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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上回说到五人在室外练太极拳,以有形化无形,不经意间,只说太极拳,少谈太极,天一道长和老耿心有灵犀,高文化得益非浅,只是贵客周公和孔子并非完全赞同,于是五人重又回到偏房继续谈有关太极的话题。

五人重新落座,天一道长像是刚才没有说到极致,所以一落座他就首先开口言道,《拳论》开宗明义:“太极者,无极而生,动静之机,阴阳之母也。”所以,宇宙太极讲阴阳,太极拳更离不开阴和阳。在拳论的结束,又强调习练太极拳,关键是“阴不离阳,阳不离阴,阴阳相济。”太极拳是独具特性、独树一帜的拳种,它以阴阳为根本,离开阴阳便没有太极拳,那么什么是太极拳的阴阳呢?阴为意之隐,是虚、是空、是无、是开、是松柔、是虚灵、是舍己从人;阳是阴的对立面,是意之显,是实、是有、是合、是动、是坚刚。怎样又叫做“阴不离阳,阳不离阴,阴阳相济”呢?天地为大太极,人身就是小太极,人身为太极之体,也就是阴阳之体。不仅如此,每一个局部也都是阴阳混合,也叫阴阳相济。这种阴阳是摸得着看得见的。如果以手指、手掌按在对方身体上的某一个部位,按者为阳,被按者为阴,接触点可阴可阳。如果是一般人,接触点为阳,称作被击打;如果是阴阳相济高层次的太极拳师,则接触点为阴,立刻隐、虚、空、无。对方按空之后想跑,被按者由阴变阳,阴隐阳显,跟踪追击。所以“阴不离阳,阳不离阴,阴阳相济”也被称作懂劲。懂劲了,就能做到“沾连粘随、不丢不顶”了。太极功法,概莫如此。

天一道长的讲解有理论、有事例,深入浅出、兴趣盎然,听者无不脸含笑意。天一道长讲完,老耿接话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过去我也只是对“沾连粘随、不丢不顶”有一个大概的认识,今天听你讲解后才有了更深的理解了。

高文化笑笑说,这不就是毛主席他老人家说的“敌进我退,敌退我进,敌疲我打”吗?而且要做到不要硬拚,保存有生力量,待敌疲惫之时,集中优势兵力,一举歼灭他们吗?

几个人一听,还真是这么回事,不给而同笑了起来。

老耿接话道,毛主席他老人家说的是宏观理论,天一道长讲的是微观理论,理论相同,但所用之处各有各的特点。

高文化的兴趣重点不在“沾连粘随、不丢不顶”上,因为他对太极拳基本上还是门外汉,他的兴趣点在太极拳的阴阳上。过去只是对世间事物喜欢分出个阴阳。但是在太极拳上还没有考虑过。今天听到天一道长讲太极拳的阴阳,觉得很是稀罕,又勾起了他对阴阳关系的浓厚兴趣。所以老耿说过之后,高文化接着说道,是的太对了,我也很有同感。我不仅如你所说,有了更深的理解,更有大开眼界的感觉。特别是在太极拳的阴阳分析上,让我受益非浅。你能不能把拳法上的阴阳关系再讲一些?我很有“意犹未尽之意”呀!比如说,阴阳之母是太极,那么太极拳中的阴阳关系既然是“阴不离阳,阳孙离阴,阴阳相济”,那么如何分出个高低呢?打拳必竟是技击运动呀,我真的是有些糊涂了。说罢,高文化讪讪地笑了起来。

天一道长笑呵呵地说,“阴不离阳,阳孙离阴,阴阳相济”是个原则,在实践中如果做不到,那不就被能够做到的对手制服了吗?再者说了,既使都能做到,还有个失误呀、被对方诱骗呀等等。其实太极拳的每一招每一式都有阴阳之分,有人把杨氏83式太极拳分成326动,其中163个阴动,163个阳动,阴阳平衡,体现拳论教导。还有呼吸也是阴阳有别。我就再给你讲一个例子,比如阴阳变转操作的关键点在哪里呢?

说罢,天一道长故意买了个关子,止住不言了。见几人都不言语,他就又继续说道,阴阳变转操作的关键点在阴阳起止点上,也就是接触点上,有人称之为“接头”,拳论称之为“留意”。在阴阳起止点上要特别注意阴阳的变转,怎么做?

