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韦豪的手指向受伤的村民们叫嚣之时，晏聆的目光也从村民身上扫过，他们满身的血迹和疲累，他们眼中满是惶恐、悲痛、愤恨和憋屈。
握在小忆手上的力量紧了一下，晏聆声音平静，“我不能把你怎样。”
是啊，以他本身现在垫底的修为，能把眼前这些上一辈甚至老一辈的强者如何？
“算你有点自知之明。”韦豪嗤笑，对于晏聆这个救命恩人没有半点感激之意。
松开握着小忆的手，晏聆走向先祖灵位，檀香杳杳。
点燃一根香，躬身一拜，晏聆平静地看着石像。石像也是那座祭坛的一部分吧，晏聆看着供奉在那里的石像这样想着，刚才冥冥中的无形力量，在他与石像之间架起一座桥梁。
当两者之间沟通之后，晏聆看到一幅难以置信的画面。一座宏伟庞大的祭坛，充满久远古老的苍凉气息，横亘在冰冷的宇宙中，令人震撼。
现在他与石像之间的感应无比清晰，因为他消失的修为全都灌进了石像里。有一点他们没说错，这尊石像确实是图腾残块。
“我不能把你怎样，但是……，我们还有它。”一拜之后，晏聆声音轻吐。
他的话音刚落，轰地一声，屋子里忽然炸起轰鸣声，又像是万马在奔腾的声势。他们看到了一片幽黑如墨的海，仿佛从九幽之下漫出，大浪汹涌，深邃而浩瀚。
澎！
一条大鱼从那片黑海里跃起，磅礴的水源力爆发，惊涛骇浪汹涌，这是山崩地裂的一击！
“小心！”啸狼山的贾堂主吼声如狼啸，一头丈余高的青狼浮现在他背后，弥漫凶煞气息。青狼张口一啸，无边音波涟漪冲进那片黑海。
焦长老微眯着眼睛，周身流光飞焰，一尊火红丹炉从掌心飞出，迅速放大，炉口里岩浆流淌，朝着大鱼罩去。
“快退！”韦莺骇然发现，图腾残块的真正目标是他的儿子韦豪，惊呼声未落，人已消失在原地，抓住她儿子的肩膀就要带他退开。
但是迟了，幽深漆黑的漩涡就出现韦豪的身侧。那一瞬间，韦豪觉得仿佛置身于海眼，恐怖的漩力能够吞噬一切。他的右臂无法控制地被卷入漩涡，吞噬还在继续，要将他整个身躯都拖进去。
“啊！……救我……”韦豪痛不欲生地惨叫，右臂血肉横飞，心中惊恐绝望无比。就在他的右肩也要被绞碎之时，终于他的母亲到了，一把将他从漩涡拖离。
“豪儿！”韦莺心如刀绞，在韦豪的断臂处飞快点了几指，又取出上好的伤药敷上。做完这一切，她眸光冰冷地看向灵位前的那个少年，“肯定是你做的！”
身化幽蓝虚影，韦莺整只右臂都化作了蓝色晶体，挥动间蓝色晶沙浮动，她的手掌瞬间就按到了晏聆的头顶。晏聆就那么看着她，没有要躲的意思。
“呀！……”小忆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来，惊呼刚叫出半声，就见那片黑海里一条水龙卷泡哮而出。
韦莺的脸色变了，好可怕的绞旋之力！她看到了水龙卷所过之处的虚空正在扭曲，不得不把按向晏聆头顶的右掌迎向水龙卷。可以断定，如果不变招，那么在她按住晏聆头顶的同时，她也会被水龙卷贯身而过。
当右掌与水龙卷接触的刹那，韦莺知道自己又错了，错在低估了水龙卷的威力。
砰！
她手臂上的幽蓝晶体寸寸崩碎，身子不由自主地被震退。这一退，她陷入一败涂地之境。水龙卷共有三叠之力，这仅是第一叠力量。
第二叠力量再次冲来，她咬牙祭出一件源兵挡在身前。砰地一声，源兵被反震而回，狠狠地撞在她的心口。那一瞬间，她觉得自己的双峰都要被打平了，痛苦不堪。
最后一叠力量是前两次力量的叠加，像是一头蛟龙在怒吼，韦莺的神情彻底变了。
轰！
拖着熊熊烈焰的陨石砸在水龙卷上，这是焦长老的丹炉，铛地一声有如撞钟，丹炉倒飞而回，不过水龙卷也哗然溃散。
