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浩然不依不饶,接连出了十七八拳,每一拳都是虎虎生风。
小吃店老板接连退了十多步,他斜着跳出一丈远,指着张浩然的鼻子气急败坏地说道:“你疯了不成?老子只不过是个领路的,干嘛找我拼命?老子又没和你女人相好!用得着这样凶残吗?”
张浩然道:“一拳砸烂你的嘴!”
小吃店老板撒丫子狂奔,一边说道:“神经病才和你这种大块头对拳头,老子反正人已经给他们带到了这里,接下来已经没我什么事,我也算是交差了。”
张浩然鼻子差点气歪了,不过他并没有彻底丧失理智,追了七八百米远,却连别人一根毛都没有碰到,知道那人有些真本事,但急着回去赌牌,所以不想和他过招。
他怕走远后顾及不上王素彤,因此火速回奔。
但很快他就傻眼了,柏油马路上横七竖八地躺着不多不少刚好六具尸体,也就是说王素彤百发百中,一颗子弹收拾一个短枪手,干净利落。
可是她人呢?去哪了?
她干掉了对手,理应和他会合才是,难道中途出现了什么意外?
张浩然已经六神无主。我却发现,这六个枪手,不是眉心中弹就是心脏中弹,无一例外。而适才王素彤的判断没有一点错误,这里一共只有六名枪手,我虽然莫名其妙的寄存在张浩然身体中,但我的五感并没有比过去弱多少,所以对于王素彤竟然能够快速判断这里的六名枪手,我曾也感到非常意外。
不过一想起王素彤的真正身份,我也就泰然处之。
王百变若没有几手绝活,那她就不是王百变了。
我忽然想提醒张浩然一句:“不用担心,就算你死了十回,人家依然会活得好好的,你在这边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说不定人家却在看你的笑话。”
可是我没有开口,我知道即便我说的话他能听见,他一定也只是认为我坐了回马桶却没有必要用手纸——只是放了个大臭屁!
张浩然花费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冷静下来,他开始寻找线索,他花了大半夜时间,在这山郊区的五六栋别墅四周徘徊,但一点蛛丝马迹也没有找到。
我心说:这样都能被你找到线索才怪,就算找到了线索一定也是故意留下的。
像是应验我的心语,不久后,张浩然果然找到了一丝线索,一把左轮手枪,子弹已打光,里面只有六枚弹壳。
这是一把银色左轮,十分精致,最重要的是它还没有巴掌大,可以藏在手心里,杀人于无形。不过张浩然只是翻来覆去的看了几眼,他就朝前奔去。
这是王素彤的贴身武器,她是一名非常优秀的枪手,可是正因为她优秀,所以她快速除掉那六名枪手之后,竟连子弹都来不及换,可见她遇到的情况比想象中更凶险得多。
现在,她的贴身武器已遗失,是不是证明枪在人在,枪亡人亡?这个倾国倾城的美丽女子,就这样莫名其妙的被人暗算?到头来连尸骨都没有留下?
我不信,张浩然也不信。所以他朝前快速奔跑,想要发现更多的线索。
他未免太过于心急,幸好他自己很快就知道人在奔跑中是绝难寻到线索的,所以他很快又跑回发现银色左轮的地方,他开始慢慢寻找。
他穿过草丛,爬上了一座小山包,可惜他并没有任何发现。等他抬起头来时,他忽然像是有了灵感。
如果自己是王素彤,在那种情况下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拼死一搏吗?张浩然很快就舍去了这种想法,因为如果王素彤连子弹都没有机会去换,那么以她当时的处境,绝不会做无谓的反抗,她一直是个聪明绝顶的女人。
她会逃,飞快的逃走。
她只有两条腿,所以她绝不会冒险的选择从大路逃走。
以合理的地形来说,这个小山包或许是她的必经之路。站在小山包上,张浩然自然而然就瞧见了远处那座大坝,他的心跳突然加速,牙齿在打颤。
王素彤会不会选择跳水?
