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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一张黑胶唱片(一)

当初升的第一缕阳光透过各色的玻璃窗,洒进各家各户的屋子里时,寂静的小镇便在阳光中迎来了新的一天。街上的河道里,船只来来往往,偶尔几个好久不见的船家,将小船停在岸的两边,说上几句,便又撑着船送货去了。河道两边的店铺,也纷纷将卷帘门拉开,将琳琅满目的商品摆了出来,希望今天能有个好进账。街上也渐渐热闹了起来,卖菜的挑着扁担,随意找了个人流量大的岔道口,将扁担两边的菜筐往地上一放,便卖力地吆喝开来:“卖菜啦,新鲜的蔬菜,便宜卖啦。”包子铺的伙计此时也将蒸好包子的蒸笼摆在了架子上,只见从蒸屉便冒出的一层又一层香气,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凡是走过的路人,只要轻轻地一吸,便能体会到食物的美味。

“老板,给我两个青菜包。”穿着一阵白纱裙的女孩,一手推着一辆枚红色的自行车,一边将包子钱递给了包子铺的伙计。

“好嘞。”只见包子铺的伙计麻利地将其中一个蒸笼打开,然后从中夹出两个包子包在了纸袋里寄给了白纱裙女孩。可还没等女孩伸出手接过包子袋,一只又黑又粗的手臂就抢先一步,抢过了包子袋,狼吞虎咽地吃起了包子。

“吕霞,你慢点吃,小心别噎着。又没人和你抢。”说话的白纱裙女孩一看吕霞那狼吞虎咽的样子,不禁笑了笑,友善地提醒道。

“凡希,这几天可把我委屈死了。放学陪你跑了那么多的商店去找什么黑胶唱片。现在是周末了,你还不放过我?我上辈子是不是欠你钱,这辈子你来找我还债的啊。”吕霞一边吃着,一边埋怨道,“现在只不过吃你两个包子,算便宜你了。等等中午,我还要请我去看一场电影,要不,作妹妹的可不答应。”

“好了,我依你便是了。吃好,我们再去找找吧,希望今天能有所收获。”凡希眼神中带着些许期盼。

“我看你还是放弃吧,这几天,我们少说也找了不下于十几家店了,我看这就是大海里捞针。”没多久,吕霞就将两个包子吃下了肚,打了个饱嗝,劝说凡希放弃这次寻找。

“你也看见了,张大爷多可怜啊。一个人风风雨雨的走过来多不容易啊。为什么张大爷还是独自一人?我想他的心里一定还装着张小姐,一定也希望在有生之年能圆当初对张小姐的一个承诺。”凡希将内心的想法毫无保留地倾诉给吕霞听,“难道张大爷和张小姐的爱情,不应该得到一个美好的结局吗?我相信,牛郎和织女都能得到喜鹊的帮助,在七月七日那天能团圆。张大爷的这份爱老天也会感动的,让我们找到那张黑胶唱片。”

吕霞听了凡希的一席话,竟然无言以对,不住地点头。要是以前,只有她一个人在那里滔滔不绝地讲述学校里乱七八糟的八卦,而凡希则只有听的份。可是现在,角色完全反了过来。这次,吕霞不禁对凡希刮目相看了七分,原来安静内向的凡希不仅学习成绩好,同时也是一个演说家。

“走吧。”凡希推着枚红色的自行车就要继续她的旅途。

“等等。”吕霞忙拉住凡希的车后座。

“怎么了?”凡希转头望向吕霞。

“我……我……还能再吃两个肉包吗?我还没吃饱。”吕霞低着头,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凡希一听,不禁笑出了声,但转念又想到了什么,忙说:“我肚子也没吃饱。要不就买四个肉包吧,你两个,我两个。”说完,凡希又唤起了包子铺里的伙计:“麻烦再给我拿四个肉包。”

两个人各自吃着肉包,相视了一眼,骑上了单车,有开始寻找起那张黑胶唱片。

时间将至中午时分,街上的人相比早晨已经明显少了许多。一早上,凡希和吕霞在小镇的小巷里来来回回地穿梭着,几乎将所有的唱片店都找了一遍,可惜得到的结果却是一无所获。而此时,凡希额头上已经渗出了颗颗汗珠,而吕霞从头到脖子,都已经湿漉漉的了。只见吕霞不停地用手擦着额头上和脖子里的汗,一边有气无力地向凡希哀求道:“凡希,我们还是放弃吧,小镇里的唱片店我们都找遍了,肯定找不到了。”

