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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无忧师太

当宋云天一觉醒来,却是某一天的早晨,初升的太阳把光辉洒向人间,驱走一切的雾霾和黑暗,阳光从窗户轻描淡写的投射进来。宋云天听见外面秋风轻吹,枝杈摇曳,松涛阵阵,感到身上有一丝丝凉意,确信自己是在山上。他转眼看屋内陈设简单,但也朴素淡雅,所摆放的东西都擦拭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这是在哪里的山上呢?正思索间,只见屋门呀的一声,被人推开。潘美人走了进来,看见宋云天睁着双眼,喜道:“宋大侠可醒了,都睡了三天三夜。”宋云天哦了一声,想起来了。自己一行人是遭了岳成林的暗算,自己中了毒昏迷不醒,是被人救到这里来的。“请问潘姑娘,这里是哪里?是谁救的我?”宋云天问潘美人。潘美人道:“这里乃是“箬帽峰”,是我家姑娘的师傅的世交无忧师太的隐居之处,无忧师太乃是一位世外高人,不仅精通武艺,医学上也很有造诣。是我家姑娘,拿着我家姑娘的师傅给的牌子来见师太,师太才救治。我家姑娘中毒较轻,一天后就醒了。宋大侠可明白了。”宋云天笑道:“也真难为你了,说了一大堆的绕口令,不过我听懂了。谢谢你和你家姑娘,以及隐居在此的你家姑娘的师傅的世交无忧师太。”潘美人也笑了一下道:“谢我也应该,是我背宋大侠上山来的。”宋云天又是忙不迭的道谢声,然后说:“你能不能别宋大侠宋大侠的叫啊,你若不嫌弃,叫我宋大哥如何?”潘美人道:“我家姑娘的宋大哥,我们下人岂敢胡乱称呼。”说完做了个鬼脸,伸了伸舌头。又道:“快起来吧,师太喊我们过去聊一聊。都在那屋等着呢,这是给你换洗过的衣服。”宋云天有些害羞道:“好妹子,难为你了。冒昧问一下,是谁……给我……换的外衣呀?”潘美人诡诈的眨了眨眼睛道:“当然是冰雪聪明,身材苗条,漂亮优雅的……”故意顿住不说,缓了一下才道:“本姑娘我啦,你衣服上沾了许多毒粉,必须换下洗一洗。因为此处没有男人的衣服,要不然早就扔了不要了。我家姑娘当时也昏迷,不然……”说完又顿了顿笑着道:“不然,怕是轮不着我干这些活呢。”说完便离开了。

宋云天赶紧穿衣起身,到了门外,看见自己处在一个山峰顶,周围众山低矮,山顶上有几间草屋,内中一间有人声。宋云天推门进去,见罗敷主仆三人都在,当中坐着一位老尼,约有五六十岁,慈眉善目,精神矍铄。旁边立着一十六七岁的女童子。房中正厅挂着一幅字,仔细看,写的乃是“昨日随波去,此生已无忧。”正看时,却听罗敷道:“宋大哥,快来见过无忧师太。”宋云天感到自己有些失礼,赶紧深鞠一躬道:“多谢师太救命之恩。”无忧师太微微点头了点头道:“不必多礼,蓝月,快给宋少侠看座。”那女童子给宋云天搬来一个木杌子,宋云天告了座坐下。师太道:“当今武林真真是人才辈出,两位少侠如此年纪,便敢去斗那红衣魔,真是了不起。你们可知,十五年前,中原武林听说红衣魔到来,皆闻风丧胆。尤其是那大户人家天不黑便要紧闭门户,即如此还防不胜防。就是我碰到他也要忌惮三分,两位真乃武林后辈之骄傲呀。”罗敷赶紧道:“师太过奖了,我们俩到底还不是着了红衣魔的道,这不又麻烦着师太了。”无忧师太道:“既然你我能见面,也是缘份,只是今后如果碰到红衣魔还是躲着点,女孩子家更要小心,如果被他捉了去,后果可不敢设想。你家师傅了尘最近可好,你投到了尘门下几年了?”罗敷道:“师傅一切都好,弟子跟随师傅五六年了。本次出来,师傅给的牌子,说如有万不得已之时,可来此处求救。”无忧师太哦了一声道:“我说呢,不曾听说了尘有徒弟,我也许多年没见到她了。”又问宋云天:“你师傅不真大师也安好?教了如此优秀的徒弟出来。”想是罗敷已经把宋云天的情况告诉了师太。宋云天赶紧欠身道:“一切都好,只是弟子不才,让师太见笑了。”师太又笑了笑说:“嗯,为人很有分寸,知道谦虚,未来就不可限量了。”师太又问罗敷:“看姑娘,不像江湖中人,怎么会与那红衣魔斗到一起?”

