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假期过得缓慢又迅速,跟薛来来的心情一样矛盾似的。薛来来的小说紧赶慢赶总算是完成了,修改整理一番后投稿给了《男生女生》杂志。完成这件事,心情好很多。
六号早上下了一场雨。胡古古不在,薛来来和二帅去夏日八号餐厅吃饭,临走的时候碰见韩月。
跟韩月一块吃饭的是一个戴黑框眼镜,长相秀气,不高不低不胖不瘦的男生。两人正在谈论什么,很高兴的样子。二帅过去打了个招呼:“嘿,美女,还认得出来我吗?”
“二帅!”韩月羞红了脸,伸手虚晃了一下。
薛来来感觉到韩月的纤手似乎从自己眼前掠过去,一阵阵恍惚,好像听到夏日里风扇呼啦啦的嗡鸣声,脑子里乱成一片。韩月冲他点了下头,他惶惶地回应了一下,就紧跟着二帅走了出去。
一到门口,二帅顺口说道:“那男的还没我帅呢。”
薛来来苦笑一声,没有接腔。暗自回忆了一下男生的相貌,不比二帅逊色多少的样子,顶多差了个头。
薛来来明白,单凭两人一起吃饭说明不了什么,可也足够成为他又一次退缩的理由。
淡淡的忧伤灌满心房,他沉醉在这种不如何疼痛但是异常缓慢的孤独中。然而,一旦真正静下来,脑中就会浮现出韩月的音容笑貌。这一刻,他又是那么的不甘心。
“天黑请闭眼,杀手请杀人……”空灵的声音久久回荡,似乎又回到那个甜美温柔的山间夜晚,韩月柔若无骨的嫩手伸开,被握在他满是汗水的手掌心里。韩月看了他一眼,微微而笑,笑容动人之极,美得如同一刹那盛开的昙花。韩月神情肃穆望着圆月的侧脸那么美丽,飘动的发丝像是沾了仙气一样散发着莹莹的光泽……
无边遐想被一阵轻柔舒缓的铃声打断,响了二十几秒钟停下,余音在空气里缠绵地渗透,一寸一寸从皮肤里扩散进去,触碰了一下心尖然后轰然消散。就像是一滴墨汁滴到了水里。
那是薛来来使用铃声编辑工具截取自《隔河相抱》的一小段音乐,非常好听。是薛轻冉发来的信息,约他出去见面。她们坐明天凌晨四点的火车离开。
七点钟,天色发麻,宿舍已是一片昏黑。薛来来钻出一年四季从来都不撤掉的蚊帐,去洗手间擦了把脸。
见面的地点在西门一家较为破旧的小店,薛来来初来BJ,吃的第一顿饭就是在这里。
薛轻冉在门口等,见到薛来来满脸的笑容。
“今天晚上走?”薛来来边进门边问。
薛轻冉答应一声,领薛来来在靠右一张桌子上相对而坐。跟薛来来坐同一面的是个脸盘上尖下圆如同桃子的小个女孩,斜对面则是跟薛来来说过一句话的那女孩。
三个女孩客气一番,感谢薛来来帮忙定宾馆,请薛来来吃顿饭算是略作谢意。薛来来没有推辞,不客气地接过菜单,翻了半天最终要了一碗牛肉面。
“啊,那哪够啊!”薛轻冉非让薛来来再点些什么,薛来来考虑半天,又要了一份酱油肉。
薛轻冉轻笑:“你还跟牛肉杠上了!”
薛来来笑笑:“没办法,肉类里面就喜欢吃牛肉。”
三个女孩同样一人要了一碗牛肉面,薛轻冉跑去柜台拼凑了两盘一份是豆皮、素鸡,一份是黄瓜、青椒的凉菜。
薛来来问三个女孩都去了些什么地方。
薛轻冉掰着手指说道:“故宫,恭亲王府,颐和园……本来还想去长城的,结果时间来不及就没去。”
薛来来眨眨眼:“恭亲王府和颐和园我都没去过呢。”
“你不早说!”薛轻冉有点激动,右手轻巧地在薛来来眼前晃了一下。薛来来感觉心轻轻跳动,想着女孩子娇嗔起来怎么都那么的像。
饭间能聊的话题不是很多,薛轻冉说起薛来来表姐的一些事情,说她在学校是怎样怎样一个温柔可人的女孩。薛来来颇有兴趣地听着,暗想有机会定要好好捉弄一下表姐。
大脸盘女孩偶尔跟着薛轻冉的话头插上两句,桃子女孩则有些拘谨,席间没怎么说话,吃完饭结账的时候和薛轻冉一块去了柜台。回来在桌子前站着,过了半晌薛来来才反应过来是被他挡住了,这才起身让桃子女孩进去坐下。
薛轻冉和大脸盘女孩在对面笑,薛来来也尴尬地笑。三个女孩温柔善良,都是实诚而没有心眼的人,跟他一样不太善于沟通交流。四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再聊一会,渐入佳境,学习、爱好、工作来回闲扯,薛来来文学青年的身份就是这样被薛轻冉知道的。
直到小店即将关门几人才意犹未尽地出来。薛来来在路灯光下站定,身上一半明亮一半阴暗,面对着三个女孩。告别的话都说了,不知怎么又聊了起来,还扯到韩月身上。薛来来清晰记得是薛轻冉先挑起这个话题,她笑得眼睛弯弯如同月牙一样地问:“有女朋友吗?”
另两个女孩被薛轻冉的直接给惊了一下,大脸盘女孩拉了薛轻冉一下说:“你呀!”薛来来倒是没觉得什么,爽快地说:“还没呢。”
薛轻冉紧跟着问:“喜欢的女孩总是有的吧?”薛来来这才微有些不自在地说:“有啊。”
他想起韩月。
薛轻冉看得出薛来来是一个极度内向的男生,说:“有喜欢的女生你为什么不追啊?”
薛来来说了一句连他自己都不太相信的话:“我正打算追呢!”
薛轻冉眼睛微眯地笑:“想追就赶紧追吧,追不上也没有什么,至少不会有遗憾。”
薛来来听着跟胡古古差不多意思的劝说,心里有一点感动,说:“嗯,我会的。”接着反问:“你呢,有男朋友了吗?”
薛轻冉笑得弯下腰:“我啊,是没人要了。”
薛来来看着弯下腰笑个不停的女孩,搞不懂她为什么那么多的笑。思维掠过暗沉辽阔的夜空,像是一道流星划亮了些什么,又像是空洞的丝毫痕迹都没有留下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