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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演枪练功,江陵论战(上)

这一夜,药王村无人入眠,荆勇知道,祖渊等人已经在山里办完了事,第二天就要离开了,也就任由村民们折腾。经历了巨变的药王村,再也不可能回到以前那种“鸡犬之声相闻老死不相往来”的世外桃源之境了。好在彭威彭广从山外带回来黄家人,不但迅速剿灭了锦帆贼,为村民报了大仇,除了大害,还就势常驻药王山,让幸存的村民有了强大的靠山,不致被迫四散流浪、任人欺凌。彭威、彭广、荆恬、程郊四个孩子得以拜师盛方,从此追随左右,日后封侯拜将,衣锦还乡,该是何等荣耀。就是二丫那丫头,也得遇贵人,从此衣食无忧。荆勇思绪起伏,感慨万千。

喧闹的主角永远是年轻人,彭威、彭广、荆恬、程郊如众星捧月,走到哪里都是羡慕、祝福的聚焦。老人们敦敦叮嘱勤学苦练,光耀门楣,孩子们则吵闹着要他们学成归来教导他们。就连程瑶,也被村里的女孩们簇拥着,又是祝福,又是艳羡的。可惜收留程瑶已是铁锁的极限,也是程瑶的悲惨遭遇特殊,铁锁方敢当场拍板,现在面对着众多女孩殷切的目光,铁锁只能躲开,不敢正视,心中的亏欠感如滔滔江水,汹涌而来。好在有银雪在旁替铁锁撑着,不然他早就逃避开来一溜了之。

一夜时光很快过去,告别的时刻终于来临,家家扶老携幼,拿出了各家能拿出的最好的东西,赶来送行,母送子,弟哭兄的,一路上哭声不断,祖渊这边不但彭威他们要离开家园和亲人而哭泣,连林安他们也都跟着哭的一塌糊涂,显然是触起了离开西域家人时的回忆。祖渊和黄先一个久经风霜,一个未经离愁,倒是不失礼节的一一与村民告别,祖渊另外吩咐留下一批兵器供村民们打猎护村用,此外还留下一批帐篷等物质,这些东西都是有钱买不来的,属于禁品。

离开了药王村,祖渊一众回到驿站,清点了货物和粮草,略做停留,便按原定路线,向此行第一座大城:江陵城进发。一路上,铁锁很快便跟彭威等从药王村出来的大孩子们熟络起来,架不住彭威他们少爷长少爷短的,左一句“少爷好厉害,这么小就跟着出来见世面”,右一句“少爷这么小就认识这么多字,知道这么多道理,真厉害”的恭维,铁锁拍着胸脯打包票要在每天宿营后教他们识字。有银雪这个优秀的徒弟学成前例在,铁锁觉得此事小事一桩。男孩子们说着话,银雪在旁听着,只是微笑,并不插话,只是偶尔跟程瑶小声说两句。再度宿营后,盛方便强拉铁锁出去训练,银雪和程瑶也放弃写字大业,跟着看热闹。

在宿营区的一块空地上,四面点起篝火,映照的周围的一切都红通通的。盛方向西摆了香案,领着彭威他们拜了三拜,然后拿起一杆枪,讲解道:“这是杆普通的长枪,杆粗把满,长过一丈,重达八斤左右,枪头一尺有余,重一至二斤。枪为百兵之王,前辈们百战之余,也总结了许多枪法套路,但无论什么套路,枪法不过拦、拿、扎、劈、崩、点、缠、绞、拨、挑、缩。只有打好基础,才能在实战中摸索出自己的枪法,成为一代枪法大家。当今中原的枪王是号为‘北地枪王’的张绣,此人的百鸟朝凰枪法,是根据其师童渊的百鸟朝凤枪法,加上自己的领悟和经验改进而来。张绣一杆虎头金枪,纵横关拢、荆襄无敌手。但我们墨家的枪法,历经几百年发展锤炼,集百家之长,相较百鸟朝凰枪法也毫不逊色,尤注重墨家的‘抱残、守重’,讲究气凝如山,以不制于敌而制敌,不败于敌而败敌,不追求招式的攻守兼备,只求攻敌于必救,守敌于未攻。练好墨家枪,不敢说天下无敌,却敢说即使面对力气、气势、招式均胜于你的高手,也有把握全身而退,至少也是两败俱伤的结局。这样,我先演练一套墨家枪的八荒六合枪法,让你们开开眼界。”