罗敷这才原原本本把自己如何从家偷跑出来,如何碰到宋云天,潘美人如何夜探镖局,自己如何设计捉红衣魔,如何被暗算都对师太一一讲明。当讲到岳成林的事,无忧师太哦了一声道:“你可确定那岳成林是岳家的后人吗?”潘美人接腔道:“那一晚,我听得清清楚楚,岳成林在扬威镖局哭哭啼啼,他曾说‘自己的父母仇还没报’等话语,当确信无疑。”未待师太说话。只听宝珠“哎呦”一声,手捂胸口,眉头紧锁,似乎很痛苦。师太道:“是不是连日劳累,再加上也中了毒的缘故,是心口痛吗?”宝珠摇了摇头道:“不妨事。”罗敷关切的问:“要不去别的屋休息一下。”宝珠道:“不用了,小时候就有的毛病,练武不当所致。”师太又对罗敷道:“你家师傅仍不忘探寻四大镖局的事吗?”罗敷顿了顿道:“弟子也不甚知晓,本次弟子来纯属贪玩好奇,并不是师傅差遣。”接着又问:“师太乃武林名宿,可知这事情的一二,也告诉弟子,好了却我好奇之心。”

师太长叹了一声,说道:“我也是道听途说,知道的不是太清楚,具体情况,不甚了了。倒听了些传闻,闲着也无事,就说来听听吧。”

师太道:“自康熙朝开始,中原武林乃至江南一带一盘散沙,无有太出众的人物,也无有太强大的帮派,不值得一提,然而从康熙四十年前后,武林中却冒出来几位了不起的人物,其中以四大镖局的四位大当家为首。哪四大镖局,分别是:襄阳的震南镖局,大当家夺命判官赵飞鹰,最受人敬仰,虽号称夺命判官,乃是指其武功出神入化,使一对判官笔,可一招毙命。但为人最是豪爽,从不恃强凌弱,反而经常接济穷困。朋友亲戚如有难相求,赵飞鹰从无推辞,所以又称义薄云天赵飞鹰,俨然武林领军人物。”

宋云天听到无忧师太夸自己的父亲,不禁心里热乎乎的。

“第二大镖局苏州的扬威镖局,大当家金刀岳镇山。家传武功披风刀,快刀无敌,连风都能被刀斩断。据说最开始叫劈风刀,岳当家嫌劈字不够文雅,改名披风刀。这位当家乃是一位雅士,诗词书画俱通,也经常救人于危难之际,还时常与一些有名望的读书人交往,故在武林的评价也甚高。”

“排在第三位的是杭州的龙门镖局,大当家神算子李敬,不仅武艺超群,在经商上也很有一套,开有多家布店、米行,要说仗义疏财就数这位最出色,财力雄厚,出手大方,经常分红利与周围的邻居。”

“第四位,就是合肥的广盛镖局,大当家气贯长虹李彬,听名字就知道这人气度非凡。这几人皆三十岁左右,又英俊潇洒,知道救危济困,四家镖局又互相往来,在江湖中人尽皆知。一提到四大镖局皆竖大拇指。”

“俗话说‘树大招风’,这四大镖局出名之后,偏有那好事之徒唯恐天下不乱,造谣生事。传道:崇祯末年的四大贴身侍卫刚好是赵、岳、李、杨四姓,与四大镖局姓氏吻合,说他们的父辈就是当年的四大侍卫,因为崇祯被李自成攻破北京而自杀,四大侍卫流落民间。他们的父辈不敢太过张扬,到了他们这一代,不知韬光养晦,太过露富。说他们藏有大量的金银珠宝,珍玩字画,还有许多武功秘笈等。一传十,十传百,越传越玄乎。假的也成真的了。现今已是清庭的天下,岂容这等人存在。据说,清政府也花了大力气去查、搜集线索,结果是一无所获。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他们与崇祯的四大侍卫有关联,除了姓氏之外。最后不了了之。”

