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是,那成为烂泥的人竟并没有谁去为他收尸,他是龙家的人,凡是在江湖上闯荡过几天的人就知道龙家这两个字代表了什么,江湖上敢得罪龙家的人几乎没有,敢得罪龙家的势力虽然有,但却也不愿轻易得罪龙家。
因为龙家的怒火不是谁都可以承受。
那滩“烂泥”足足在“无人街”一整天,第二天清早,天还没有大亮,当地警方才插手,将那“烂泥”装入一个大麻袋里,像扔一条死狗一般将其扔在警车的后备箱,警车并没有打开警报器,悄悄的来,无声的走。
可是那口棺材就没有那么好运气。
三天过去了,王家的人并没有谁去将其运走下葬,王家的人好像凭空失踪了,而警方也好像突然变成了“聋哑人”。
“无人街”持续了三天,这条原本热热闹闹的街道,到了第四天,成为了边城风头一时无两的“死人街”。人们从刚开始的哗然,逐渐形成了恐慌。边城似乎要变天了,因为实在死了太多人,而发生了这样的大事情,却并没有得到制止和管束。胆子小的,连夜打包行李,有好事者又有些关系的人,一腔正气,心怀不解和恼怒,向“上面的人”投诉,而结果就是挂了电话后就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有私家车的天还没亮就离开边城,没有私家车的则使用了各种手段通过各种渠道购买车票。
一时间边城的各种车票价格空前高涨,怨声载道的人不胜枚举,但依旧无用,整个边城仿佛成为了无法制,无管制的区域,一时间,各种犯罪案例层出不穷……
第三天的夜里,人们曾在无人街瞧见过那位残疾老者,老者围绕着棺材转了一圈,他沉吟不语,默不作声,而后离开。
残疾老者离开后,暗地里陆续来了几批人马,初始无人妄动,都打着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算盘。可是这种状况持续不了多久,便是有人忍耐不住,最先上去的人,有着一些原始的装备。铁锹、绳索、铁锤、罗盘、符纸等,还有人拿着成年人大腿粗的木棍。这批人共有十二个,除了两个年级稍微大一点的人体质稍弱,其余十个都是年轻力壮的汉子。只要是有眼睛的人,都知道他们准备干什么。
这是准备要将这副棺材抬走,或许他们事先已经打听到一些消息,知道这棺材里恐怕不是那么简单。
各方都云动,难道只是为了一副棺材和一具尸体?
以此推理,得出结论,这棺材中有大机缘,既然龙家和王家都已经撒手不管,别人没理由不去动它。
十个人一起动手,按理说这样一副木质棺材应该很轻松就抬走了,根本不用费什么大劲儿。
可事实上却绝不是那么回事。十个年轻力壮的汉子将吃奶的力气都使了出来,可是那棺材却纹丝不动,不是抬不动,而是压根儿就没有一点动静,好像十只蚂蚁在妄想搬移一座大山。
见事不可为,体质弱的两个年纪稍长的人都是佩戴着眼睛,看其穿着,倒是颇具学识,他们手里各自拿着罗盘,口中碎碎念,不知道在嘀咕着什么。他们也是围绕着棺材转,其中一人似有所悟,冲着几个年轻人道:“撬开。”
这些年轻人既然敢来这里,说明他们不但胆儿肥,而且各自都有一两手看家本领,其中就有三两人是“倒斗大家”,对撬棺材这类事情来说,可谓连热身都算不上。
不过所有人也都已经瞧出了这不是一副普通的棺材,所以都是倍儿小心。
但光小心是没用的,事实证明,这果然不是普通的棺材,无论是用眼睛看还是用手摸,他们确信这是木质品。奇怪就奇怪在这里,他们撬了半天居然无从下手,其中一人心中有气,拿着把铁锹狠狠的在棺材盖上来了一家伙,别说是木制品,即便钢铁所铸,按理说也应该有些痕迹才是,但这貌似木质的棺材却没有,连表面上的油漆都没有刮花。
所有人都愣住了。
“这真他娘的邪了门了!”其中一个“倒斗大家”额头上已冒冷汗。
“的确邪门得紧,不是我们能够触碰的东西,撤!”拿罗盘的其中一人本着小心驶得万年船的原则,说撤就撤,也不去管别人,脚底下像是抹了油,打着小跑溜之大吉。其余众人也是心中无底,有几个没有犹豫就跟了上去,但大部分却留了下来,因为他们有经验,越难到手的东西越值钱,更何况还有个拿着罗盘的“大师”一脸沉稳,好像能够找到什么线索似的。
他们足足“研究”了半个小时,平时半个小时喝着小酒嗑着瓜子儿,不知不觉就过去了,但现在却好像过了整整一个月。期间又有五人离去,这五人不是怕什么邪门的事儿,而是这东西以他们目前的装备压根儿就打不开,所以他们几个商量了一番,决定去弄辆大家伙,人力有穷时,他们不相信还有机器吊不起来拉不动的东西。
他们的消息却好像并不大灵通,三天前这副棺材也是被人抬过来的,那时候只有四个人。如果他们知道这个消息或许会打消去弄辆大家伙的算盘,毕竟当初四个人能够轻松抬走而现在十个人却纹丝不动的棺材,那不是邪门是什么?
