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看看那晚,先生被两人劫走之后,带到了一个自己也不熟悉的地方,四面围墙,阴暗潮湿,除了自己“携带”的被褥,整个房间就是一些稻草了。那两人把他一扔到这里,就离开了。没多久,重新进来两个人把他带了出去,从着装上来分辨的话,都是蓝衣社的人,先生走出房间一看,幽深狭窄的通道,两边都是相同的泥墙,里面应该关着的多数是跟自己一样的人,尽管先生不知道自己在他们这里是属于哪一类人。很安静,几乎听不到有人说话,只是偶尔传来几声断续的咳嗽,先生想顺着一点点的缝隙去看一看里面究竟关的是什么人,可是还没有刚转头,就被喝止。
转了几个弯,被带到一个宽敞的地方,还没刚刚进去,迎面就出来三个人,中间一个浑身是血迹,一看就是刚刚受过刑的,衣服跟皮肉早已经粘连,不仔细还分不清哪些是肉哪些是衣服,他低着头,双腿僵直被两边的人驾着拖出来,经过自己身边时候,都能闻到一股血腥味道。先生不由心生怯意,无法预料接下来自己会发生什么事情。走进这个宽敞的地方,不,应该说是用刑的地方,因为这里墙上挂的,地上摆的,桌上放的,手里拿的,都是各式各样的刑具,烙铁,皮鞭,狼牙棒,竹筷子,老虎凳等等,看得先生双腿发软,浑身哆嗦起来。领路的人笑道:“呦,这还没开始这就怕了啊。”
先生哪里见过这阵势啊,吓成这样子不奇怪,他耳朵里哪里还听得清别人说的话,满脑子想的都是自己会怎样自己会怎样。后面的一个人狠狠推了他一把,先生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待回过神来,自己已经被绑在了十字架上,为首的那个人正式白天去自己家说要抓他的汉子,手里拿着皮鞭,眼里露出凶光,阴笑着:“吴大少爷,你身子金贵,所以,等会我问你什么你最好好好回答,否则,我跟你熟,我这鞭子可并不认识你。”说话间就把自己的衣袖往上卷了卷,走上前来,摸了摸先生的身子继续说:“看看,到底是公子哥,身上的肉都是这么细嫩,哪里吃得消我们这里的食物啊,我敢说,这里任何一个东西都够你喝一壶的。”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先生慢慢平复了自己的情绪,心想:反正都这样了,该来什么就来什么吧。这时候,那汉子开口问道:“吴少爷,你告诉我,你米庄里藏的是什么人?”
“那是我金陵同学,早就离开了。”
“别跟我扯,什么金陵同学,当我傻吗?他身上有枪伤,金陵同学哪里来的枪伤!老实说是不是从北面来的。”
先生想到了当时邓先觉离开的时候,正是指着北方,看来他们直接真的是对头。
“不是北面,金陵在南面。”先生还是一口咬死。
“好,看来不给你点东西尝尝,你还分不清什么是爹什么是娘。”说着,扬起手中的鞭子,直接抽了上去,‘一下,两下,三下……’每一下都抽在了先生的身上,从小到大,他哪里被打过,就算自己犯了天大的错儿,家里人也不会动他一下,现在,对他来说是人生第一次,恐怕无异于身在地狱之中。‘呼呼’的鞭子声,夹杂着先生的惨叫声,让听到的人都会感觉自己身上都痛。如此反复打了大概十多遍,汉子停了下来,问:“说,是不是从北面来的,他叫什么名字。现在在哪里。”
先生挨过之后,身上的衣服被抽的发红,已经有些许血迹洇了出来。他低着头,口中慢慢说:“老兄,我说的就是真的,的的确确是从金陵来的同学,你就是再怎么折磨我,我也不能乱说啊。”
“行,你自找的。”说完,汉子扬起鞭又抽了起来,就在这时候,从门外进来一个人,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他就停了下来,然后问:“你爹叫吴贵成?”
“是,是的。”先生有气无力的答道。
他听了之后,对旁边的人说:“行了,先把他拉下去,改天我再问。”说完,就上来几个人把他扶着带回了那个黑漆漆的小房间里。
先生锁在被子里,不敢动一下,浑身上下热烘烘的像被火烤了一样,那种热辣辣的疼痛感,使他瘦小的身子很不舒服,没多久便昏死过去。
话说妇人好不容易熬到了晚上,她穿上夜行衣,披着星月来到了沈家的院子外,正准备翻墙进去,借着月光,她隐约看到有个黑影从别处进了沈家,妇人赶紧也翻了进去,跟上那个人。只见那人来回在大院里寻找着什么,好像对地形并不熟悉。妇人心想:有这样笨的贼吗,偷东西之前也不先踩好点,这要被发现了,岂不是误了我的大事。想到这里,她忿从心底升起。忽然转念一想,这人又好像不是贼,因为他进来之后不是冲着大房间的,而都是找一些隐蔽的地方,墙根,巷角旮旯之处,正在那里纳闷呢,对方从旁边抓过一个看家护院的人,身手挺敏捷的,竟然没被发现。不多会儿,那人就探身向后院走去,妇人赶紧跟了过去。穿过一道深庭,拐角处猛地眼前一黑,一只胳膊伸了出来,还好妇人练过,上身往后一仰,对方一拳打了个空。妇人本能的踢出一脚,却被对方也伸腿拦住,一脚踢在妇人脚面上,原来遇到练家子了,两个人想到了一起,彼此都不再那么鲁莽出招了,妇人身子往上一纵,想离开这里,谁知道对方的手速递很快,一把抓住她的肩膀,力道很重,她根本动弹不得,对方控制住妇人之后说:“毛贼,不要耽误我做事,想偷东西的话明天再来吧。”说着,轻轻松开了手。
妇人一听,忙说:“我不是毛贼,原来你也不是,我是来找人的,你忙你的事情,我们俩井水不犯河水。”说着,想要离开。
“艾,等等,你说你是来找人的,我也是,你知不知道这家少爷的房间在哪里?”对方问。
“你也找人?那真是太巧了,一起找,说不定还能帮上忙,少爷的房间在……”妇人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见有嘈杂的脚步声由远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