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民看着躺在炕上的王志明,也不知该如何劝慰这位大嫂,只是不断地说道:“嫂子,别太伤心,志明哥会好起来的。”
刘民看看也帮不上忙,接着又说道:“嫂子,要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让小翔去找我,我先走了!”
晚饭时分,张二婶端着一盘饺子走了进来,平时张二婶是一个风趣之人,见面总是要打趣王翔几句,说什么“小翔聪明,好好可爱,”之类的话,今天不然,看着炕上躺着的王志明,也是一阵难过。多好的一个人,东家打个碗柜,西家盖个房,总是随叫随到,现在却只能躺在炕上,她的嘴张了张,却也不知如何安慰这娘儿两才好,然后叹了口气,把饺子放在锅台上,走了。
时间一天天过去,父亲的病不见好转,听村里的大夫说,像是什么植物人,王翔也不懂,只见父亲躺在炕上一动不动,眼睛也能眨巴,母亲每天把米粥熬成糊糊状喂给父亲,虽然是吃一半流一半,但父亲也能咽下去一些。就是不会说话,母亲也是得病乱求医,只要听说哪里有偏方,不论多贵,都要给父亲试一试,甚至母亲还请来了所谓的大仙儿,来给父亲治病。
这一天中午。
王翔放学回家,刚走到半道,远远望见自家的院门口围了许多乡亲,恰巧一阵微风吹过,伴着一股香烛燃烧的味道扑面而来。
王翔的顿时慌乱起来,心,砰砰直跳,他害怕家里又出了什么事情。
“婶婶,看什么呢,我们家又怎么了?”王翔一路疾跑,来到院门口急切的问道。
“你妈妈请来一个大仙儿,正在给你爸治病呢。”那位婶婶指了指院里说道。
“叮铃铃,叮铃铃,”王翔一听,可不是嘛,院里传出一阵阵的铃铛声。
“妈妈!”
王翔分开人群,跑到母亲的跟前叫了一声,然后好奇的看着那个腰间挂满小铃铛的大婶。
院子中央摆放了一个桌子,桌子上又摆着各种水果,点心,和一个香炉,香炉里插满了香烛,那位大婶的手里也拿了一个摇铃,她此刻正在高举摇铃,围着桌子哼哼唧唧的唱着,跳着,晃着。
也不知是在唱什么,王翔只听见什么:“天灵灵,地灵灵,天上的神仙快显灵......”之类的词。其它的他也听不大清楚。
王翔刚想进屋,被母亲一把拽住,说道:“别进去打扰到神仙。”
王翔好奇的看了一眼那位跳的正欢的大婶,又担心的看了一眼屋子,心里嘀咕道:“也不知道爸爸咋样了?”
一阵香烟缭绕,丁铃当啷,哼哼唧唧过后,那位大婶拿着母亲给的一千块钱,满意而去。
乡亲们也随即散去。
王翔赶忙跑到屋里去看父亲,顿时一惊,大热的天父亲竟被一床被子包裹着,头发已被汗水浸湿了,苍白无色的脸颊已布满了汗水,身体已经有些抽搐。
父亲的脸被痛苦扭曲着,显得更加的难看。
“妈妈,妈妈,快来呀。”王翔急了,一边掀开裹在父亲身上的被子,一边大声喊道。
“怎么了?”鲁桂枝刚送走大仙,就听到王翔的喊声,慌忙跑了进来,急切地问道。
当她看到丈夫痛苦的样子时,鲁桂枝顿时傻眼了,她急喊道:“儿子快去叫白大夫。”
幸亏离得不远,不一会儿王翔就叫来了村里的白大夫。
白大夫是个六十几岁的老人,长得慈眉善目,身材精瘦,却透着一股干练,据说他的医术是祖传下来的,以前在矿山医院当医生,如今在村里办了个诊所,中医西医一把抓,什么都懂,可唯独对王翔父亲的伤,却是无能为力。说是得慢慢来。
老人进来看了看病人的状况,也是颇为惊骇,二话没说,就麻利的为王翔的父亲打点滴补充淡盐水,一边扎针,一边埋怨道:“你们怎么能把病人这么捂呢,出汗多了也会死人的。”
鲁桂枝一边为丈夫擦脸上,头发,身上的汗水,一边听着大夫的训斥:“还好,要是再多捂一会儿,就该危险了,你一个高中文化的人,怎么会听一个江湖人的话呢。她那是骗人呢,她能招来神仙?开玩笑。即便有神仙,那神仙就那么听她的话?要是她们都能招来神仙看病,那还要医生和医院干什么,还好,及时为他补了盐水,要不然你丈夫就危险了,太悬了,这些江湖骗子真是害死人。”
其实,白大夫一早就听说,王志明的媳妇找来个大仙儿,作为大夫,他也只能摇头叹息,虽然担心却也不好说什么,这不还是出事了,差点出了大事,难怪老头唠叨。
鲁桂枝大气都不敢出,乖乖的听着这位长辈级的大夫唠叨。
“我也是没办法,才叫她的。”过了许久,鲁桂枝喃喃说道。
又是一阵忙乎,花出去六十多快,结账后,大夫走了。
忙乎了一上午花了一千多,还差点要了丈夫的命,鲁桂枝要多后悔有多后悔。
就这样不到一年,就把被救女孩儿的父亲,留下的两万块钱,连同这几年王志明打工攒下的钱都花光了。
一天晚上,鲁桂枝一边为王志明擦着身体,一边对王翔说道:“儿子,妈妈得出去找钱,你爸爸的病咱还的看,明天妈妈去你大姨家一趟,你好好在家照顾爸爸,先别去上学了,别忘了喂鸡。”
王翔听话地使劲点点头。
接着,鲁桂枝又用柔柔的语气对丈夫说道:“志明,好好的,等着我回来,我一定要让你好起来。”
王志明好像听懂了妻子的话,眼里泪光闪烁,似有万语千言,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鲁桂枝一手抓着丈夫那只粗糙的大手,一手摸着丈夫的额头,眼睛里充满了温柔,和对丈夫的爱。
六点多钟,鲁桂枝喂过丈夫米糊糊,又帮丈夫擦了把脸和双手,然后又挑了两桶水,再三叮嘱了一番爷儿俩,就走出了家门。
中午该做饭了,鲁桂枝却没有回来,好在还有早晨剩下的米糊,昨天的剩饭,王翔热了热和父亲凑乎了一顿。
刚一撂下饭碗,王翔就又跑到村口。
“小翔干嘛呢?”张二婶看王翔在村口张望就问道。
“我在等我妈。”王翔说道。
“怎么,你妈出去了?”鲁桂枝走的早,张二婶并不知道。
“嗯”王翔轻轻应了一声,继续张望着。
“孩子吃饭了吗?”张二婶又关切的问道。
“吃了!”王翔心不在焉的答道。
“需要什么告诉二婶。”张二婶说罢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