盛方立定,深吸一口气,平枪一摆,说道:“持枪稳活,前管后锁,两手持枪,稳而不死,活而不滑,持枪之势,贵为四平,所谓四平,即顶平、肩平、脚平、枪平。根不离腰,三尖相对,所谓三尖相对即鼻尖、枪尖、脚尖。扎枪要直出直入,须平正灵活,迅速,腰腱劲直透枪尖,势如潜龙出入。枪法有“三要“:一须身势均匀,二须持枪端正,三须深沉不露。身势均匀,则无倾跌之虚。持枪端正,可免失手依斜之弊。深沉不露,则彼不能知虚实。故善用枪者,枪似紧腰索,扎手无防脚;夺门连三枪,教你无处摸;抖衣须盖面,使你无腾挪,此拿枪之法也。来如风,去如箭,点人头,捅人面,此使枪之道也。”

说完,刷刷刷,八荒六合枪法全力施展,一时间,盛方两丈以内,漫天枪影。盛方一边舞枪,一边气定神闲的讲解着:“第一合:梨花枪圈为母,后有封闭捉拿,梨花摆头救护,里八门,外八门,闪绽使花枪,名曰秦王磨旗。

第二合:先有缠枪,后有燃枪,黄龙直入,黑龙入洞,八门救护,闪绽使花枪,名曰凤凰点头。

第三合:先有才穿指,后有穿袖,鹞子扑鹌虫,搭落直入,扭手枪救护,闪赚使花枪,名曰拨草寻蛇。

第四合:先有封枪,后有拿手,云龙缠杆,黑虎入山,鲤鱼跌脊,闪赚使花枪,灵猫扑鼠。

第五合:苍龙摆尾,白牛转身,白猿献桃,夜叉探海,白蛇异凤,闪赚使花枪,崩退救护。

第六合:跟进赶扎,哄进自拿,骑龙上格,叶底偷桃,马上跨剑,闪赚使花枪,白猿拖刀。”

话音刚落,漫天枪影也瞬间回凝成盛方身前一枪头,不动如山。彭威他们,连银雪和程瑶,都一起跳着拍手喊好。

盛方把长枪向边上亲兵手里一扔,脸不红气不喘,笑着说道:“枪法演示完了,我们要脚踏实地,开始今晚的训练了。要练功,就要打好基础,首先要先练稳下盘,下盘不稳,如同高楼地基不牢,中看不中用。所以,今晚你们要练习扎马半个时辰,”盛方做了一个标准的扎马动作,继续说道:“半个时辰内,脚不得移动,身体不得动弹。”

彭威四个和铁锁都兴冲冲摆开架势开始扎马,盛方的亲兵走过来,端着水碗小心的放在每个人的头上。盛方在旁严肃道:“水碗的水不得晃出,水碗不许落地,违反一次,罚一皮鞭。”

五人练习扎马,程瑶在旁也有样学样,银雪劝说了几次也不听,只得听任程瑶坚持下去。扎马的动作看着简单,却是对腿部力量和意志的大考验。铁锁坚持了一小会就感觉两腿酸麻,发颤。“不好”的念头刚起,水碗已跌落,满脸都是水,身上也湿了一大片,刚要低头看,背上一道火辣的疼痛袭来,耳边响起盛方威严的声音:“不许动!”旁边早有亲兵过来收拾好,又端来一碗水小心搁在铁锁头上。