大坝里的水,阴冷浑浊,即便是白天,普通人也极少愿意靠近这里,如果王素彤在大半夜跳水逃走,她能不能逃走?她若腿抽筋了怎么办,即便她会游泳,恐怕也绝难以活命。
张浩然的心跳慢慢又减速下来,想必王素彤不但会水,而且她水里的功夫还不赖。
不过他显然不会就此死心。他继续朝前走去,他走得不快不慢,如果有什么线索,他应该不会错过。
他朝大坝走去,他决定去大坝瞧一瞧。
大坝在边城河流的下游横阻,自然有泄洪闸门,但张浩然已将大坝的每一个角落都寻了个遍,依然没有寻到任何蛛丝马迹。他立身于大坝边缘,手里还紧握住王素彤的银色左轮手枪,他垂首看着这把银色左轮,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中。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抬起头来,转身就走。
如果还有一丝希望,那么就只能找到那家小吃店的老板,那个满脸油腻的赌徒。
他背起军绿色的旅行包,打开地图,很快他就认准方向,向小吃街走去。
夜已很深了,八月的深夜连一丝风都没有,他额头上的汗珠子颗颗滚落下来。走了将近五十分钟,他来到小吃街,这个时候这条街道上也已死寂如坟墓,留下了满地狼藉。
他在小吃街附近随便投了家旅店,冲了个热水澡,在单人床上仰面睡下……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街巷里传来阵阵警报声,将他惊醒。
是救火车,哪里着火了?
张浩然猛然从床上坐起来。
警报声很快消失了,外面却开始嘈杂起来。张浩然打开窗户,不由愣住。他投这家旅店,住进这间房,目的就是为了能够时刻观察那间小吃店,好在这家旅店的住客不多,即便是深夜投宿,也正好有一间面朝前街的客房。
张浩然先是愣住,而后他彻底暴怒。
因为那救火车正在灭火的正是那间小吃店,火势很旺,但因为抢救及时,倒也是没有使火势蔓延开去,只有与之相接的隔壁两家店面损失颇大。
这场火虽然及时扑灭,但依旧一死两伤,死的正是那小吃店老板的下手,而隔壁两家留守店内的人也未能在第一时间撤离现场,故而伤势也是极重。
这次,所有的线索都断了,在这样一个陌生的城市,初来乍到,他实在想不出有什么法子能够解决他目前的困境。他并不是没有想过报警,可是这个思路很快就被他强行打断,他要做的事情本就算不得有多光彩,警察一搅和,说不定还没能找到王素彤,他已先被关入了拘留所。
但现在除了报警,他还能做什么?他即便再如何自负,但他终究有自知之明,双拳难敌四手,王素彤即将要去见的那个神秘人,在本地有大神通,他自认即便找到了别人的巢穴,他即便是猛龙过江,恐怕也是龙遇浅滩,不但救不了人,他也绝难活命。
现在,他已拒绝去想王素彤已逃走,他已将那神秘人作为假想敌,他想了很多法子,推演了各种法子的可行之法。他悲催的发现,除非他走极端,用他最不想用的法子,才能勉强端了别人的巢穴,可是那结果却也并不理想。
他两手发颤,他给自己燃了一支香烟,他刚抽了两口,便是将这支香烟扔掉,用脚踩烂。他一齐燃了三支烟,而后大口大口的吞吐着烟雾,房间里很快被这烟雾弥漫。
我想说: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姓张的,你可不是刚出来打滚的雏儿,你驰骋T市时,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那时,你尾巴轻轻翘起,就宛如华盖,能遮蔽天日。你经常把一张人嘴咧开,都快咧至耳根边了,活脱脱的就一大尾巴狼。
你高调成功,别人以为你若失去你的大尾巴,你就是一只无尾熊,可是我却知道,即便失去了大尾巴,你依旧是一只狐狸。这个时候,你本可以拿出你狐狸的本色,不需要一颗熊胆去敲山震虎,你无需东风,或许也能够草船借箭。
因为你是张浩然,一个曾被我妒恨过的成功人士,即便我有时绝不愿承认这一点,可有时我却偏又忍不住对你变相恭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