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简王二十二年春,齐国都城,临淄,郊外山路上。
气氛有些压抑,田和三人在赶回临淄城的路上。
临淄靠海,龙爪山临海。烈日阳光,海风吹拂。三道如影似幻的身影急速奔驰于回临淄城的风尘之中。
“大公子,你我三人共行速度太慢。不若让属下先行一步?”田白已死,田利必然是田氏新一代的家主。三人赶路之际,季耳向田利请示道。
“也好,”田利此刻神情极为肃杀,田氏此刻已到了生死存亡关头,再容不得任何疏忽,“季师可先行一步。利只有一点要求,速速诛杀临淄军领符广,控制临淄军!”
“这是为何?”季耳疑惑,符广可是田氏在临淄的一枚重要棋子,毕竟他才是名义上的临淄军军领。
“我父遭此厄祸,贼人如此轻易知晓我父动向,符广难逃干系,”田利长相俊美,此刻表情却狰狞之极,“宁杀错不放过,临淄军是田氏的,绝不能落入此等嫌疑之人手中,否则我田氏休矣。杀!”
“属下领命!”季耳也不拖泥带水,大声应是后,展开全力向临淄城狂奔而去。
不愧是御气境大圆满,季耳展开全力后一跃数百丈,如若滑翔般转瞬便消失在了田氏兄弟的视野之中。
田利与田和还在山路疾奔,两人身法都是顶级——田利身法乃兵家秘法破军行,而田和赶路身法早已超过身法范畴,乃是晋入神通之列的神境通。两人赶路速度也是极快,若不出所料,小半个时辰之后便能赶到临淄城。
“和弟,”田利腿脚不停,看着遥远处那冲天的乌黑狼烟,对田和道,“为兄今次回来,原本只是担忧你坠马昏迷之事,却未想到有如此多变故发生。如今田氏嫡支,便只有你我兄弟二人了。”
田和从田白断气开始就一直有些沉默,这不是他跳脱性格的风格,实在是他记忆里属于原来那个死鬼田和的记忆居然“造反”了——原本田和对于这些记忆更多的是以一种旁观者看电影的心态进行观看阅读,而现在,这些记忆竟仿佛是田和自己经历了一样。这很危险,因为如此持续下去的话,田和将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原来穿越那个田和还是本就是这乱世的田氏二公子。
“利哥所言极是,田氏希望就在你我兄弟二人肩上了。”田和开口后自己也非常惊讶,利哥这称呼是原来那个死鬼田和对田利的称呼,田和自己是绝不会用这么恶心的称呼的,再加上他在前面对着田白磕头之事。太诡异了,这一切都不符合他田和一贯的行事作风。
田和悄然改变的称呼让田利心头一松。田和给予田利的那种陌生感也消去了几分——试想原来一个普普通通挥剑都走形的弟弟突然变成了炼气境武士,并且行事说话风格都比原来成熟许多(且和他有了疏远),兼具那邪异的左眼、恐怖的利剑、展露出的杀伐果断,实在由不得田利不陌生不疑惑。
“和弟你记住,为兄终究不过是田氏之中一过客。为兄天生阉人,注定无后,和弟你也知道。田氏的未来是你的,你会是田氏之主,会是这百万里齐国之主,会在这大周末世里留下属于你的传奇。你的生命远比为兄重要,为兄会用生命守护你,成就你,任何胆敢伤害你之人,为兄必不死不休将其斩杀!”田利定定的望着远处青龙崖顶上依旧美丽的临淄城,“毕竟,你是为兄在这世上唯一的至亲之人了。”
田利的话让田和一阵沉默,两人都不说话了,只是急速赶路。
海风的呼啸声与青龙崖下海浪的波涛声在两人耳边回荡,此刻临淄城的情况到底恶劣到何种情况,两人都不知道。姜姓还有多少后手布置,两人也不知道。肩负田氏未来的两个男人——一个年仅十八,一个刚过二十三。
很快,两人经过墨路口。
墨路口比田和等人离开时更肮脏了,无数蝇虫盘旋依附于四处散落的尸块血泊之中,烈阳照射下,空气极为难闻满是血腥恶臭。
田和看了身旁急奔的田利一眼,心里一声叹息,认真道,“利哥也请记住,田和永远是你亲弟弟。绝不会做任何有害于你、有害于田氏之事。若有任何人胆敢伤害你,和同样将不死不休将其斩杀!田氏的未来不是和一个人的,同样是利哥的!”
