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案之后的陈定风总算理解自己为何会中毒了,大概就在于那子虚乌有的意见,他对那东西一点印像都没有。
“这……这确实是定风亲笔,但是……现在的定风……”一直站在陈百里身后的陈定之说道。
“这是他几天前就写好的,你看这笔迹,像是精神混乱时写的吗?”陈定桥冷哼。
就在这时,香案后传来陈定风的声音:“瀑……我靠!”
众人无不大惊,特别是陈百里和陆琉彩二人,他们都是先天境界顶峰的武者,进来祠堂这么久,居然没有发现有人躲在香案之后。
这个人,竟还是陈定风!
陈定风快步走出,在陈定桥愕然的眼神中,一把夺过纸张,愤愤然一捏,将纸张捏做粉末洒在地上。
“我是东峰峰主,现在我正式宣布,东峰不同意出售灵脉的计划。”
待陈定风声音落定,众人才回过神来,脸色惊异。
“定风,你的精神……还有,你为何会在香案之后?”族长陈百里算是问出了众人心里的疑问。
“老子清醒得很,这几天装傻,就是想揪出下毒害我的人,直到刚刚,定桥拿出那狗屁意见书,老子才确定,老子着了他的道。”
此话又令陈百里等人脸色微变,他们虽然不关心陈定风,但现在事关族会表决,可就不能不管了。
“陈定风,你……”陈定桥勃然变色,手足无措起来。
“我这时应该已经傻了的,是不是?”
“正是,你明明先吃了失魂散……”陈定桥一时口快,意识到不妥时,已经迟了,陈百乌霍然起身,转身怒视着自己的儿子,满脸不可置信之色。
“哦——失魂散!”陈定风惊呼:“吃少量会令人精神亢奋,意识模糊,极易受人引导的药剂,吃多了就会真正失魂,使人变成傻子,你真特么的狠啊!”
众人无不大惊失色,尤其是陈百乌,霍然转身盯着陈定桥,一脸杀气
“爹,爹……不是,不是你们想的那样的!”陈定桥“噗通”一声跪下,眼神惊惧。
“张金,是张金陷害我的,我本来没想要害定风的,只是和张金合谋,在定风的酒里下少量失魂散,引导他写出意见书后就关住他几天,等事情尘埃落定后再放他出来。”
“可是……可是,我们得到意见书后,张金忽然又给他灌了剩余的失魂散和毒酒,我……我阻拦不住,我真不是存心害他的,爹……”
“混账!”陈百乌黑发倒竖,杀气腾腾,一脚踹开陈定桥,自己却被气的内力狂乱,脚步不稳,连连后退。
陈定桥惨叫一声,撞在远处的墙壁上,连连咳血,神色惊恐。
“老三!”陈百里连忙扶住陈百乌。
“我……我……”陈百乌悲愤交加,“枉我如此信任你,你居然背地里做了这等龌蹉丑事,说,你还有些什么瞒着我,说清楚了我送你上路!”
陈定风暗暗咋舌,这三叔平时也爱盛气凌人,特别是自陈定温死后,陈定桥的修为迅速上窜,大有后辈第一人的趋势,更是涨了他不少气焰。
陈定桥抹了一把鲜血,也是痛哭流涕,说道:“自定温哥去世后,张金就一直笼络我,给我吃了不少增进内力的丹药,我的修为才能增长得那么快,后来,他就一直怂恿我以陈家灵脉换启灵丹,我回来后,才一再央求爹答应。”
陈百乌脸色数变,忽然哈哈大笑,笑声悲凉。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还以为我陈百乌的儿子忽然开窍了,可以一路勇猛精进光大陈家,原来,全是丹药之功,那和陈定风有什么区别?”
陈定风抽了抽脸筋,你丫的不能换个说法吗?
“你得到了三叔的支持,但还不够,南峰定锡不答应,东峰嫂子不答应,我爹也因为三叔的……劝说,一直在犹豫,你们就盯上了定风,是不是?”陈定之冷着脸喝问。
“就是这样,但我真的没想过要害定风,而且,我……我……也是为陈家好。”陈定桥说着又咳了一口血,他老子那暴怒的一脚可真不轻。
“家贫万事哀啊!”陈百里颓然坐下,原本就愁苦的脸色更加难看,五官都模糊了界限。
祠堂内好几人都被族长的一句叹息勾起了心底的悲哀,一时都愁容满面。
陈百乌依然怒气难消,大喝:“你是猪猡啊!你的内力是外物催生起来的,就算有了启灵丹,你突破到人上境的机会也不到百分之一,你要个屁启灵丹啊!你你你……”
“定之,先将定桥带下去监禁起来,要怎么处置,但看定风的态度。”陈百里有气无力的吩咐了一句。
陈定之走过去,架起重伤的陈定桥往外走。
陈定桥还一直哭哭啼啼的,“爹,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爹……你要救我!”
