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处?什么好处?怎么感觉自己像是被干爹包/养,正在做钱色交易一样。”虽然月光下,看不清田胖子的表情,不过想起那张倭瓜一样的脸后,张风就是一阵恶寒。
“田胖叔,您就别开玩笑逗我了,夜里还有四匹马一条狗两只鸡和三只鸭要喂,我先去忙活了啊。”张风坚持开溜,心里还诽谤着:“好处?天天哄骗念渝小姐也就算了,还想骗我,真当我是七八岁的毛孩!…”
“怎么,不敢?这不是你张风的性格啊。”田胖子抱起酒坛灌了一口。
“大丈夫能屈能伸,这是激将法,哼哼,对我没用。”张风觉得不能再纠缠下去,“田胖叔,我就不打扰您雅兴了。”转身准备离去。
“小子,想不想听听老子的故事?”田不二放了一颗炸弹。
张风收回了抬出去的脚。
话说这招真是正中红心啊,张风在无名客栈也有四五个月了,凭着自己前世二十多年的经验,愈发觉得这里隐藏着什么秘密一样,赵掌柜就是最大的秘密。其次,田不二也是个有故事的人。
现在,田胖子想说一说自己的故事,说不定可以从他身上了解点什么。八卦之心人皆有之,此时张风的八卦之火被田胖子勾/引的熊熊燃烧啊。
“不妨留下来听他说什么,反正老子也没什么损失,多留心死胖子的阴招,应该没有问题。“张风琢磨了一下利弊,卖了个笑脸:“田叔以前肯定是了不起的大人物,现在是退隐江湖,隐士高人也。”
一记马屁拍过,张风撅着屁股爬上了青瓦屋顶。
今夜双月悬空,晴空万里,月光柔美,清风拂面,确实是个喝酒赏月的好日子。
田胖子侧躺在青瓦上,头枕在左臂上,怀里抱着一坛美酒。若不是体型肥胖,倒是有几分孤胆侠客,对月独饮的意境。
张风小心地挪到田不二的身边,抱膝而坐。
“尝尝,三十年的百里香。”田不二将怀里的酒坛递给张风,然后悠悠地吟了首诗:“引手折纖枝,月边簪玉儿,好与一杯酒,酒香知是谁。”诗是好诗,只是张风不知道这是田胖子唯一会的一句…
“死胖子还挺文艺!”反正张风没有深究这句诗是什么意思,伸手接过酒坛,香气入鼻,“好香!”这才是真正的好酒,前世张风为了应酬工作,也喝过不少酒,贵的贱的都尝过,现在才发现那些都是垃圾啊。
小饮了一口,有些辣,酒入肺腑,就如一股暖流流过,回味微甜,唇齿留香,不禁再赞了一句好酒。
“小子,你来我们客栈也有四个多月了,家里人可还在?”田不二问道。
“其实…我可以说是个孤儿,我父母都不在了,亲人也不在了,就剩我一个人。”提起亲人,张风难免陷入悲伤的回忆。
田不二虽然心中早已料到,但是仍忍不住一声轻叹,转过头骂道:“弄得比老子还惨,死小子你现在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懂个屁!”
