的家族族长,都有自己的家族武装封地,比如田氏便是这么一步步爬上来的。
“乙刑,你来答吧。”季耳闻言示意旁边一名军将述说,毕竟他也是和田利一起出城而去的,具体关节还是要呆在城内之人述说比较恰当。
军将身高七尺有五,长脸,细眼,长相威武,身穿雄健。一身甲胄也是挂满血肉碎末。
“回公子,末将今日值勤于苍梧井附近,申时时候,见浓重狼烟突兀升起,便知有变故发生。而这时符广召唤末将,继而末将被这狗贼擒拿。听符广所言,大司田寇洛已被枭首,大司谏华督惨遭缢杀,大司理单莞投降,其余大夫或死或囚,无一人逃脱。”
“呵,”田利闻言一声轻笑,“吕壬这次好大的气魄,这是要一网打尽整个齐国?嗯,不对,吕壬贪生怕死之辈,岂敢做出如此大事?这收网手笔,布局路数,怕是国免这厮才是幕后真正主使。”
“公子,末将在姜贼起事后,曾见极多信鸦飞出临淄城。”乙刑旁边一名军领补充道。
田利闻言目视此人一眼,点头沉吟不语。
“公子,您不若与二公子逃出临淄再说,毕竟我田氏食邑封地仍在。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季耳在旁建议道。
田利闻言还是不言语,反而目视田和问道,“和弟,你有何策应对此局?是否赞同季师所言撤出临淄?为兄想听听你的意见。”
田和闻言撇撇嘴,其实他早发现在场军将似乎对自己有些排斥,不过仔细想想过去那个死鬼田和对临淄城的祸害和荒唐纨绔,也就释然了。毕竟你自己都不把自己的脸当脸,也就怨不得别人不给你好脸了嘛。
“应对之策不敢讲,但和有三问,请诸君为和解答,”田和脸色一肃,冲在场众人郑重施了一礼,道,“第一问,当今天下之主,可还是周室?”
“那是自然。齐为周地,公为周臣,此从未变过。”众人点头答道。
“第二问,当今齐国之主,可还是吕氏?”田和紧接着问道。
众人缄默,齐国之主当然是吕氏,就好像天下之主是周室一样。但有些事早已变了,如今诸侯征伐,真有把周室当回事的吗?并没有。而齐国同理。
“诸君不敢答,和替诸君答。当今齐国之主,不是吕氏是我田氏!”田和话语斩钉截铁,铿锵有力,理所当然。
中军将闻言已有骚动,而田利眼中已满是欣慰之色。
“第三问,世人皆知,临淄为齐都,若今失却临淄,我田氏到底是逆贼还是齐主?”田和问问戳心,句句点题。将在场众军将都问得哑口无言。
肃静一片,继而众军将单膝施礼,轰然应答:“末将誓死夺还临淄!守卫田氏!”
田和满脸严肃,向在场中军将深施一礼道,“和愿与诸君共勉!”
其实这货心里早冷笑开了——敢看不起我?十级嘴遁见过没?分分钟ko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