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不在家,王翔觉得自己是个男子汉,点鞭炮这样的危险活,当然得自己来了。况且父亲交代,要自己照顾母亲的,所以王翔要求自己放鞭炮,免得伤着母亲。
“好!”鲁桂枝一边答应着,一边把一根点燃的香烛交给儿子。为了儿子的安全,她又把鞭炮取下几个,这样鞭炮的捻就会长一些。
鲁桂枝把鞭炮挂在一根很长的竹竿上举着,然后站在院门口,王翔一手拿着鞭尾,一手拿着燃着的香烛,点燃炮捻。
“嗤,嗤,嗤。”一阵火花过后,接着就是“噼里啪啦”的响声,伴着一股浓浓的火药味,鞭炮被王翔安全地点燃了。电光闪烁,伴着母子俩开心的笑声,预示着新的一年马上就要来临了。
“吆,王翔行啊,都能点鞭炮了。”王翔的勇敢引得路人赞叹不已。
鲁桂枝的脸上也挂满了自豪的笑意。
“走儿子咱吃好吃的去。”鲁桂枝疼爱的摸着儿子的后脑说道。
“奥,吃好吃的唠。”王翔高兴的叫道。
父亲不在家,年夜饭的菜比往年好像少了许多,但都是王翔爱吃的菜,母亲还做了王翔最爱吃的红烧鸡翅。
那颗猪头母亲并没有消冻,说要在李宗清叔叔走的前一天才煮,为的是给父亲捎去的。
“妈妈也吃。”王翔见母亲不动筷子,就夹起一只鸡翅放在母亲的碗里。
“乖儿子你吃吧。”看着懂事的儿子,正在想着丈夫的鲁桂枝强装笑脸说道。心里却仍在担心丈夫是否吃的好。
不过当她看到儿子眼里的期待之色时,马上拿起筷子,夹起儿子给放在碗里的鸡翅吃了起来。
王翔笑了,笑的很甜。
“叮,当!”
“吱......”
“噼里啪啦!”外边响起了一阵放鞭炮的噼啪声。
“妈妈,我们最早。”听着外面这会儿才响起了鞭炮声,王翔脸露得意的说道。
“是,今年我们最早,好运先来我们家。”妈妈附和道。
娘俩会心的笑了。
就这样,门上的春联一年一年换新的,树上的叶子也是一年一年换新的。
转眼又是两年,两年中父亲从来没有回过家。只是每月准时寄回来他的工资。
母亲告诉王翔,父亲不是不想她们娘俩,而是为了给他攒将来读大学的钱,他坚信他的小翔一定能考上大学。所以他的父亲不仅得多挣钱,还要省钱,因此父亲竭力克制着对妻儿的思念,拼命地工作,即使是国人最最注重的春节,都没舍得回来过。他是为了省下,来回的路费钱。
王翔可不管这些,他只是一味地盼着父亲归来。
王翔盼啊盼啊,盼着父亲能早些回来,至于赚够赚不够自己上大学用的钱,无所谓,父亲能早点回来就行。
这一天终于盼回来了父亲。
王翔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父亲竟然是被人抬着回来的。
当来人把人抬上炕的时候,鲁桂枝和王翔一起扑向躺在炕上的王志明。
天哪!
娘俩惊呆了!
这,还是那个帅气潇洒,幽默风趣的丈夫吗?
鲁桂枝不认识了。
这,还是那个高大威武,一回家就将自己扛在脖子上的父亲吗?
王翔也不认识了。
因为眼前的这个人,静静地躺在那里,丝毫没有以往的精气神,身体消瘦,眼窝深陷,面色苍白。
让人感到他是个活人的,只有那双无神的眼睛里闪动着的泪光。
“志明!”鲁桂枝凄厉地喊叫着丈夫的名字,扑了过去。
“爸爸,爸爸....”王翔哭着喊着也扑向了父亲。
悲沧的哭喊声,惊飞了枝条上的几只飞鸟,几声惊鸣过后消失在远处的树林当中。同时也惊动了邻近的乡亲们。
“这是咋啦?”
院门外围拢了一些乡亲们,伸着脖子,眼睛望着院里,嘴里“咋了?咋了?”地问个不停,可也不好冒然走进院里,看一眼这院里的一家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娘儿俩哭喊的如此凄厉。
“怎么啦?”随着一声急促的问话,伴随着急促的脚步,一个高大帅气的小伙子,分开围着院门的人们,大步迈进王志明的家门。
“嫂子,怎么啦?”小伙一进屋就急切的问道。
王翔认识来人,是邻居刘民叔叔。
“我也不知道怎么啦?”鲁桂枝擦了一下被泪水朦胧了的双眼,哽咽着说道。
刘叔叔摸摸王翔的头又安慰道:“孩子别怕,你爸爸会好起来的。”
王翔也不再哭喊,睁着两只泪眼静静地听着大人们的说话。只是时不时发出几声抽泣。
“王大哥是好样的!”一个送父亲回来的叔叔见有人问,就说道。言语间充满了对父亲的钦佩。
接着又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原来父亲是在上班的路上,为了救一个小女孩被车撞了。
肇事司机跑了,好心人把父亲送进医院救治,经过医生全力抢救,命是暂时保住了,但却成了现在的样子,住院都两个月了还是毫无起色。
虽然有好心人的帮助,可还是欠下了医院大笔的医药费,医生说想要好起来怕是没有希望了,再住在医院里也是白花冤枉钱,还是回家养着吧。好了好不了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就这样,王翔的父亲被几个好心人帮忙,给送了回来。
“嫂子,王大哥是为了救我女儿才变成这样的,我家里虽然也没有多少钱,但医院的医药费你就别管了,我和他们说好了,我会分期慢慢尝还的,我这里凑了两万块钱,你留着用吧!”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说着,把钱放在父亲的枕头边上。
男子看着呆呆发愣的鲁桂枝,竟然也不知说什么好,更不知如何来安慰这位伤心的大嫂,看看也帮不上什么忙,只好说道:“嫂子我们走了!你要保重身体!”
接着又对几个来帮忙的人说道:“咱们走吧。”
男子说罢,无奈地领着几个人走了。
随之院外的人们也一一散去。
鲁桂枝彻底傻了!
她对他们的话毫无理会,眼睛直直地盯着躺在床上的丈夫,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她用手摸着丈夫的脸颊哭道:“难怪这两个月你没寄钱来,原来是出了这么大的事,你受伤了我却不知道,又没在你的身边照顾你,都怪我,都怪我,我为什么要同意你出去,我为什么不拦着你,你说话呀,我们再也不让你出去了,志明你快说话呀!”伤心欲绝的鲁桂枝摸着丈夫那毫无血色的脸,歇斯底里地喊着,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