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光棍一听并不是来兴师问罪的,而是要帮助他,这才承认了自己就是老光棍。
一路上,也不知是忐忑不安,还是心情激动,反正王翔的胸腔内,就如有一只狂奔乱跳的小鹿左突右撞,砰砰直跳,要不是怕把人吓死,他早就飞着去了,不过,现在只得迈开大步,紧紧跟随老光棍向他家而去。
“吆,老光棍,你又踩狗屎运了,两年前刚捡了个疯老婆,这会儿又捡了这么俊气的一个儿子?”一路上有人打趣老光棍道。
王翔一心想着见到母亲会怎么样,母亲还会认识自己不。这几年母亲会变成什么样子,所以对路人的无聊打趣,他并没有在意,也没心情在意。
只有那老光棍听到这些话,却像喝了蜜一样,咧嘴傻笑,嘴里说着:“嘿嘿,哪里,是到家看看,到家看看。”
“到了。”老光棍指着一个小院说道。
王翔一看这环境,心中就是一沉,他彻底傻眼了,敢情母亲就住在这样的破地方。王翔的心里像万箭穿心般难受。他不由的又恨起眼前这个老男人来。
“滚开!”王翔喝了一声,猛然将走在前边的老光棍推向一边,然后三步并作两步来到院门前。
王翔也是急了,猛推院门,随着“稀里哗啦”的响声,院门虽然被推开了,但却撒落一地,或许是王翔用力过猛,又或许是院门本就破烂了的缘故,总之门是散架了。
王翔那里顾得管这些,随着院门的推开,他迈步走进院子,他的心却滴血了,这是人住的地方吗,在这破烂不堪的院子里,歪里歪斜地立着三间破土房,窗户上连玻璃都没有,大夏天的,却用塑料薄膜作为了替代品。
王翔愤怒的瞪了一眼旁边的老光棍,把老光棍吓得一缩脖子。
难怪取不到老婆,要不是因为懒惰,当今社会怎么可能把日子过成这样,上工地搬砖一天也能挣个百八十呢。
王翔迫不及待的推开屋门,一股不见太阳的霉味儿扑鼻而来。他忍不住咳了一声,强压着心中的怒火向里屋走去。
地是土地,被王翔重重的一踩,竟泛起一股尘埃。再一看,炕上的一张破席上,卷曲躺着个中年妇女
王翔疾步上前,也顾不得那些礼仪了,随手撩开散落在妇女脸颊的头发,仔细一看,不禁又喜又悲,喜得是母亲并没有和这老光棍过这种苦日子,悲的是母亲也不知流落何方。
随着王翔的动作,那躺着的妇女,猛然坐起。
“儿子,你回来了?来让妈妈抱抱。”女人坐起后,猛然看见王翔,茫然的眼神中就是一亮,跳下地就扑向王翔。
“儿子你可回来了,妈妈想死你了。”那女人抱住王翔哭喊道。哗哗的眼泪打湿了王翔胸前的衣服。
王翔先是一愣,本能的想抽身出来,可转念一想,显然,这个迷失心智的女人将自己误认为是他的儿子了。
王翔不忍让这个可怜的女人再次失望,他不再挣脱,任由这个女人抱着他,喊着他“儿子”。
“就当一次她的儿子好了。”王翔腹语道。
片刻,王翔不但没有推开这女人的念头,反而也忍不住伸出双臂,拥住这个误以为找到了儿子的可怜女人,以示安慰。
好半天,女人松开双臂,用手抚摸着王翔的额头喃喃说道:“儿子,你去哪儿了,把妈妈急死了。”说着又将王翔紧紧搂住了。
虽说女人将王翔误以为是自己的儿子,殊不知这一声声儿子叫的,让寻母心切的王翔也是心底涌出无尽的酸楚来。
看着眼前的女人,王翔又想到了自己的母亲。
同时,王翔已经明白,这女人是因为找不着儿子才发疯的。同情之情油然而生,他决定帮助这个可怜的女人。
王翔试图挣脱女人的怀抱,可女人那里舍得放开。
“妈妈,来,我为你梳梳头发。”王翔哄骗女人道。
