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煌学院内,李信的住处。李信冷然而立,身旁站着姬明空。
他们面前不远处,有个小土包,土包内中,埋着一人骨灰。乃是那意欲对李信不利的刺客,如今被李信以化尸粉化去,埋于院中。
望着那小土包,李信没有言语。刚杀了对方,又与其素不相识,无话好说,说什么都是矫情。
埋着刺客的土包附近不远,还有一土包子,内中也埋有一人残烬,正是老仆清伯。
目光扫向清伯之冢,李信忽地想起一幕场景。
那日,他错手杀了清伯,慌张失措,按着水蓝色星球上的经验,便去敦煌学院中自首。
岂料,那学院中的管理人员听完他杀人的经历后,只是一笑:“不过是死了一名老仆而已,哪里会受到学院的惩罚?莫说是死了一个家仆,就是你杀了学院中的学生,我们也不会问罪于你。”
李信大惊,问其故。
那老师回答:“学院有学院的规律,在学院中,高级别的学员杀害低级别学员,要受到严厉惩罚。但低级别学员杀了高级别学员,学院不会追究责任。”
“你这0级的家伙,即便将学院的人全数杀了,也不会受到学院的严惩。当然,学院不会严惩,不代表被你所杀之人的亲属不会寻仇。”
李信不敢相信,这完全颠覆了他的认知。杀了人,竟然没有一点责罚。这天元大陆当真是无法无天之地。
那老师见了李信的惊讶,又是一笑:“真是个年轻的家伙。”取出一物交给李信道:“此物乃是化尸粉,杀人越货毁尸灭迹专用之物,送给你了。如今学院中,好似你这般对死亡犹有敬畏之人,可是不多了。”
……
晃了晃头自回忆中走出,李信看着眼前两处埋冢,握紧了拳头。
这天元大陆,乃是弱肉强食之地啊!没有武力之人,即便死了,与蝼蚁无疑,没有人会重视。
“你似乎若有所思,想什么呢?”姬明空见李信出神,不由问道。
“没想什么,只是发呆而已。”李信下意识回答。他这人心思深沉,不想被人知道自己的所想。也不爱和人分享想法。
姬明空明显不信他只是发呆。
见她不信,李信套路再起。
“自入学院以来,这已是我第二次杀人。”李信幽幽地道,从他的眼中,可以看到一团火焰烧得正旺。
“我第一个出手杀的人,是随我多年的老仆。这老仆早已被我那兄长收买,日夜欲谋害于我。数日前,我与人争斗受创,这老仆窥着机会,煮了一碗毒药,要骗我喝下。亏得我见他行迹不同以往,心中起疑,没有马上喝下。”李信一副后怕,“岂料,那歹毒老东西见我识破,竟要强行灌药……与他争执之中,我错手将他杀死……”
李信想起那日的情景,依旧觉得侥幸,叹道:“那是我第一次杀人,在发觉他死了后,足足吐了半个时辰……”
“我本以为,逃离了闯王府,自己便离开了地狱,永远也不需要经历那些黑暗。但讽刺的是,相比于闯王府,这敦煌学院更加恐怖。因为在闯王府中,我只是挨打挨骂,却不会有性命之忧。而在学院中,则是有人要致我于死地。”
姬明空黯然。
在听李信说了许多的“悲惨经历”后,姬明空是每听李信诉说一次,都觉得李信身世可怜之极,自内心深处对李信生出一股深深的同情之意。看着李信一脸悲怆的样子,她便忍不住想要伸出援助之手。
那觉得李信这人阴险狡诈的印象,早就被她抛到了九霄云外,忘得一干二净。
看着姬明空那关切的表情,李信知道自己一天编故事的努力没有白费。
火候已够,剩下的,就是渐渐酝酿,等其发酵。不应再以猛火,而应以文火煮青蛙。
“感谢姬兄今日的相助。不知不觉的,你已帮我许多次,李某心中的感激已不知该如何表达了。”李信郑重道:“如今天色将晚,李某欲请姬兄你吃顿饭,好好感谢一二。李某拳拳诚意,还请姬兄千万给个面子。”
边说着。边引姬明空往外走,不给她推辞的机会。
姬明空拒绝几句,都被李信的坚持瓦解,只得与李信吃了这顿饭。
饭桌中,李信丝毫不提今日之事,只说有趣的笑话,引得姬明空笑不绝口。
饭局结束,李信亲自送姬明空回她的住处,送了一路,直到姬明空家门前。趁机记住了姬明空住处的位置。
自姬明空住处出来,天色更晚,天地笼罩在一片黑幕之中,天上星光点点。
李信抬头看了看天空,深吸了口气,握了握拳,没有直接回自己的住处,而是往七圣崖而去。
虽然忙着和姬明空打好关系,他心中目标依旧清晰,对于自己最想做的事情依旧清楚。那便是加强自己的武力。而要加强武力,目前看来,除了找那七圣崖那位神秘存在帮忙,别无他法。
“夜里的七圣崖竟也这么多人。”来到七圣崖中,看着其中的人山人海,李信喃喃道。
虽然已入夜,七圣崖中,还是有许多学院的新生前来。
李信身边一守卫听了,撇撇嘴道:“来的都是你们这群没有见识的新人,总想着天上会掉下馅饼。抱着来得多了就有机会得到七圣眷顾的幻想…”
李信失笑不语,径自往那刻印着太初真解的崖壁而去。
“小辈,你终于来了。”待李信来到太初真解崖壁前,一道熟悉的声音直接在李信脑海中出现。
顿了顿,那声音又道:“原来如此,被人追杀,所以变强之心更加强烈么?”
