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后,薛来来来到川上参加三支一扶考试。
考试流程很轻松,一上午就结束了,试题以选择题和判断题为主。薛来来之前的复习其实是按照公务员的考试模式进行的,在这次考试中并没有起到太大的作用,尤其其中的多选题,大多是靠蒙的。
薛来来觉得自己会考上,但又没有多大的把握,出了考场,在校门口呆立了好长一阵时间。
接下来在街上闲逛了小会儿,大姨等不及打电话催他快点回去吃饭,薛来来查了查地图,穿过两条街道去坐公交。
夏日的天气极闷热,路过十字街口,有摆摊卖草莓的,鲜红靓丽的极诱人,薛来来忍不住去称了一斤。
等到回去,大姨已经做好了饭等他,薛来来放下草莓,痛痛快快地吃了两碗浆水面。
“考得怎么样?”大姨漫不经心问了一句。
薛来来犹豫片刻,这个问题还真不好回答,说考得不错吧,一来没有把握,二来往往自己觉得不错实际却会考得很差劲。而若说考得很差吧,则又显得太对自己没信心了。
所以,每当这种时候就有了标准答案:“还行吧!”
——看似中庸,不偏不倚,但实际上还是不自信的表现。
开始的那会,这么回答,大人们总要追问一句:“还行是个什么话啊,总有个标准的吧!”到了这会也就懒得多问。
吃过饭,大姨收拾碗筷拿去涮洗。薛来来深陷在沙发上看一部名叫《武动乾坤》的网络小说。
这部玄幻题材的小说他在家里的时候就开始看,那时因为要复习,又有老爸的监督,所以几乎都在半夜里偷偷地看,看得入了迷到凌晨三四点才睡觉。到了早上八九点又得很快醒来看书,因此白天的时候困得要命却不能表现出来被老爸发现。
那十几天时间着实难熬,但是回过头来一想又是那么的充实。身体上所受的一点痛苦毕竟微不足道,心灵得到的满足感却是很长时间没有经历过了。
而现在终于可以不用顾忌有大把的时间来看这部小说了,从吃过饭到了晚上又该吃饭的时候,薛来来一直盯着手机屏幕,除了中间挪了一次地方上了一次厕所,目光再就未曾看过别处。
晚饭结束则又开始,睡觉前回到房间,看到清晨五六点,天色都开始发亮的时候才终于扛不住睡下。
第二天十一点多醒来,洗过脸正好吃午饭,午饭结束便又重复前一日的生活,看小说,吃饭,看小说,睡觉,看小说。偶尔会被老姨拉着去小区旁边的菜市场买菜,跟在老姨身后看她和一帮小贩讨价还价、说说笑笑,觉得蛮有趣,顺便也透透风。在家里待一整天难免头晕,连思维都变得缓慢,整个人邋里邋遢,除了看小说一点都不想动。
那种近似于沦陷的生活状态很恐怖,它让一个人沉溺进去再也不想出来,长此下去面临的将是身体的衰落和精神的迷失。
第四天的时候,有一个面试通知,薛来来这才从低迷的生活状态中抽身出来,洗了澡,打扮整齐去面试。
背着小包坐车去面试的路上,阳光温暖柔软,照亮空白心间的一处地方,给了他灿烂的光明和信心。
那天下午要求职的岗位是新华保险的督导,是一个男孩打的电话。薛来来进去他们公司,看见很多人正在各自的格子空间里忙碌,这种环境和氛围薛来来之前曾经多次幻想过。心中想着,能在这里上班应该很不错吧!
挑了一个面相看上去比较和善的女孩,薛来来问道:“我是来面试的,请问……”
话还没说完,女孩抬手一指身后:“去找XXX吧!”
“好的,谢谢!”薛来来答应一声,对女孩冷淡的态度略有些不爽,暗自里一阵腹诽。
找到那男生,那家伙正在讲电话,薛来来站在一旁等他讲完。
那男生讲完电话看着薛来来问道:“来面试是吧?”
薛来来说是,那男生就起身带薛来来去找经理,找了一圈没有找见,被告知说是去开会了。
男生让薛来来先做,自己消失了一阵子,过了会拿了套试题过来让薛来来做。
“我靠,又是做题啊!”薛来来尽管很郁闷,但也只好忍住心里的反感,问男生要了张纸开始答题。
很多关于保险的知识薛来来并不清楚,题目很零散,涉及的知识面很广,薛来来囫囵吞枣似的很快就做完所有题目,正好这时经理也开完了会,男生领他进去。
经理是个中年妇女,人比较和善,轻笑着让薛来来坐下,问的第一句话是:“薛来来的来是哪个字啊?”
薛来来愣了一下,没有敢说“你是白痴吗”,恭恭敬敬地回道:“来来去去的来。”
“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吗?”
“没有什么特殊的含义。”
刚回答完这句话,薛来来就猛然惊醒,这么回答岂不是找死吗?没什么含义也该胡编乱造一个高大上的含义出来啊。
正暗自懊恼,对方又抛出来一个特别致命的问题:“你觉得你的性格是怎样的啊?”
犹豫了一下,薛来来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比较内向吧!”
“那你觉得你适合督导这个岗位吗?”
薛来来一滞,半晌说不出话来,只觉得对方善意的笑脸也埋藏着深寒的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