蓁蓁见他已吃完了药也未再说什么,而是直接端起了药碗离开了。
屋外,已经可以听到雪化后水滴自屋檐上滴落的声音。
时间又快了些许。
在蓁蓁的专心照料之下,安青已可下床了,他自然是要多出去走走的。也许是刚刚下过了一场雪,即使没有风的外边还是冷了许多。安青的身体自然是不能太久的在外边吹风的。所以,偶尔的出去转转,又很快的回了房间。
这个“很快就可以恢复”的诊断结果,让他在创伤躺了许多个日夜后,就真的快要实现。
在这快要恢复完全的日子里自然是兴奋了许多的,而且不再觉得时间难过了。
唯有一点他还是没有见过那个蓁蓁口中的小姐,琴声似乎也不再那么经常出现了。
和蓁蓁聊天的时候,他才知道原来是因为她这段时间经常外出。他没有问及再多的关于她的事,她也没有提。
天又变了,屋中没有灯火的话,就会暗下很多。风,吹了起来。
安青已不需要再喝那么多药。
夜,风呼啸。
睡觉吧,想必明天又是银装素裹了。
平静的一夜。
第二天早晨起床后,屋外却是平静的,没有风吹的声音,没有雪落的声音。简单梳洗过后,他推开了门,迎面而来的是一夜风雪所带来的寒意。还未出去,就见蓁蓁已端着东西往这边走了过来。
“咦,今天起来这么早啊?”蓁蓁说道。
“好像我每天起的都很晚一样啊。”安青笑着说。
“其实昨夜看着风雪那么大,想着今天外边肯定是极为好看的了,所以就起一下,去外边看看雪的世界,这次还算是今年第一次能够这样直接的去接触雪的。”
“就知道你这次肯定不愿意老老实实的待在屋中了,喏,这是我给你拿来的早餐,赶紧吃了吧,不然一会儿都凉了,吃过之后再说出去。”
这么长时间相处下来,他是很喜欢这个细心可爱却又不是机灵的少女的。安青以最快的速度把蓁蓁带来的早餐吃了个干净。蓁蓁说道:“我就不陪你了,你要是想出去看看就出去,但是别去太久,小姐说了你的身体还不能太受风寒。”
安青回答道:“你放心吧,我自然是知道的,再说外边都是雪我即使想走远也是没法走远的,冷了我就回来。”
蓁蓁也没有再交待什么,看了他一下就走了,安青也随之出门,太阳升起了很高了,毫无遮拦的光芒被雪地映入眼睛,倒是刺眼的很。一望无际的白茫茫一片片,这就是昨夜的风雪,此刻安静的在地上、在树枝和屋檐上躺着。
安青想起了那第一次下雪后的夜晚,不羁的长剑、风雪中的舞动,他有些按捺不住心中的想法了,他轻轻一跃、从一颗树上扯下了一截枝桠。不算太短,虽然没有剑重的分量但是握在手中也算合适。昨日的风雪尚把它禁锢在冰晶之下,但是他握着他,寒冷却不刺骨,因为已许久没有握剑的手,终于握起了这把剑。
安青收起思绪,却又放飞了思绪,那夜梦中的剑法是什么样的呢?还是他曾经学过的,但是好像有了什么不一样,他慢慢思索、静静回忆。闭着双眼的他被回忆所带动,慢慢的迈出步伐,树枝在手中随着手臂的力量而直直的刺出,微小的冰屑因着这一击的力量而飞向同一个方向,然后跌落入雪地中。
此刻,树枝已成为他手中的剑、一柄真正的锋利的剑。
他尽情的舞着,因为天地间除了这茫茫的雪原已无其他,只有他和他手中的一柄剑和漫天飞扬的思绪。
“铮。”是琴音。倏然响起。
又是那悠扬的琴声,突然闯入他的思绪,突然闯入他的剑舞之中。他也是倏忽之间就改变了自己的剑法走势,随着琴音的节点舞动。他明白了自己那夜剑法的变动,明白了他等待中的躁动。是那琴音啊,给了他莫名的冲动。
一曲终了,他也跟随着这琴音停止了舞剑,然后随手一掷,手中的剑也就是那折下来的树枝就直直的插入了雪地之中。安青向着琴声传来的方向走去。
没走多远就看到了那个地方,是一个凉亭。凉亭外是规律的种植的挂满落雪的桃树。
亭中,有一盆炭、有一个琴台、有一张琴还有一位弹琴的佳人。又一曲开始了弹起。
安青听着,却已不忍再向前走去,他不愿打扰这刚起的琴音,所以他就站在那里静静的听着,等待着。是的,这就是把他从黑暗中拉回的琴声、这就是给了他焦灼中平静的琴声。
琴声忽然中途停了,也把聆听中的他拉回了雪原中。
“既有佳客来,何不亭中一叙。”声音从亭中传来,字字清晰、声音清脆,安青听到佳人相邀,自是不敢怠慢匆匆的走入了凉亭。
没有多余的话,安青也未回答,而是直接走了过去,琴声再次响起,他一步步的走,琴弦也在指尖奏出更为美妙的乐音。他知道是她,那个把他从黑暗中领回的弹琴者,那个救回并诊治了他的人。
他走到了亭中,在弹琴的她的对面坐下。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弹琴的手指,纤巧、葱葱。他能够想到的,能够弹出这么好听的琴的手肯定是一双美丽的手。
琴曲比以往的时候听到的似乎长了许多,但是再长的琴曲在此刻似乎又很短。一曲终了,仿佛一生、又仿佛过隙的白驹。
琴音罢,音绕梁。
他微笑的说道:“是你!”
空谷幽兰般的传来一句“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