看着张风沉默不语,田胖子抱起酒坛灌了一口,“我十二岁那年,村子里来了一伙乱军强盗,他们见人就杀,见物就抢,杀了我全家,我被压在母亲的尸体下捡回一条小命。”
张风听到田不二说到这里,望向田不二,看见他此时脸上无悲无喜。
“所以,那年十二岁,我就去参军当了一名军人,我活着最大的意义就是找到那群强盗,然后杀光他们!”田胖子又灌了一口酒。
“上天也确实给了我这个机会,二十岁那年,我随将军剿灭一支作恶多端的乱军,在那次战斗中我发现了我的仇敌们,我孤身一人追了他们三天三夜,最后全部杀了他们,一共一百零三人,我拿他们的人头祭奠我的亲人和父老乡亲。”说道这里,田胖子脸上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神采。
“那次战斗我也受了重伤,经脉受损,差点死了,修为也一落千丈。”
张风可以想象到当年田胖子孤身一人杀敌过百是怎样的一种凶险,觉得此时的田胖子也不是那么令人讨厌了。
“还是将军救了我,将军重情义,不忍我颓废下去,用尽办法治疗我受损的筋脉,可是天意难违,唉,这也是命,我不强求。我和将军一起出生入死,将军救过我的命不只一次,这辈子我也报答不完了,只求能够在将军身边,哪怕是一名马前卒,能在危险时刻替将军挡下一刀,我这辈子就心满意足了。”田胖子又灌了几口酒,脸上浮起莫名的神采。
听到这里,张风默默地低下头,轻声叹道:“原来,你我竟是天涯沦落人。”
“哈哈,好一句天涯沦落人!”田不二将酒坛塞到张风怀里,自己小心地从裤兜里摸出一串银色的手链。
手链裹着一层柔和的月光,朴素的几颗玉石点缀在银制的饰品里,手链的银饰隐隐的发亮,可见田胖子经常摩挲才能有这样的效果。
“落秋,今天夜里,有个小子说和我竟是天涯沦落人。”田胖子对着手链说道,听得张风一阵奇妙,心想这落落又是谁,“落秋,当初你也是这么说的吧,竟是天涯沦落人!唉,都是田哥对不起你,下辈子等我,我还清了这边的账,以后再还你的。”说到这里,田胖子把手链紧紧攥在手里。
“想不到田胖子这样一个男人,还有柔情的一面。”张风想到,“自己前世没有女朋友,也不懂得男欢女爱,唉,现在又到了这里,这辈子估计也要孤家寡人了。”
想到这里,张风也忍不住抱起酒坛大灌了一口,然后被呛得直咳嗽,“爽!”
“哈哈,好小子,这才叫喝酒,来,今天陪老子喝好,咱们不醉不归!”田胖子大笑道。
“谁怕谁,来就来!”
张风抓着酒坛又是一阵猛灌,“田叔,落秋是你什么人?”
田不二接过酒坛,连灌几口,“落落是我去世多年的未婚妻。”
“哦…那她是不是很漂亮?”
“废话!老子的女人能不漂亮吗?”
“哦!田叔你今年也快四十了吧,田嫂去世很多年了?”
“死小子,你长得是什么眼?老子今年才三十,哪里四十了?”田不二酒劲上头,怒目圆睁。
“呵呵,来,喝酒喝酒。”张风赶紧打圆场,心里却在想:“田胖子长得也太着急了,哪里像三十岁的人?”
“没酒了,死小子喝这么多,还好多买了几坛。”田不二像变戏法一样又弄了两坛酒,这时,张风已经开始晕乎了。他塞给张风一坛,自己抱一坛。
张风嘴里打着泡泡,含糊不清地问道:“田胖子,你说这世间情为何物?“
“问得好!情!就是……两个人相互吸引,不愿分离。嗝…。。对了,你小子叫我什么?田胖子?”田不二也是晕晕乎乎。
“田胖子,情…真的有那么好吗?为什么世人都想要?”
“情……其实也是债,情债情债,分不清楚。”
“那都是债了,世人还要主动去背啊,你说这人是不是可笑,哈哈。”
“哈哈,可笑!世人皆可笑。可笑皆世人。只怕你也躲不了这可笑的事。”
“哈哈,放屁,我是谁,我宁可饿死,也不背债!”
“小子,老子就喜欢你这脾气!老子决定给你一样东西,来,干完!”