“怎么能这么轻易就放弃呢?要不,我们到隔壁镇上去找找看。”凡希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吕霞,希望得到她的支持。

“哎,我真是服了你了。真是交友不慎啊!”吕霞脸上满是无奈,但又了解凡希的个性,只要她决定的事情,没有谁能改变。于是,吕霞也只能“舍命陪君子”了。

虽然隔壁的小镇与他们的小镇距离也就十几公里的路,却给人一种身处两个世界的感觉。如果说凡希所在的小镇是小桥流水般似的古朴典雅,则隔壁的小镇则多了一些现代化的气息。二十年前,这里原来还是整片整片的农田,小镇的居民过着最简朴的男耕女织般的生活。虽说也能“丰衣足食”,但要是去买台电视机或者缝纫机,也往往是捉襟见肘。镇里的男青年,想在镇里娶个媳妇,那比登天还难。镇里的女青年,也常常去外镇寻找她们的幸福。此时,镇里一个二十多出头的小伙,觉得是时候到外面去闯一闯了。于是,他背着一个行囊,随身携带了50元钱,坐上了南下广州的火车。十年后,小伙子开着黑色轿车,手握着“大哥大”电话,衣锦还乡。在当时,这可是镇里的一件大事。只见镇里的男女老少都放下了手中的农活,争先恐后般地涌入了小伙子的老宅,不大的木门都被蜂拥而至的人群挤得掉了下来,台阶都踏了个平整。屋里屋外里三层外三层,一眼望去,除了人还是人。小伙子慷慨激昂地说了一堆感谢的话,接着就宣布要来小镇投资,以报乡亲们的养育之恩。十年后,小镇就变了模样。街道从原来的石子路,变成了水泥路。镇里居民们的小平房也变成了三层高的小楼房,居民的生活也因为镇里招商引资,越过越滋润。当年的小伙子,因为对小镇的发展做出了杰出的贡献,也被大家一致选为该镇的镇长。

骑了大约一个小时,凡希和吕霞便来到了目的地。只见此时的小镇依旧十分热闹,服装店外的玻璃橱窗里,摆放着各式各样洋气的时装,店里的服务员正忙着招呼三五成群的女士试衣服。各式各样的小饭店遍布街道两边,无论是淮扬菜还是苏帮菜,无路时鲁菜还是粤菜,在这里都能满足你对美食的挑剔。在镇的中心,则是十里八乡都闻名的“黄龙大饭店”。只见这座饭店足有五层楼房那么高,一层和二层是吃饭的地方,三层和四层是客房,第五层是会议厅和休闲娱乐的场所。饭店门口蹲着的两只石狮子,一个脚踩彩球,张牙舞爪,一个头顶犄角,两眼发威,为这座大饭店彰显了恢弘的气派。只要是上头来了哪个重要的领导或是镇长生意上的一些重要伙伴,都会被他安排在这里食宿。所以,这座大饭店也被小镇居民戏称为小镇的“行政楼”。

来到这里的吕霞,好像老鼠掉进了油罐里一样,忘记了之前的疲倦,拉着凡希跑到服装店前,指着玻璃橱窗里的衣服说道:“凡希,你看这件衣服,可真好看!要是我穿上它,该有多少美少男倾倒在我的石榴裙下啊!”还没等凡希回答,她好像又发现了什么宝藏似的,拉着凡希的手跑向了一家鞋店:“你看,这双皮鞋和电视剧里的女主角穿得一模一样哎。”正当吕霞还要拉着凡希去其他地方的时候,凡希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她拉住:“好了啊,真不该带你来这里。你忘了我们来这里干嘛了吗?”

“没忘,没忘。”吕霞笑嘻嘻地说道,“等我逛完这些店再去找也不迟嘛。”

“不行,等你完估计天都黑了。我们还怎么回去啊?要不这样,我们先去找,如果提早找到的话,我再陪你逛商店,怎么样?”凡希像妈妈哄孩子一样,向吕霞做出了保证。

“好吧,这话可是你说的哦。”吕霞一脸不情愿,但最终还是同意了。

“你看,那里就有一家。”凡希环顾了一周,发现在不远处的就有一家卖唱片的,便匆匆赶了过去。而吕霞也跟了上去,只不过一步三回头望着橱窗里的皮鞋,好像一不看它,它就会飞了似的。

“叮铃铃……”凡希推开了商店的玻璃门,门上的风铃发出了悦耳的声音,正在店里整理卡带的少女,正在将一盒盒卡带摆放在店里的相应位置,听到有人进来,便热情地招呼道:“欢迎光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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