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不论是什么地方,不论多么奢华的城市,人口比例最多的都是平民,最多的消费者也是平民。
所以平民住房自然更是不论在哪里都能够瞧见,占据了一个城市大部分住房区。
骑车过了主街,绝大部分商店都早已经打烊。不过只要是城市,不论是大城市还是小城市,都会有一些特别的地方,比如小吃街,即便是这个时候,小吃街里依旧是热闹得很。八月天,这样的夜市里,最多的当然是年轻男女,抽得最多的是烟,喝得最多的当然是啤酒。
张浩然还没有入小吃街,一股烟酒味混合着各种小吃味,已弥漫出来。他将摩托车骑进去,停靠在路边,王素彤却已来了兴致,脱去头盔,率先一步找了一家看起来客人并不是很多的小店。
这小店门前搭了敞篷,客人虽不多,但这里的小吃却是丰富无比,琳琅满目。
她一口气点了十几种小吃,分量都十足,不过小店的老板却并没有马上去准备,而是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王素彤看个不停。这是一个年近五十的男人,因为常年从事小吃的工作,他的穿着虽还算干净,但脸上却总像是有着一层油腻。他似也并不是太满意他自己的工作,所以他不苟言笑,甚至有些厌倦,所以他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脸色很重,一层油腻根本挡不住。
这或许是他小吃店的客人不多的原因,但他自己却并不在乎。
张浩然已背着军绿色旅行包走了过来,他好像并没有瞧见有人盯着他心爱的女人看个不停,或许他早已习惯别人用这眼神盯着这个女人看,就快要流哈喇子了。他倒是很乐意做王素彤身边的绿叶,因为这只会更加衬托出王素彤的娇艳。
但很快,他便发现这一次,似乎和往前有些不同。
因为这个满脸油腻的小吃店老板有些不快的说了两句话。
“我见过你,老子在一张照片上见过你。”说完这句话,他心中的不快已完全写在脸上,又接着说道:“老子在等你,老子每天都是十点半打烊,为了等你,老子延长了工作时间,现在已快十一点半了。”
张浩然正想说话,王素彤却说道:“我能怎样补偿你?”
满脸油腻的老板沉声说道:“老子每天这个时候都已经搓了三圈麻将,手气顺一些,说不定已赢了四五千。不过老子不要你的钱,你也不用想着怎么补偿老子,你至少应该知道有个人和老子一样,等你已等得有些不耐烦了,现在你最好立刻随老子去见他。”
这人说话带着一些方言,但一时半会却又说不出是哪里的方言,因为他口音有些混,看似不像纯粹的方言,而是经过他自己“改良”过。不过他一口一个老子,倒是说得倍儿顺溜。
王素彤却没有在意他怎么说话,出门在外,只要是能听懂的方言,那就算是一种幸运。所以她很有耐性地说道:“我并没有说要今天去见他,何况现在已很晚了,不论是什么事情,都应该到明天去解决。”
满脸油腻的老板道:“因为他老人家已等不及了,你既然已来了这个地方,就该知道这是哪个的地盘。”
王素彤想也没想,便立刻说道:“好,麻烦你现在就带我去。”
满脸油腻的老板不再说话,他唤来给他打下手的一个年轻人,吩咐他尽快打烊。
由始至终,他都没有瞧过张浩然一眼,仿佛和王素彤站在一处的不是个人,而是空气。
而张浩然早已忍不住,其实无论是谁,只要是个男人,找了这样一个漂亮的女人做伴侣,遇见这样莫名其妙的事情,心里绝不会不急。
尤其是他们一直在打哑谜,而他却被蒙在鼓里,像个呆头鹅一样傻傻地站在这里。他和别的男人一样,害怕自己的女人有事情瞒着自己,这和信任与否没有太多关系,完全是伴侣之间的一种独占欲使然。
而王素彤显然已很懂张浩然的心,所以她趁着那满脸油腻的老板吩咐他下手的时候,她已将事情的大概说给张浩然听,并且最后说道:“事情若有进展,那我们以后就不会有后顾之忧了,这次我们就会成为开掘陵墓有数的几位获利者之一。”
张浩然道:“我并不想你冒险。”他说的话很简短,语气不容置疑,这个时候他虽然只说了这简短的几个字,但却胜过千言万语,他相信王素彤一定会懂他的意思。
可是王素彤这次好像不大懂,她笑着说道:“你放心,我绝不会做任何一件对不起你的事情,何况这么多年过来了,你应该知道只要我努力去做,很少有办不成的事情。”
张浩然闭上了嘴,王素彤也不再说话。
不过两人之间的沉默很快被满脸油腻的老板打破,他的心情很糟糕,不论是谁,只要是个赌徒,这个时候的心情都不会太好,所以他说话的语气自然不会好到哪里去。
他只是看了王素彤一眼,便是别过脸去,他淡淡说道:“去不去一句话,磨磨唧唧的做什么,像你们这种人老子见多了,当婊子的偏要立块牌坊,装啥子清高!”
