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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团聚

话说陆琰和青钰二人向那山洞深处行去,渐渐光线越来越暗,伸手不见五指,二人虽然带了火折子,但方才已被瀑布打湿,只得抹黑前行。

二人遵照澹台明指示,遇到岔路便向右拐去,只是这岔路着实多到令二人暗暗心惊,几乎每走几十步,便会遇到一岔路。

青钰嘴上啧啧称奇,每遇到岔路,便往左边岔路探头张望,想要一探究竟,只是想到澹台明声严厉色的样子,总是不敢违背。

陆琰心下却是疑窦丛生,因为这多到数也数不清的岔路,让他想起了那灵州城归原楼下的密室,不禁暗自思忖:“莫非这左边岔路尽头,也似那归原楼地下那般,是一间间石室不成?不过这太白山与灵州城相距千里,这中间能有什么干系?或许是我多心了。看这山洞如此规模怕是耗费了不少时日和人手,倘若只是为了开凿一条通往空明谷的密径,又何须空费精力辟出这许多岔路来?是了,定是怕外界无意中撞破那入口闯将进来,若是没有这如迷宫般的条条岔路,岂不是让人发现了空明谷之所在?想那些岔路之中多半设计了机关数术,好教误闯之人知难而退!”这般想着心中惊异之情已是稍稍平定,听到青钰在旁边石壁上敲来敲去,便回过头嘱咐青钰小心行事,莫要乱动。

青钰不以为然道:“想我在昆仑山的时候,不知道钻过多少凶险万分的山洞,这算不得什么。”嘴上虽这般说,手上动作倒是停了下来。

二人这般在暗中摸索约莫半个时辰,待拐过又一个岔路后,果真看到不远处点点光亮自山洞尽头透了过来,视野瞬间清晰起来。

二人大喜,疾步走了过去,只见尽头是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被枯枝杂草覆盖,阳光透过杂草缝隙,斑斑点点透了进来,光斑摇曳之下竟让人瞧得不甚真切。陆琰和青钰对视一眼,各自长舒一口气,先后拨开杂草钻了出去。

一洞之隔,便仿佛到了另一个世界,那洞口正位于山腰之上,入眼便是山峦叠嶂,万木葱茏,险峻起伏,绵延不休。

陆琰环目四顾,忽的发现那令二人坠落的断崖已是与自己隔着一条山谷,原来二人在山体之中兜兜转转,不知不觉中已是绕过断崖,又向上爬升了数丈高度。

青钰显然也是瞧见了那断崖,想到这几日际遇,唏嘘不已。

二人用枯枝败草将那洞口又遮了起来,直到看不出痕迹,才按照澹台明所说沿着东北方向攀爬而上,过不多时,果真又回到了山道之上。

青钰辨明了方向,兴奋道:“我识得这里。顶多再有两个时辰,便能见到陆老夫人了。”

陆琰自是惊喜不胜,拽了青钰手臂道:“那我们便快快出发吧,早得一刻是一刻。”

青钰一边快步跟上陆琰步伐,一边道:“是。赶得快一些,说不定还能蹭一口热汤喝。”

陆琰脑海里想象了一下这个场景,不禁乐出声来,笑骂道:“你小子净想着吃!”忽脚步一顿,又问道:“我记得你说过,祖母所在之地也是极为隐秘,入口旁人决计难以寻觅。我想知道那入口是怎样一个所在,与那空明谷入口相比如何?”

青钰思索一阵,摇头晃脑道:“不同,不同。只能说各有千秋,你莫着急,到时你亲眼见了,自然便知道了。”

如此沿着崎岖山路又蜿蜒攀爬约莫一个多时辰,周遭山峦已是退去了青色,被皑皑白雪覆盖,西下余晖照耀其上,光华璀璨,瑰丽无比。

陆琰哈了口气,搓了搓冻僵了的手,还是忍不住向走在前面的青钰问道:“祖母所住之处,当真温暖如春么?”

青钰微微喘着气,头也不回地道:“你还是不信我。过不得片刻,你自有定论,到的那时,你可要向我道歉。”

陆琰笑道:“你莫恼,我信你就是了。”

二人又行得片刻,听到流水声响,只见周遭大大小小的溪流,纵横蜿蜒,沿谷乘奔驭风而下,鸣声震耳,遐迩可闻。

只听青钰在前面叫道:“我们到了。”

陆琰听罢,急跨两步,赶上前去,映入眼帘的是一池冰湖,湖面雾汽弥漫,咫尺物不相见,那大大小小的溪流便是这湖水满溢形成。

陆琰抬眼望去并不见人烟,向青钰问道:“我们到了?”