“不料,过了不久,更玄的传言出现了。说他们四大镖局明面上没有违禁的事和物,实际上他们很隐秘的放着一样东西。这件东西由崇祯帝的周皇后亲手制作而成,周皇后乃苏州人,会刺绣。当时李自成即将攻陷北京,崇祯帝自知自己已无力回天,又不想把财宝白白的送给闯贼,所以他就命人把珍藏的金银珠宝,珍玩字画,及宫廷典籍,武学经典等藏在一秘密所在,命周皇后绣成藏宝图,一分为四,四大侍卫一人一份,只有四份图凑在一起,才能得到财宝。崇祯想,万一等机会对明朝有利,还可以把财宝起出来,光复朱明王朝。四大侍卫皆发下重誓,如有对朱明王朝不忠的行为,或独吞财宝,或献于闯贼及清廷者,生生世世不得安宁,生男为盗,生女为娼。当然这个传闻也只是有限的人数知晓。谁知没过多久,四大镖局真的就先后遇难了,有的或是满门被杀,有的集体中毒,奇的是他们的后代倒有一些被人救出活了下来。”

“当然,还有另一种传言,就是四大镖局包揽了几乎全国九成的走镖业务,引起了其他一些镖局的不满,尤其是岳家的岳镇山,有些自傲,得罪了一些人,所以他们联合起来,把四大镖局挑了。还有的说,乃是蒙古、西藏一些番外高手,不满于四大镖局事业的如日中天,他们历来与中原武林有隔阂,所以来挑了四大镖局。但不管是哪种传闻,确都没有一丝蛛丝马迹,再说,四大镖局岂是易与之辈,岂能说灭便被人灭了?”

“依我老婆子看来,这件事,必与一个帮会有关。”说到这里,师太突然目光发亮,如电光一样射向窗外,手一抖,一粒佛珠激射而出。师太一长身,从座位上飞了出去,口中说道:“你偷听了许久,听够了没有?”大家也赶紧出门去看,但见一人,身材高大,手持一把大刀,昂然站立,但相貌丑陋,脸上肌肉疙瘩成片连在一起,鼻子眉毛皆无,整个脑袋就像一个大肉球,有一种说不出的奇怪感觉。

那人嘿嘿冷笑了几声道:“贼婆子,你还没死?隐藏得倒真好。”无忧师太道:“你们这些清廷鹰犬,是一定要我死才会安心吗?”那人道:“那是自然,像你这种乱臣贼子,一日不死,当今圣上一日不安。今天就由我来结束你的性命。”说完扬了扬手中的大刀。无忧师太道:“我从不杀无名小卒,报上你的名号来。”那人道:“我乃震三山丘陵。”师太道:“无名小卒,师太我从未听说,谅你难是我对手。你是乖乖滚下山去呢,还是要我亮几招。?”说完手一抖,手中多了一把拂尘,原来师太兵器就在腰间别着从未离身,以防不时之需。丘陵道:“以少胜多,却不光彩。”师太笑道:“你也太小看人了。”扭脸对宋云天等人道:“今日我与丘陵决战,你等不准插手,如若我输了,或死在丘大侠刀下,无须为我报仇,请!”那人道:“如此甚好!”说完一刀劈出,快如闪电。师太并未出招,退了一步,惊道:“披风刀?你到底是什么人?”那人道:“师太如此健忘,刚才不是报过名了吗?”师太略一沉思道:“是了,你们这帮恶狗,把岳家灭门之后,居然真的得到了岳家的刀谱,想那岳家刀法在岳镇山手中是熠熠生辉,一身正气,行走江湖十多载,今日却为你这等贼子所有,真乃可惜。不过你练了仅十年,恐怕功力要浅了些。”只听宝珠,又是闷声哼了一下,手捂胸口,双眉紧皱,对罗敷道:“姑娘,我心口实在痛得厉害,我要躺下歇息一下。”罗敷正在观战,赶紧命潘丫头扶着宝珠去屋内休息,又小声对宝珠说道:“一会请师太帮你瞧瞧。”