“好,谁不喝完谁是狗!哈哈…”张风抱起酒坛就是猛灌,一口气把剩下的酒都喝光了,现在一身是酒,天旋地转,终于感受到了一把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感觉。
“啥,田胖子你决定啥了?”张风还没弄清楚就趴在青瓦上睡了过去。
“你小子好运气,老子看你顺眼,决定教你一套炼体拳术,嘿嘿,包你受用无穷,开心吧?”田胖子抱着坛子嘟囔着,发现张风已经没了反应,伸脚踢了踢,还是没反应,又骂道:“死小子,你给我吹,还号称自己千杯不醉,能喝倒我俩,现在怎么趴窝了?起来继续,我们继续大战三百杯…”田胖子伸出两只手指,又补充到:“不!三百坛…”
清晨的鸡鸣打破昨日一夜的幽梦,太阳从海平面悄悄地露出头,仿佛一个含羞的孩子红着脸,不好意思见人。忘忧海又是平静如深谷幽潭,几艘打渔的小船已经出海,码头也是一片繁忙景象,港口还停靠着一艘空中“飞艇”。
张风被风吹醒,睁开眼发现自己睡在房顶上,爬起来第一件事,就是把田胖子全家问候了一遍。
此时屋顶上哪里还有田胖子的身影?
张风小心翼翼地从屋顶爬下来,话说,昨夜一场宿醉,也让张风排解了心中隐藏的一些苦闷,况且好酒不醉人自醉,也不上头,只觉得现在浑身有使不完的力气,丝毫没有酒后的难受之感。
张风正准备去洗漱洗漱。
“小子,昨夜喝了老子的强身大补酒,是不是感觉现在有使不完的力气啊?”田胖子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
“田叔,我昨天晚上喝多了,嘿嘿,现在感觉还好,真是谢谢田叔啊,没什么事我就去忙了。”
“小子,喝了酒今天就要开始跟我练拳了。”
张风仔细想了下:“这个有说过吗?不会是这个死胖子又想整我吧?”
“呵呵,田叔,昨晚我们说过吗?我怎么不记得了,您开玩笑的吧?”张风陪笑道。
“少放屁,来吧!先给你小子骨骼伸展开来,日后好练拳!”田胖子的两只手像钢箍一样。
“..死胖子,我和你拼了!”
“想和我拼命,先练好我的拳!分经错骨手!”
“啊…”
从此,无名客栈的后院经常传来张风的惨叫,各种为了练拳而饱受田胖子的“摧残”。
六个月后的一天,“张风哥哥,你要坚持住,爹也说过,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你要好好练习。”赵念渝掏出自己的手帕给正在扎马步的张风擦了擦头上的汗水,然后把手帕扎在张风的手腕上。
“张风哥哥,你就用这个来擦汗吧,我得去读书了,要不然爹会生气的。你要好好练啊,不要偷懒哦,田叔我走啦。”小姑娘吐了吐舌头跑开了。
“我不偷懒,我要坚持!”张风汗如雨下,此时若是有人去摸摸张风肩头之上就会发现,那里的空气仿佛被人压缩成了一块石头,重重的压在张风的肩上。
瞥了一眼正在摇椅里梦周公的田胖子,张风心里那个无语啊:“我不偷懒,我.敢偷懒吗?田死胖子每次都装睡来监督我,一旦偷懒立马遭受惨绝人寰的‘特训’,吃了几次苦头后,张风算是明白,老老实实地练拳才是最省力的办法,要不然不仅没偷到懒,还得变本加厉。”
不过,这也不是没好处的,半年来,张风的身体日渐强壮。现在才练到基本拳法,还在扎实基本动作,张风就感觉自己绝对能够打倒三五个普通人了,这是一种感觉,自我强大的一种感觉。
只是,拳法再精妙有用,它也毕竟是拳法,不是道法和仙法,与修士相比,在法术面前依旧是凡人蝼蚁。
可是,张风知道自己不是天赐者,这个是事实,无论自己接不接受,它都无法改变。况且,那些东西不是张风的,张风也不会刻意去追求,人之所痛苦就是因为求之但得不到,拿起又放不下。
张风日复一日的练习着拳法,慢慢从基本学起,到入门精通,田胖子有时会亲自演示,有时还有对战模拟,所以,张风渐渐地也接受了这种学习,不再抵触。
寒来暑往,春去秋来。白天,张风在清晨打一套拳,然后劈材,烧水,之后喂马,扫地,田胖子的厨房忙的话还去帮村。夜里,张风打坐练气,之后打更,关门。
这日子过得平淡充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