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当空,背负长剑的青年跪在木屋之前,汗水如同他身边的溪流一般,潺潺流淌,将他全身也湿透了。
白鹿将头探出门口看了一眼,笑道:“师父……这位大哥跪了三个时辰了……”
青崖老人轻轻诵读手中书卷,毫不理会,白鹿又道:“师父,我不是要您答应给他铸剑,我是怕他晕倒了,害我又要背他下山。”青崖老人放下书,闭目不语。白鹿低声念叨:“我还是得送碗水去,倘若他跪上一会便要晕倒,我还得顶着日头背他下山。”倒了一碗凉茶,走出木屋递到那青年面前。
那青年面露喜色,接过茶碗道:“小铁匠,青崖老人可有答应?”白鹿摇头,青年脸色一沉,将碗放下道:“青崖老人若不答应,在下就算是饿死渴死,也要在这里长跪不起。”
白鹿道:“大哥若是渴死饿死了,就倒在地上,还怎么跪呢?嘿嘿,你身上是否带有银两铜钱?”
那青年眉头一轩,喜道:“倘若尊师答应铸剑,在下愿以千金换取!”
白鹿连连摆手道:“我师父可没有答应你。大哥,你饿死渴死定然是不会了,最多你先会晕倒,然后我把你背下山去,这样的事我每年都得干上几回。山下那家如云客栈五十文住一晚,你身上须得有五十文才行的。”
那青年重重叹了口气,不再说话,跪直身体纹丝不动。几个时辰过去,白鹿独自一人在炼炉旁打造了几件寻常农具,不再理他,青崖老人更是在木屋内面也不露。
日头西沉,夜风初起,那青年渐渐沉不住气,拔出背上长剑,站起身高声道:“青崖老人,裴家惨历白马之祸,身负血海深仇,如今求剑不得,大仇难报,裴圭唯有以死相谢!”
空山寂寂,月朗星稀,木屋中黑暗无声,只有他自己喝叫之声在山间回荡,裴圭激愤难当,仰天长啸一声,挥剑便上颈中抹去。
只听得一声金刃破空之响,他手肘一麻,长剑脱手远远飞出,寒光一闪插入溪流之中,白鹿从木屋中疾冲而来,拉住他手臂道:“大哥,你别这样,你若真死了我还得挖坑埋了你……你真想死,也要拼命杀掉你的仇人才死啊,跟我师父斗气有意思么?”
裴圭一愣,喃喃道:“拼命?下月便是决战之期,没有利刃,我近身之机都没有,何谈拼命……”他抬头仰望天上明月,凄然一笑,转身拔起长剑,顺溪流蹒跚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