丘陵也不答话,大刀一挥又向师太砍来,师太闪了一下,躲开攻击未出手,一连三次,都被师太躲过。丘陵道:“你怕了不成?”师太道:“我看你练的倒也有些章法。”师太手中拂尘一卷,攻向丘陵,双方战在一起。果然不出师太所料,那人虽然使的是披风刀法,却似乎不够娴熟,与师太相比差了一截,渐渐处于下风。罗敷道:“丘陵,你要败了。”她想通过喊话分丘陵的神,好让师太速战速决。丘陵却一提气,刷刷刷,连砍三刀道:“我这招‘寒风吹’看你如何应付?”此招乃岳镇山当年的成名绝技,从未失手,端的是厉害无比。一时间,山顶上似乎有狂风怒吼,连观战的罗敷诸人都感到了寒风的压力,不由都退后了一步。师太一惊,腾空而起,嘴中说道:“还差了些火候,看我这一招‘千军万马’。”拂尘一扬,但见尘尾在内力的作用下,散作一根根细丝激射而出。向丘陵上中下三路攻来,丘陵刀用到半途,师太不见了,又看见尘尾似钢针,向自己刺来,只得在地上连滚了三滚,才避开了攻击。

丘陵站定后道:“师太这招千军万马,好厉害,我输了,后会有期。”说完,向山下掠去,原来他本就不敌师太,又见有罗宋诸人观战,早就有了溜的念头,又怕师太追赶,手一扬,一物向师太飞了过来,师太用袍袖一卷,把东西卷落地面,并不追赶。众人朝地上一看,那东西黑亮黑亮,上面刻着一个张牙舞爪的黑龙模样的动物。师太捡了起来道:“正要讲到它呢,它可就自己冒出来了。”师太示意大家进屋,又给宝珠把了把脉,又详细看了看宝珠的脸色。心中道:“并无大碍,难道这姑娘有什么隐疾不成?”说道:“也许是这几日奔波劳累,休息一下应无大碍。”宝珠躺里屋休息去了。

师太等众人坐定,接着讲道:“刚才正要讲此物,它就来了。大家看这上面刻的是什么?”宋云天道:“像是一条龙。”师太道:“正是黑龙会的信物。当年和四大镖局齐名的一个神秘帮会,就是黑龙会。此帮一夜之间崛起,来头可不小。可至今也没人知晓他的头领是谁?”罗敷道:“难道是天外来客不成。”师太道:“其神秘程度用天外来客形容也算差不多。不过这个帮会却是臭名昭著,武林中人闻风丧胆,和四大镖局的声誉相比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罗敷道:“这个帮会很恐怖吗?”师太道:“这个帮会如果盯上了谁,如毒蛇缠身,鬼魂附体,要么此人自己疯掉,要么自杀,要么被杀,他们用的全是下三滥手段,什么暗杀、投毒等无所不用其极。搞得武林人士人人自危。浙江一位大财主,有一幅祖传的唐代吴道子的名画,黑龙会受人指使,为了得到这幅画,竟将这家人不论老少,像切菜一样,把他们的头颅砍了下来,最后得逞了。江苏一位道台,平日里作威作福,贪污受贿,鱼肉乡民,本死不足惜。但竟被黑龙会活剥了皮挂在厅堂,实在是残忍的很。他们认钱不认人,只要你出得起足够的银钱雇佣他们,他们什么人都敢杀。保准万无一失,黑白两道通吃。江湖中的泰斗丐帮的鲁帮主,十多年未现身,也有传言说被黑龙会害死了。他们专门用特殊手段笼络一些江湖中的无赖、亡命之徒为帮会卖命,像江湖四煞就是他们的得力干将,据说红衣魔也曾是黑龙会的一员。”

“奇怪的是,几乎和四大镖局消失的时间一样,黑龙会也一夜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十年来,没再听说他们干一件坏事,杀一个人。他们实力强大,所以最有可能是他们挑了四大镖局。”

罗敷问道:“弟子有一事不明,请教师太。在清军入关的前几年,朱姓后人又建立了几个政权。第一个政权是福王朱由崧于顺治元年五月在南京建立的,年号弘光。第二个政权是唐王朱聿键于顺治二年在福州建立的,年号隆武。尤其是第三个政权是桂王朱由榔于顺治三年在广东肇庆建立的,年号永历,这个政权后来退守云南、贵州,利用李自成、张献忠的余部抗清,竟然存在了十五年之久,实力最为雄厚。如果四大镖局真藏有什么藏宝图,并且他们还想恢复朱明王朝,财宝当献与他们才是!为什么四大侍卫不把财宝献给他们呢?”

师太道:“小姑娘知道得倒不少。这个吗,说起来可就话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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