敢情这一顿的功夫,那道创始人意志已然又浏览了李信的记忆一遍,知道他为何而来。
李信不由苦笑,任谁被人随意翻阅记忆,都不会好受。他苦笑未落下,便觉天旋地转,如堕云雾。恍惚间,又来到了那由气体组成的奇异之地。无上下左右,无远弗届。人于其中,感觉不出时日流逝。
而那青年道人,正昂然立于身前几尺。
“见过前辈。”李信恭敬行礼。
“你此来,有何要事?”那青年道人明知故问道。
“晚辈特为帮助前辈而来。”李信微笑道:“前辈受困于此崖壁之中无数年月,久不得见外间花花世界,想必枯燥乏味久矣。晚辈来此便是要帮助您回到大千世界之中。”
李信这说话习惯源自于业务员经历,在求人帮助时,并不不直说而是说成特地前来帮助别人。
青年道人听了,轻轻一笑:“少年,休要在我面前摆弄你的路数。这些把戏,我可是一清二楚。”
李信笑容定格一会,强笑道:“当然,除了助前辈脱困外,晚辈也有一事欲请前辈帮忙。”
青年道人这才满意,颔首道:“这才对,年纪轻轻的就学得满肚子坏水,玩这种虚虚实实的游戏,可不好。”
李信多次吃瘪,已不敢随意忽悠,只是应是。
青年道人教训了一二,点到即止。伸出一指向李信点去:“按我传你的法门将我精神寄居之石带出崖壁,我便传你太初真解。”
李信得了保证,心中振奋,遂轰然应诺。随即,青年道人手一挥,他的意识便回归肉身。
意识回归,李信精神再度陷入疲惫,显得昏昏欲睡。但即便如此,他的心依旧火热,显得亢奋。
因为他的脑海中,赫然多了一段感悟。这感悟,与一魔法阵有关。据那青年道人说,只要以精血在崖壁旁画下魔法阵,便可将其自崖壁上解救出来,便能获得其传承。
传承唾手可得,这让李信怎不狂喜?
他大喜之下,不顾地面山石尖锐,当即跪倒在地,大声道:“求七圣体察学生的虔诚,赐下传承!”
祷告完毕,使劲磕头,额头碰在尖锐山石上,血流如注。
可李信不管不顾,只是磕头,任由鲜血流淌成一汪小血泊。
“又是一个自以为虔诚就可获得传承的傻蛋。七圣无私而近乎无情,焉会因为些许做作便垂青于你?”见李信突然如此举动,四周守卫摇头失笑,向着同伴打招呼道,“你我得小心注意一些,免得那小子失血过多出了意外。他终究是学院的学生,要是他在我们眼皮底下出了意外的话,我们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附近的守卫深以为然。
而附近的敦煌学员,则是反应不一。有暗暗摇头的,有窃窃私语的,也有效仿李信的。
议论纷纷中,李信不再磕头,只屈着双膝跪在地上,悄悄以右手手指引地上鲜血在沙石中画下魔法阵。
不多时,魔法阵画成。
轰隆,轰隆。
毫无征兆地,天边忽见有一个电闪霹雳落下,稍纵即逝的银白电光,轰隆不绝的雷鸣声,来得莫名,让人措手不及。
俄顷风定云墨色,电蛇急窜,整个天际都换了颜色。
天地变色中,唯有那那由鲜血组成的魔法阵依旧低调,毫不吸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