女人听到王翔叫她妈妈,笑了,笑的好开心,可王翔的心里却感到无比的凄苦。
“妈,来坐下。”王翔搬过凳子,让女人坐下。
那老光棍看到这个情景,顿时傻眼了,呆呆的看着这对‘母子’眼里显出一丝惊恐之色,但更多的却是绝望,看情形就连这么个疯婆娘也要失去了。
“滚!”王翔怒喝道。
老光棍一哆嗦,然后乖乖的滚到了一边,蹲在屋子的墙角,用手使劲的抓着头发。不时的抬头看一眼王翔他们,满眼都是绝望的神色。
“来,妈妈,我来给你梳头。”王翔用手慢慢的将女人的头发理顺,然后心念一动,一股暖暖的热流涌向女人的头发,顺着发根进入大脑皮层,而后又透皮而入,进入大脑深处,犹如梳理发丝一样梳理着每根神经,并渐渐汇集于七窍之中。
女人的心智大开,眼里的迷茫已经褪去,露出了一片神彩。
“你是谁?你不是我儿子。这又是什么鬼地方?”猛一回头,看看四周,看看王翔,惊问道。
她彻底清醒了。
“阿姨,您别急,听我说。”王翔拿开双手,示意女人不要激动,然后将事情的经过讲述了一边。
女人听罢,竟然愣在那里,久久说不出话来。
“阿姨,您还记得家吗?”王翔见女人听完发愣,就又问道。
显然,女人被自己的经历吓呆了,话都说不出来,只是一个劲的点头。
过了一阵子,女人心情复杂的看向蹲在墙角的老光棍,那眼神中有羞,有怒,但更多的却是感激之色。
她不是个没有良心的女人,不管老光棍出于什么目的,却在她最无助的时候收留了她,在这两年多的时间里,可说是照顾的还算可以,虽然自己是个疯子,可他最起码没有打骂于她,更没有囚禁于她。虽说家穷却也没有饿着,冻着她,这份情她得领着。要不是老光棍把她领回家。或许她也早已冻饿而亡了。
“阿姨,我送你回去,好吗?”王翔见这位阿姨如此表情,就试探的问道。
女人听到王翔问话仍然点头。
“阿姨,他打你吗?”王翔临走指着墙角蹲着的老光棍问道。
女人使劲摇摇头。
“那就好,阿姨走,我送您回家。”王翔说着拉起女人就走。
“哎,哎,这就走了?”老光棍站起身,胆怯的问道。
“干什么?”王翔喝问道。
“我,我......”老光棍我了几声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王翔走到屋门口时,又转回头,当他看到老光棍那绝望的眼神时,他的心情极其复杂,随手掏出一万块,返回身塞进老光棍的怀里。
老光棍趔趄了一下,说道:“不是,我不要钱。”
“不要?”王翔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
一个穷困到如此地步的人,面对一万块钱竟然能说出不要,此般表现倒让王翔刮目相看了。
“看来还真是个不爱钱的人。”王翔都不由得对这个光棍汉生出一丝敬意来。
“拿着吧,把你的门修一下。”王翔撂下一句话,走了。
不说村民如何议论,老光棍如何不舍。
单说王翔,领着妇女出了村子,来到通往县城的路上,等待着乡村公交车的到来。
“车来了。”翘首相望的人们,蠢蠢欲动。
公交车渐行渐近,而后缓缓停下。
“阿姨慢点。”王翔先将妇女扶上车,自己也飘然而上。
“阿姨,坐这里吧。”王翔指着一个空座位说道。
“孩子你坐吧。”妇女客气道。
王翔笑笑又说道:“阿姨,您快坐吧。”
王翔让妇女坐下,他自己则在她身旁站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