铁锁的头发上、脸上的水沿着皮肤缓慢的往衣服深处探索,引起铁锁一阵阵的瘙痒。然而铁锁此时显然顾不上挠痒,两腿的压力越来越重,小腿肚抖得也更加厉害。第一次,铁锁觉得自己太胖了,重的两腿都快负担不起了。用余光看看彭威他们,个个也是牙根紧咬,表情痛苦,却都在倔强的坚持。再过一会,两腿更加的酸软无力,正想着怎么开口放弃,盛方又说道:“扎马半个时辰,已是最低要求,这都做不到,还练什么枪,上什么战场?送死的货!”银雪也在旁边鼓励铁锁:“少爷坚持啊,程瑶一个女孩子都坚持着不放弃,咱可不能趴下认熊啊。”

铁锁闻言,头动了动想瞅瞅程瑶那边,不消说水碗又掉了,背上又挨了一皮鞭。铁锁忙收慑心神,以全部气力支撑着两腿,心里不停宽慰自己:再坚持一会就到时间了,一会就到了,一小会……

半个时辰是如此的漫长,铁锁保持一个半蹲姿一动不动,两条腿仿佛不是自己的了,全身也都酸麻的无以复加,尤其是脖子,硬挺着沉重的脑袋,几条青筋仿佛要跳破皮肤爆开来。两眼被汗水迷住了,只能眯缝着,终于在模糊的汗水中,依稀看到前面的沙漏滴完了,盛方喊了一声:“时间到!”六个人全都一屁股坐到地上,狠狠地抹着汗。铁锁的腿仍然半弯着,根本不敢伸直。银雪刚走过来,未及说话,盛方已按住铁锁的背,笑道:“锁儿表现不错,成功坚持了下来,脚没有挪动。今晚我就特别奖励奖励。现在你的腿是不是像灌满了铅似得啊?全身是否都扯得酸疼啊?没关系,我给你按摩按摩,保你舒服。”说完,不等铁锁答话,便开始在铁锁背上熟练地按摩起来,边按便对银雪说道:“仔细看着,回去给瑶丫头也这样按按。不然,回头睡不好觉,明天也休想赶路了。”

盛方的大手按在背上,酸疼的肌肉立马舒服了许多,铁锁连一声好都懒得讲,老实趴在那里享受着,舒服的直哈气。不大会,盛方按完了背,开始按腿,两手一使劲,铁锁猛地一声惨叫。两腿的肌肉紧绷绷的,碰一下都疼,让盛方这一下按到骨,顿时痛入骨髓。盛方让银雪按住铁锁,不让其乱动,自己则不理会铁锁杀猪般的惨叫,两手丝毫不停在铁索腿上按揉着。

终于,盛方长吁口气,说道:“好了,起来试试效果如何。”

铁锁抹了一把鼻涕眼泪,委委屈屈的爬起来,立马就喜出望外了,原地蹦了蹦,高兴道:“腿一点都不酸疼了,太神了。”

盛方笑道:“这可是我家的祖传秘技,当然管用。”转身对彭威四个道:“来,你们也跟我回屋,我给你们按摩按摩,注意看我的动作,以后你们要互相按摩,消除疲劳。”

彭威他们互相搀扶着起身,拖着身子往帐篷走,荆恬苦笑着问铁锁:“今晚不要再学识字了吧?”

铁锁大大点头说道:“还学什么字啊,骨头都快散架了,以后再说吧。”

四个人都直点头,半个时辰的扎马对他们也是极大的意志和体力考验。

彭广心虚的问铁锁:“方才按摩的有多疼?”

铁锁想了想,做了个夸张表情,哭丧了一回脸,忽然想起什么,回身乐道:“雪姐姐,我们也回去吧,还要给瑶姐按摩一下呢。”

程瑶惊恐的双手直摇:“雪姐姐按摩就好,你可别乱来,你的手太重。”

铁锁唯恐天下不乱的哈哈笑道:“这有什么好怕的,顶多像我般狼狈罢了,可是按摩后真的轻松好多。”程瑶本来还怕的不得了,听了铁锁的话,突然视死如归道:“按就按吧,我死都不怕,还怕腿疼吗?”大义凛然的让铁锁和银雪都是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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