人都有好奇心,已经过了半个小时了,“无人街”四周还隐藏着几股相同目的的势力,他们自然不会等别人开着吊车过来。而且已经被人研究了半个小时,应该也有些发现,现在虽然不是坐收渔翁之利的最佳时机,但却是抢占先机的好机会。
街道旁的一扇门被拉开,从里面只走出了一个人,与此同时,远近不同的地方,都打开了门,每扇门里都走出一个人。
无人街不但有人,而且还很热闹,有七家店都亮起了灯光,七个人背对着灯光走了出来。
这些势力都很小心谨慎,不想在这个时候和任何一家动手,所以各方的选择都一样,只派出一人,前去摸情况。
这七个人虽然隶属不同势力,但他们本身想必也有各自的名头在外,七人都是相互看了一眼,好像彼此并不算陌生,互相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但彼此却拉开距离,似在防备。
距离棺材最近的一人脚步也最快,第一个走过来,他首先戴上一副眼镜,而后拿出一个巴掌大的盒子,盒子上面有着密密麻麻的按键,他一手拿着盒子,一手飞快在按键上敲打,而后在红色按键上轻轻一点,可惜他很快就一脸失望的叹了口气。
第二个人这时候也已走了过来,他背着个挎包,他在挎包里先拿出一踏黄纸,黄纸上画满了各种符文,他取出五张黄纸符,将其贴在棺材的前后左右和棺材盖上,他闭上眼睛,念念有词,突然他怒目圆瞪,大吼一声,那五张黄纸符竟然同时燃烧起来,这次好像并不是完全没有收获,黄纸符燃烧的时候当然会冒烟,这些青烟竟然并没有消散,而是在空气中凝聚在一起。
这人忽然怪叫一声,翻身直直倒在地上,口吐白沫,不省人事,第三个人走上来的时候,瞧见他额头发黑,眼睛的眼白不见了,成为了一对黑色瞳孔,已然气绝身亡。
第三个人没有贸然行动,他在等,他不是在等人,而是在等凝聚在棺材盖上空的那团青烟消散。他等了两分钟,剩余的四个人都已经走了过来,而加上最开始来的那批拿罗盘和铁锹剩下的三个人,一共有九个人。
第三个人问第一个人,道:“你发现了什么?”
第一个人没有说话,好像没有听见。
第三个人眉头皱了皱,他又问那拿罗盘的人,他的口气自然要重了几分,道:“你来此的时间最长,不要说你没有一点发现,也不要连一个字也不说,不然我会像拍西瓜一样拍烂你的脑袋!”
拿罗盘的人耸了耸肩,很是干脆的说道:“这有什么不能说的,我这个人看东西和别人看东西的方式不大一样,以我的经验来看,这口棺材并不是空的。”
第三个人翻了翻白眼,没好气的说道:“废话,谁都知道这口棺材不是空的,这还用得着你说?”
拿罗盘的人道:“你可能理解错了我的意思,我想说的是,它不是空心的。”
第三个人道:“不是空心的,难道还是实心的不成?”
拿罗盘的人道:“可能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第三个人道:“你简直就是在放屁,实心的棺材那还能叫棺材么?”
拿罗盘的人道:“此言差矣,我只是说这口棺材并不是空心的,却并没有说它就是实心的,也许棺材里面有些蹊跷,很可惜,我只是个看风水的,没有那些先进的器材装备,所以我只不过是经验和观察所总结的推断而已,不可全信,抱歉抱歉。”
他一边说抱歉,一边退到一旁,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让别人找不到地方撒气。
第三个人没有再看他一眼,而是和其他几人商量起来,他们商量的时间不长,得出的结论不复杂,归根结底也就四个字:各凭本事。
即便谁发现了秘密,也用不着分享给他人,这既公平,又公道。
当然如果当真有谁先发现了秘密,消息一旦透露,另外六方势力是不是让其独享,就算不用脑子,用屁股想一想也知道那绝不可能。
可是除了第一个失败的人没有再动手的意思之外,其它人都用尽手段,有用掌力想要强行震开棺材盖的,有泼汽油火烧的,更有人丢了一枚定时炸弹,可惜,这棺材好像是水火不侵,对内力完全免疫,而且防爆,即便是定时炸弹,却连一根毛都没伤到。
所有人都发呆,这还是棺材吗?
可惜他们没有时间去试别的法子了,因为棺材盖上的那团青烟忽然释放了五道烟柱,快得不可思议。在场的人有谁是泛泛之辈?可是这五个人却没有谁能闪避开去,五道烟柱,每道烟柱也就筷子大小,分别射中了这五个人的眉心。
一阵风轻轻吹过,五人几乎在同一时间倒地,每个人的表情都是一样,眼睛瞪的大大的,瞳孔凸了出来,五官扭曲在一起。这是五张惊恐无比的脸庞,所有人在死前仿佛清清楚楚地瞧着那烟柱射了过来,可是没有谁能够闪躲开去。
五人一同丧命。
奇怪的是,他们全身上下却并没有伤口,可是却的的确确已断了气。
第一个失败的人连一句话也没说,转身就走。
那拿罗盘的人却叫住他,道:“兄台且慢走,我有一句忠告要告诉你。”
第一个人道:“什么都不要说,就当做什么也没瞧见,回去洗个澡,睡一觉,明天的天气还算不错,天气预报说,明天是多云转晴。”说完这句话,他不再停留,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