说毕,天一道长又稍停,见几人仍不开口,然后继续说道,阴阳瞬间变转的“接头”处,要做到阴再阴一次,阳再阳一次,学名称之为“虚中虚,实中实”。这样,在阴阳变转中就能更深入地认识太极拳,更深入地领会太极拳的内涵。

现在只是天一道长在讲,其他几人只能当听众了。天一道长看看情势,知道再讲也无益了,干脆收官吧。所以就说道,不仅如此,还要注意脚下的阴阳变转,其根在脚呀。总而言之,练拳要明理,不明拳理是盲练,明理了叫悟道呀。好家伙!天一道长一句话又把几个人放到九宵云外去了——开始云里雾里了,由练拳一下子又到悟道上了,不过人家说的也没错。

老耿讪讪地半开着玩笑道,在外面你就光说拳,不说太极,现在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呀,你还让我们活不活了?

天一道长知道自己讲的偏离了主题,没有一下子收回来,但事已至此,也只好就坡下驴,打个圆场,所以也就不无遗憾地说道,其实知道不知道太极都没什么必要,非要在太极上钻牛角尖,也就没多大意思了。

高文化闻此,有点不大赞同了,气氛也有点冷清,就半开玩笑道,讲不明白就说讲不明白,别拿太极拳来蒙人啊。然后又象是在为天一道长找托词似的说道,其实道长一直都在说太极,我们把太极和太极拳两者分得太清了,反倒不好了。如果我们把太极拳就当成是太极来听,这个问题不就没有了吗?所以难得糊涂点好,能分就分,不能分就先不要分吧。我倒是相问一问,有说人体小宇宙,你现在又说人体是太极,那么人体到底是宇宙还是太极呢?

天一道长笑呵呵道,太极即宇宙,宇宙矣太极。什么是宇宙?四方上下曰“宇”,古今往来曰“宙”,用现在话来讲也就是时空。人体既宇宙矣太极。所以认识太极,也就是认识宇宙,当然可以以人体相比相较来认识。但是认识宇宙关我屁事?而认识人体就与我息息相关了,所以认识宇宙实际是为了认识人体,宇宙可观察、可感觉,人体内部却难以看到,所以以宇宙来比人体,再以人体来喻宇宙,可以相得以彰。宇宙是个庞然大物,太极则是个概念,而太极拳则是人体与概念相结合的产物。所以说一百圈,最终还是为人体服务,以太极和宇宙来解答人体的奥秘。光在太极的概念上打转转,我认为没多大意思。人体如此,社会如此,万事万物皆如此。所以以太极统领万物,以阴阳化解蒙昧,这才是认识太极的要旨宗义。

周公听后,长叹一声,哎,早知如此,何必费工?一个简单的问题,让他这个牛鼻子老道说得满嘴冒白沫,最终也不知是个什么玩意儿。你干脆就说太极就是个蛋不就完了。蛋生万物皆有一定规律。我现在要的不是蛋,而是万物归向何处。哎,有太多的人在玩太极,也有太多的人在被太极玩,究竟这个世界是太极了,还是被玩了?连狗都说不清,还是别跟着他打转转了,玩别人的最终都会被玩死,而且死得很残。想到这里,周公看看孔子,孔子一脸无辜状。其实孔子也在纳闷,这怎么回事呢?太极就是这样被解释的吗?为什么不是那样呢?两个人有点心照不宣,但基本上也是心有灵犀了,面对另外几个人,不好说什么,必竟自己是客。还是孔子有办法,他略微欠了欠身说道,听道长所讲有茅塞顿开的感觉……

周公听到这样的话,立刻打断了孔子的话说道,干吗这么八卦呢?有话就直说,不要欲说还休、遮遮掩掩,不同意就说不同意,拿出自己的想法来吗!我十分不赞成你这样的态度。转了一百圈,干脆说太极就是个蛋不就完了。

高文化噗哧一声乐了,心说这两位远道来的客人可真够意思。在我家时孔兄发了一次飙,这回轮到这位周兄发飙了。他笑着说道,干脆说太极球算了,太极拳里还真有个太极球。

周公嗔道,什么太极球?太极球是个什么玩意儿?难道你仅仅理解成太极是一个圆吗?蛋是可生的,是生命之源。球呢?就仅仅是个骂人的话了。低俗之词,何以登大雅之堂?高文化哑口无言。

天一道长听到远道而来的这位周兄无端恼怒,并没有跟着急眼,也许是这位天一道长深谙太极拳的奥妙,懂得“沾连粘随,不丢不顶”的原则吧,所以就笑呵呵地说道,周兄差矣,小高只注意到太极是个圆了,你不仅注意到太极是个圆,而且还有生,却不曾注意到太极还有化的功能呀。何为生?何为化?生者生矣,化者解也。世界关键的不在生,而在化呀。

五人世界顿时像是进入了一个无语空间,只听鸟鸣啾啾于山涧,山风啸啸于林木,偶尔也有人声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像是在提醒五人,还仍在人世间逗留,不曾远隔世事。

天一道长一语道出天机,一旁的孔子微微点了点头。周公也似有所悟。究竟太极为何物,是否让周公和孔子两位老祖宗有所收获,请看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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