青钰抬眼朝他微微一笑,道:“跟我来。”说罢当先朝那冰湖走去,不一会儿就消失在雾气之中。

陆琰跟着青钰在雾中七拐八拐,沿着湖边陡壁走了一炷香功夫,转进了一个山缝之中,那缝隙初极狭,始通人,雾气蒙蒙中,也辨不清深浅,复行数十步,只觉身子不似方才那般寒冷,雾气慢慢淡去,视野也逐渐开阔,隐隐有人声自狭谷外传来。

陆琰难掩心中激动,疾步向前奔去。甫一出谷,便望见不远处大小海子散布在一片沃土之上,波光蔚然,流光泛彩,十数幢木屋散落其中,看那木屋成色,显然是新建不久,袅袅炊烟在那木屋处缓缓升起,木屋前,有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说话,海子边上有人赤脚结伴而行,一副安逸景象。

陆琰站在谷口看得呆了,想到马上便能见到祖母,内心忽然生出一丝近乡情却的意味,犹疑不定,不敢再迈出脚步。

青钰拍了拍他肩膀,道:“还愣着干什么?”

陆琰说道:“我…我…”声音竟颤抖起来。这时,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二公子?是二公子!二公子来啦,二公子来啦!”刹那间,原本四散在各处的众人,全部朝着陆琰、青钰而来。

陆琰回过神来,忙抢上前去,与众人相会。众人皆是喜不自胜,围着陆琰欢呼不已,有些女眷想起此番遭遇,不禁红了眼圈,伤怀起来。

陆琰将众人情绪安抚下来,向一个扎着羊角辫,身着青衫,丫鬟模样的女子问道:“柳碧,祖母可还安好?”

那唤作柳碧的丫鬟,眼角含泪,嘴上却挂着微笑道:“老夫人她安好,天天念叨着二公子您呢。”

陆琰道:“快带我去见她老人家。”众人均自觉让出了一条路,在那柳碧丫鬟的带领下,簇拥着陆琰和青钰二人向木屋群走去。

陆老夫人住在最大的海子旁边的木屋里,听得下人禀报,早已拄着拐杖迎出屋来,陆琰一瞧见她的身影,眼圈陡然一红,赶忙奔上前去,跪拜在陆老夫人身前,哽咽道:“祖母!是孙儿来迟!害祖母受累了!”说罢数月来郁积的愤懑全涌上心头,再也按捺不住,抱住陆老夫人的身子哇哇大哭起来。

陆老夫人轻轻抚摸着陆琰的头发,也是暗自垂泪。众人围观在测,均是心有戚戚焉。

过得良久,陆老夫人才止泪柔声说道:“好了。都过去了,都过去了。看你安然无恙,祖母这颗心便能放下了。”

陆琰犹自哭个不停,陆老夫人又好生安慰了几句,陆琰才止住眼泪,抬头仔细望了望祖母,抽噎道:“祖母,半年多未见,您清减了许多。”

陆老夫人伸手抹去陆琰脸上的泪痕,笑道:“夏日里湿气重,吃得少,自然便清减了。倒是你,多大的人了,还哭成这般模样,倒不怕教旁人瞧见了笑话。”

陆琰破涕为笑,道:“都是家里人,怎会怕他们瞧见。我小的时候哭鼻子,他们也没少瞧不是。”

陆老夫人,指着青钰道:“这不是叫青钰小兄弟瞧见了?”

不等陆琰答话,青钰抢道:“陆公子是性情中人,这般直抒胸臆乃是心有所感。我怎会因此而笑他呢?”

陆琰站起身,倒是有些不好意思,避开青钰目光,向陆老夫人道:“祖母,这些日子路途劳顿,青钰兄弟也是累坏了,请先安排他去换洗一番吧。”

陆夫人忙点头道:“琰儿说的是,咱娘儿俩光顾着哭,倒是怠慢了青钰小兄弟。柳碧,你着人带青钰小兄弟先去换洗一番。再备些好酒菜,给琰儿和青钰接风。”

那柳碧点头称是,又躬身向青钰说道:“青钰公子,这边请。”

青钰向陆琰示意点了点头,知他和陆老夫人必有些体己话要说,自己先行跟着那叫柳碧的丫鬟离去。众人见状,也都默契地散了开来,各自忙碌起来。

陆老夫人拉着陆琰回了木屋坐下,没了旁人在侧,两人倒相对沉默下来,良久,只听陆老夫人缓缓道:“琰儿,陆家庄遭此大难,怕是他人蓄谋已久,我陆家庄恐是再难东山再起……不过,你和瑄儿逃过此劫,已是不幸中的万幸。我只怕…只怕那帮贼子犹不死心,再找你和瑄儿的麻烦…哎,还不知瑄儿现下处境如何?”

陆琰出声安慰道:“我定会将这背后的阴谋查个水落石出,帮陆家庄死去的弟兄报仇!大哥他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会有事!孙儿在此安顿几日,便下山寻大哥下落,祖母且放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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