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老四闻言抬头见是老书记,忙站起来双手狠狠搓了把脸,语气低沉地说道
“老支书您来啦,我家东东失踪了,事情是这样的……先前时候,我看天色晚了东东一直没回家,就出来找他,他下午是跟着河娃儿回家玩的,我就直接找来了这里,一进屋就看到河娃儿倒在地上,地上还有血,我走近些一看,才发现河娃儿死了,睁着眼睛身上都是硬的,我吓坏了,就跑出来叫人,谁知再回来一看,河娃儿已经不见了……”
老书记听得一头雾水
“胡说,已经死了怎么还能跑不见?”
覃老四其实也满心疑惑,语气却很肯定
“我自己也闹不明白,但是您相信我,我说的是真的!”
老书记又问
“那两个孩子都不见了,你们报警了吗?”
扶着覃老四的女人,人称李二姑,她在一旁抢着回道
“报是报了……但是吧……”
老书记心里着急,便催道
“但是什么,别吞吞吐吐的!”
李二姑神神秘秘地说
“老书记啊,我说怕是警察来了也没用,难道您不记得二十多年前那个事儿了?肯定是找不着的……”
老书记当然明白李二姑指的什么事,却并没有接话,只摩挲着手里的烟杆子。
覃槐不发话,李二姑更有些来劲,又说道
“我看啊,怕是要出大事,这次不知要索谁的命呢……”
这越说越扯,老支书便听不下去了,猛地一敲烟杆,训斥道
“李翠和,你瞎说什么!索命索命,先把你这嘴锁上!等下公安来了自然有人查清楚,还有你们,一个个都别出去瞎传!”
李翠和大概觉得落了面子,还梗着脖子分辨道
“老书记,二十多年前的那具跳尸,您老不记得了?覃一农的大儿子亲眼看到白僵的事情,您老不记得了?当年死的那些人,那叫一个诡异,您老难道都忘了?”
脑海中浮现当年那几个悲惨死去的人,老书记狠狠瞪了李翠和一眼,怒道
“我说了,闭嘴!怎么的,我老头子说话不好使了?”
见李翠和低下头不再言语,他又转头对覃老四说道
“村里都找遍了?”
覃老四一脸愁容地点点头。
老书记心想,这可不能耽搁,立马冲着门口看热闹的人群说道
“去组织村里的人,赶快进山去找!别是碰到了人贩子!”
人群都散去,却没人发现李翠和看着那些远去的背影,眼里闪过一丝怨毒
……
跃马关村的覃家坝,正好坐落在七曜山背面的山窝窝里,周围全是深山密林,一到夜里就自带惊悚特效,更何况,这里边还有落闲崖这么个崖葬聚集区。
落闲崖是出了名的鬼门关,都说那是极阴之地,听说好多人走夜路时,都在那里遇到过后脊梁骨冒凉风的事儿,而李翠和口中所说的“跳尸”,就是传言养在那阴寒之地的僵尸。
随着夜色降临,临时组织的村民们,还在打着电筒继续搜寻,即便大家心里都十分害怕,但一想到那两个孩子,却又不得不毛着胆子在山里多转了好几圈,无奈夜色深沉,山林又大岔路又多,最终结果当然是一无所获。
第二天时候,警方也带着人和警犬参与,进山搜了一天同样是毫无收获。
谁知就在后半夜时候,覃河竟然自己跑回来了!
……
“河娃儿回来的那天,我正和镇派出所的张警官在一起,我们看到河娃儿的时候,他好像被什么吓坏了,浑身抖个不停一直说胡话,除了覃老四其他谁都不认识,张警官想要查看他的身体情况,这娃娃不知怎么力气变得大了好多,叫了好几个壮实汉子才把他绑起来,因为现场有血迹,张警官就想看看他身上的伤,结果也是奇了怪,新伤没有旧疤倒是挺多……后来,这事儿就这么搁下了,张警官也说不清怎么回事,就是可怜的东东,到现在还没有消息……”
说完整个事件过程,老书记显得有些费力,也可能是因为最近心力交瘁。
这时,就听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嚎叫远远传来。
叶东海蹭一下站起来,警觉地问道
“又出什么事了?”
老书记挥着手里的烟杆子,制止住正要跑出去的叶东海,说道
“没事儿,那是河娃儿叫的,肯定是因为刚才和你们一起的那个年轻人,刚刚不是说了吗,河娃儿回来以后只认覃老四,其他人只要一走近,他就会这样叫,也不知是看到了什么,吓成这样,总之现在村里人心惶惶的,唉……”
说完还怪异地看了覃江一眼,眼神晦暗未明。
洛克白插嘴问道
“老书记,那位李翠和口中,二十几年前的跳尸是怎么回事?”
老书记似是累了,敲了敲烟杆子转身一边往里屋走,一边摇着头说道
“唉……让江娃儿自己说吧,老头子年纪大了,有些事情记不太清了”
……
从老支书家里出来走了一段,覃江一直沉默着没有说话。
叶东海实在憋不住,问道
“覃江,跳尸就是你之前所说的怪物僵尸吧?”
覃江闻言,猛然停住了脚步
“是的,我父亲就是覃一农,我看到僵尸的事情,村里年纪大一点的人几乎都知道,弟弟这次跑回来后的症状,和我当初很像,村里老人说,我那时回村以后就一直尖叫,生了一场大病之后才渐渐恢复记忆”
洛克白问得更细一些
“听李翠和话里的意思,除了你父母,当年还有其他人死了?”
覃江回忆道
“是的,在我受惊吓发疯的那段时间,村里人发现我父母失踪,便自发组织了十来个人去山里寻找,结果当然是没找到,大家回来后,还商量着等天亮了再进山看看,谁知,其中有几个人当天晚上就出现了异常,李二姑之所以对僵尸的事反应那么大,也是因为当年死的那些人里,有一个就是她大哥李敬祥”
……
覃家坝的住户虽然大多数都姓覃,但也有不少外姓人。
李敬祥和他的家人就是从外乡迁来落户的,这个庄稼汉子长得人高马大,平时又是热心肠,在村里人缘很好。
话说那天,得知覃一农夫妇俩失踪,大儿子又像中了邪,村里人都在议论纷纷,只有李玉祥最先提议道
“一直这么等着肯定不行,既然江娃儿是从那边跑回来的,我们还是组织几个人进山找找,万一他们两口子在山里遇到了什么事在等人帮忙呢?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嘛”
当时覃槐还是村支书记在任,便抬头看了看日头,想着大白天确实可以进山去找找,就算覃一农他们有个什么意外,那也应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便说道
“敬祥说得对,都是一个村儿的,一农家出了这种事,咱不能不管不问,我老覃最近腿脚不方便,没法带队就不点名了,同志们自愿去的就报个名吧”
村民们也都纷纷赞成,后来大家一合计,就组织了六七个人的小队,由李敬祥带队,顶着日头往落闲崖那边去了。
六七人晌午出发,到天擦黑才回村,一群人回来时灰头土脸十分狼狈,领队李敬祥还受了伤,小腿用碎布条子包着,外面还有渗出的斑斑血迹。
覃槐心中大惊,忙招呼人将李敬祥直接扶到他家,其他人也疲累了,都各自回家休息。
小村庄又在夜色中恢复了宁静,只有覃槐家的灯一直亮到深夜,那时候覃家坝的村民们都还不知道,一对年轻夫妇的意外,会最终演变成全村的恐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