张浩然这个时候若还能忍,那他就不叫张浩然了,他横眉冷目,一步跨出,就要动手。偏偏这个时候王素彤比他更快,她一下子就拉住张浩然的手臂,她已挡在他身前,并且转过身来,轻声说道:“你若实在不放心,便陪我一起去吧。”
她的声音已带着些颤抖,夹带着些许乞求之意,她之前已说的很明晰,她这么做并不是为了她自己,否则她没必要去冒这个险。所以她的声音虽然带着乞求之意,实际上则是在暗中提醒张浩然不要莽撞。
张浩然很想大声呵斥她几句,告诉她,他张浩然做事情是有原则和底线的,世上还有什么困难能够难倒他张浩然?他很想大声告诉她,你一个女人,大半夜的去见那个神神秘秘的家伙,那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可是他嘴巴张了张,却一个字也说不出。
我也是叹了口气,张浩然虽然从小学过几手外家功夫,根基不差,但适才他若当真动起手来,只怕未必是那满脸油腻的老板的对手,在那一刹那,那人浑身的肌肉已自动调节到最佳,只要张浩然动手,他或许可以后发先至将对手打倒,然后再无阻碍的将这个女人带走,对他来说,或许更省事些。
张浩然妥协了,他暂时实在想不出其它法子,所以他只好答应陪同王素彤一起前去。
他们要去的地方距离小吃街其实也并不太远,边城原本就是坐落在一个山间的小城市,四面也环着山,山不算太高,还有一条不大不小的河流从边城中心流过,将这座小城一分为二。他们要去的地方,便是下游的某个山半腰上建起的华庭深院。
距离虽不太远,但他们却并不是走路过去的。那领路的满脸油腻的老板见张浩然和王素彤两人称不离砣,他也并没有再多说一句废话,他骑着摆在小吃店门前的一部电动车,在前方领路。
车速自然快不起来,不过二十几分钟后,已出了城区,而后他们便已经能够瞧见下游的一个水坝,水坝上当然可以通车,过了水坝,则就来到山郊区。这里看起来一共也才五六栋别墅,午夜时分,依然还亮着灯。
这段路是柏油路,像是新铺上不久,不过路两旁的树木却极葱郁,有樟树,有梧桐,虽有路灯,也只能透过木叶的间隙洒落灯光,故此显得有些过于沉寂,阴森气息扑面而来,使人毛孔微张。
张浩然突然刹车,他沉声说道:“我们不去了!”
这次王素彤没有反对,她螓首道:“好!”
那满脸油腻的小吃店老板也早已经刹车,他转过头来看着他们,冷笑道:“现在才想不去,只怕已由不得你们。”
张浩然道:“我若要走,就凭你只怕还留不住我。”
小吃店老板道:“你骑的是摩托车,老子骑的是电动车,按理说老子本来的确留你不住,不过有一点你可能没有想到。”
张浩然还来不及说话,忽听“噗嗤”一声,摩托车的后轮竟爆胎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身后已同时走来两个人,两人都是穿着黑衣黑裤,戴着墨镜,左边那人手里正拿着一把装了消声器的手枪,他对着枪口吹了吹,而后才重新别回腰间。
张浩然脸色一变,王素彤却在他耳朵边叹了口气,道:“前面十一点钟方向的树上有两只鸟,左右两边各一只,加上后面出现的两只,总共六个短枪手,幸好我的左轮刚好有六发子弹,剩下那个人就交给你了。”
张浩然道:“此间事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最好全部告诉我,否则……”话未说完,他已将摩托车偏向一扳,二人翻倒在地,不过两人显然并不是第一次这样配合,因此十分默契。就地一滚,王素彤接连开两枪,身后那黑衣黑裤的二人来不及反应,就已经应声倒地,而张浩然则趁着枪声大作时,赤手空拳朝小吃店老板冲了过去。
小吃店老板皱着眉头,有些郁闷地说道:“他妈的想不到居然这么麻烦,老子昨夜做了一夜好梦,今天注定一定会杠上开花,我怎么就这么倒霉,接个小任务就遇见这么不长眼的东西,耽搁老子大把的时间!”
张浩然挥舞着拳头,大喝道:“老梆子,看我一拳让你杠上开花!”
小吃店老板眼看这一拳来势汹汹,他肩膀一矮,斜身一闪,让张浩然一拳落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