韦莺衣衫凌乱，嘴角淌血，狼狈不堪，全身已经湿透，也不知是汗水，还是被水打湿。
屋外的村民们看得心花怒放，大感解气，恨不得拍手喝彩，他们对这个女人和她儿子恨到极点。如果不是这对母子，他们怎么会遭此横祸。
那片九幽冥泉般的黑海还在流淌，涌动着波涛，不时有汹涌的波纹从水面冲过，仿佛水下藏满了某种恐怖的水中生灵，令人心悸。
众修如临大敌，轻视之心尽去，看晏聆的眼神也充满忌惮。
焦长老掐诀，双手萦绕火焰，像是捧了一朵烈焰之花，半人高的丹炉就横亘在他身前，盯着晏聆，“你最好住手，这对你们没有好处。”
“不是我。”晏聆否认，睁眼说瞎话，“这是它对你们的惩罚。”
焦长老皱眉，难道真是图腾残块有灵，在守护村民？不过就算如此，他也认为这一切绝对和晏聆有关，“我不管是不是你，这样做是没用的，别说你能不能杀得了我们，就算杀了我们，全村的人都要给我们陪葬！”
村民们一听就慌了，物别是晏姓以外的那些村民，有些人忍不住壮着胆子喊道：“是啊，让他们拿走吧，要不然我们会死的。”
“你们姓晏的想死，可别连累了我们。”还有人埋怨地在那里大声嚷嚷，完全忘了曾经是谁在九年前守护了他们。
“晏族长，快劝劝你们的祭祖石像吧，激怒了他们对大家都没好处！”
晏聆不说话，静立在灵位之前，那片波涛汹涌的黑海在他身后起伏，此刻的他就像水神之子，浑身散发着神秘的气息。
“正如你们自己所说，怀壁其罪，现在你们拥有图腾残块的消息，已经人尽皆知，它只会给你们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和灾祸。”步血山庄的苗执事这时候开口了，温和地道：“作为补偿，只要你们把它交给我们，步血山庄可以给你们三个名额，让你们进山庄修炼。”
“我们会在这里停留一晚，明天给孩子们检验体质，挑选出最优秀的三个人。”
晏贺在深思，苗执事所提的补偿让他意动。步血山庄是个特殊地方，由城主府创建，其他三大势力也都有参与。实际上，这是一个为齐王朝培养人才的地方。
他环视一看，发现族中的少年们都浮现期盼的眼神。轻叹口气，他看向晏聆，眼里的意思是同意了苗执事的提议，或许这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吧。
轰鸣声渐歇，那片幽黑如墨的大海在隐没，挤压在屋子里的恐怖气息渐渐散开。晏聆的手心里全是汗水，刚才的过程很辛苦。他被图腾残块所吞噬的修为，还有部分未与残块真正相融。
而他刚才所才动用的，就是自己被夺修为的尾巴，这部分水源力就像水渗进了泥沙，正在与石像彻底相凝相融。凭着与图腾残块之间的莫名联系，他勉强借用。但也许，他很快就将彻底无法动用这股力量。
也正是因为如此，晏聆趁机答应了苗执事的条件。因为他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义，也许再下一息就会露馅。
众修松了口气，在那片黑海面前，他们真的感受到了威胁。不过他们赌对了，村民就是它的软肋，抓住这一点，不怕它不妥协。
“聆哥哥，石像真的要送给这些坏人吗？”小忆稚嫩的声音里充满不乐意。
晏聆没有回答，因为不知道如何回答。不过他知道，至少一时半会儿，这些人应该拿图腾残块没办法，而在这段时间内，他必须将图腾残块收回，那上面隐藏了太多秘密。
焦长老这时才注意到小忆，在看到她那张脸的刹那，他心里一动。奇怪，怎么有种熟悉感，这张脸，在哪里见过吗？焦长老眉头微皱，若有所思。
小忆有些害怕他探究的目光，晏聆不悦地扫了焦长老一眼，牵着小忆离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