哭喊声渐远,祠堂内又恢复了寂静。
陈定风满脸不屑的撇了撇嘴,站到陆琉彩身后。
陆琉彩惊觉,正要起身将位置让给陈定风,但觉一根手指压在自己肩膀之上,她使了三成内力,依然不能站起分毫,心中惊异。
“这真是那个陈定风吗?居然会装傻四天引蛇出洞,而且,他以往连我一成的功力都抵挡不住,现在却能轻松压制我三成功力,真是怪事。”
陆琉彩虽然素来看不惯陈定风,但今天这事,也不得不赞一声漂亮。
“陈定桥是猪猡没错,居然这么容易被张金利用,但这件事上,老子……我也有不对,身为东峰峰主,纵情酒色,以至于被人有可乘之机,我就不为难陈定桥了,先封了他的功力,让他将雄山的化粪池,猪圈,马棚,水沟等旮旯都清理干净吧。”
厅内几人顿时脸色大变,丫的这也叫不为难?但也都默认了陈定风的“报复”。
灵山界处处凶险,没有家族亲人的支持,人命贱如草芥,或者做别人的荫户,仰人鼻息地生存。
没有家族关系的流民自是无可奈何,但,家族中人是万万不愿意脱离家族的,家族利益还大于个人利益。
陈定桥勾结外人,陷害自家兄弟,就算陈定风要杀了他,陈家也没人会反对。
纵然陈定桥无恙,日后在陈家也不会再被重视,就连陈百乌自己都觉得他活该,只是心里酸楚难过。
往日气昂昂雄赳赳的陈百乌,此刻成了斗败的公鸡,可见今天这打击着实不小。
就在这时,陈定之又急匆匆的跑了进来,疾呼:“爹,阴山张家张金,出云山沐家沐夏泽,阳平郡陆家陆金虎,联袂而来,已经到了前院。”
祠堂里几人再次变色。
“张金来收获胜利果实,这不难理解,但沐夏泽,我的未来大舅哥,他来做什么?陆金虎,嫂子的堂哥,他又来做什么?看样子,他们三家是约好的啊!”
陈定风喃喃自语了一句,也快步跟上众人。
来到前院接待大厅,但见三人伫立厅中,左边身男子穿金丝锦服,两鬓发紫,短胡子,面容臃肿,是为出云山沐夏泽。
中间一人,身穿紫金华服,肥胖矮小,大腹便便,下巴跟脖子都分不清楚了,是为阴山张金。
右边是个壮硕的中年男子,面容粗犷,腰杆挺直,眼神凌厉,是阳平郡陆家的二公子,陆金虎。
“我代出云山山主而来,向陈家提出退婚,沐家沐清屏与陈家陈定风的婚事,就此作罢,沐家会择日返还三倍礼金。”
“我代阴山山主而来,以启灵丹交换陈家一级灵脉。”
“我代阳平郡百草山山主而来,带陆家忤逆女子陆琉彩以及其儿女回去领罪。”
三个人,皆背负着手,一人一句,掷地有声。
三句话,仿佛三条巨大的山脉,压在陈家众人的心头。
陈百里心神激荡,眼前发黑,站立不稳,连连后退。
“大哥!”陈百乌扶住他,脸色悲愤。
忽闻一声冷哼,陆琉彩踏前一步,面无惧色,不卑不亢地说道:“陆家要我带儿女回去,无非是那服侍了我十多年的陆小怡受不了清苦,自己跑回去告诉你们,正泰继承了定温的真阳之体而已,她以此换取安身立命的方寸之地。”
快要昏倒的陈百里闻言,精神一振,陈家众人同样又惊又喜。
真阳之体,只要健康成长,是一定能达到人上境的,再辅以陈家《真阳功》,足以抗衡阴山张家。
“不……不能让他们带走正泰,灵脉,也不能交换,那是正泰的……”老族长气息不顺,浑身颤抖。
“你们阻止不了!”张金冷喝,“这是郡山政法院的证明,陈家落魄,怕是无力偿还欠下灵石庄的三万多颗下品灵石,最后宽限陈家一个月,要么,还清债务,要么,以物抵债。我是张家张金,也是灵石庄的伙计,特来通告!”
陈家众人脸色再变,悲愤欲绝,连陆琉彩都沉默了。
三万多颗下品灵石,掏空现在的陈家也凑不出来……万万没想到,张家竟然还说动了灵石庄,大费周章的去郡山废除了原本与陈家的借贷合约,提前来催债!
“娘哎——我去年买了表!”
杀猪般的鬼叫惊醒众人,纵然此时悲愤,也有一种将那个家伙暴揍一顿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