听闻田和言语,田利满是笑意的看了田和一眼,伸出左拳,道,“兄弟同心!”
田和同样伸出自己的右拳,用力与田利的左拳撞了一下,“其利断金!”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田氏兄弟赶路之事暂且不提,此刻季耳已经赶到临淄城下,面前便是极为高耸的临淄城城门蜃门。
上百个身穿齐国兵士正用力试图将两扇巨大的蜃门关闭,蜃门只剩两人空隙,马上便要关上了。
“停下!”一声暴喝中来到兵士中间,制止了这些人的举动。
季耳之名在齐国无人不知,他的面容在临淄更是无人不晓。众兵士见满脸杀气的季耳突然而至,十分不知所措,而领头关门的兵士脸上更是闪过一丝惊恐之色。
“季首席安好,我等奉符将军之名关闭城门。”领头兵士踌躇不过一瞬,上前一步向季耳答道。
“符广现在何处?我有要事找他!”季耳问道。
领头者迟疑,不知如何是好。
“说!”季耳猛然拔出长剑,架在领头军士脖子上。
“在海刑台!符将军人在海刑台!”领头兵士吓得不轻,季耳仿若实质的杀气与架在脖子上的利剑让他根本没有说谎的勇气。
咻!
季耳一剑结果此人,回头对着剩余兵士道,“尔等守好此门,非我田氏嫡系不得听调,记好了!”
“是!”众兵士向季耳轰然应是。说到底临淄军早已是田氏私军,加上季耳左手剑邪的凶名,众兵士不敢反抗也无意反抗。
临淄城,海刑台。
年纪四十上下、一身甲胄在身的符广站海刑台旁,海刑台下便是高曰上千丈的乱礁群鲨。
符广身高八尺,身材雄壮,他原是田氏门客,后被田白提拔到了临淄军军领的位置,已有八年时间。
“诸位听好!本将意欲反正,誓死忠于我齐国正统国公!现在仍有四人是死忠于逆贼田白之徒,顽固不化让人恨恼!本将欲执行海刑,诸位可有异议?”符广对着面前众人大声道。
海刑台上五花大绑着四个同为临淄军将领级的人物,算是符广名义上的副手,而符广身边有八个同样的人物。再其后便是一些军佐、军佑之内的小职军官。
一大帮人汇聚于海刑台。
“属下等无异议!誓死追随将军!誓死效忠齐国公!”观看这场誓师大会的众人大声应是。其实都是计划好的,如此之后,再有人想叛回去可就难了。
“哈哈哈,”符广仰天大笑,得意至极,“好!来人,把这四个逆寇推下去!”
“你敢!”季耳从位于西城墙的蜃门处赶至位于东城墙上的海刑台,使出了全身功力紧赶慢赶,终于是赶上了!
“季耳!”海刑台上稳操胜券的胜利者们惶恐至极。
“斩!”
山影!
势大力沉的剑式将脸上惶恐表情尚未散去的符广从头至尾一劈两半!包括符广纯铁牛头盔都是一劈两半的下场!
杀!杀!杀!
季耳根本不想听这群人解释,也没这时间听这群人解释!
在场军官都是修出气感的武士,然而在季耳这齐国修士以下第一人的剑下,却无一人能走过一招!季耳如虎入鸡群,杀戮不停!
须臾间,海刑台上已是横尸无数。季耳迅速除去被捆绑四人的绑缚,道:“诸君,姜姓武变,二位公子正在返回路上。此刻正是田氏最危难时刻,诸君誓死效忠我田氏之情,季耳代我家公子谢过!请诸君整顿军力,田氏存亡便在此一刻了!”
“相爷当真遇害了?”四人松绑后,扯去口中堵塞,当先问出最急迫的问题。
季耳面沉似水,点点头。
四人得此答案,全都震惊当场,继而是满腔愤怒。
“姜贼该死!杀尽姜姓之人,为相爷报仇!”四人都是受过田白生死大恩的人,田白之死无法动摇他们信心,只能让他们越加愤怒。
齐国武变的序幕就此拉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