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宛如细沙一般，捧起后很快从指尖滑过。
一月时间在欢乐忐忑中度过。
村外已经囤聚着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静静地等待着。
村民早已忐忑不安，甚至恐慌，越来越少的人会从灵云家门前经过，避之不及。
就连方鹏也被其父母拖拽离开，越来越多的邻居向村落另一头搬去，恐被殃及，他们并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军队在他们心里永远是至高铁血，敬而远之的存在。
狭窄的房屋依旧那么干净整齐，但此时依旧驱散不了灵云心中压抑的恐慌。
“走了。”槐树下，一个身穿铠甲，独自一人显得那么俊武的男子站在破旧的门外，淡淡的说道，此人正是一月前的敖斯。
“哎！”轻轻地一声叹息从屋内传出，老妇人从中走出，灵云则紧随其后，牢牢的拽住老妇人的衣衫，生怕她一转眼就消失了的样子。
“再给我点时间好吗？”老妇人走了出来，看向敖斯，说出这番话的时候一丝祈求之色在脸上浮现。
“多久？”敖斯皱了皱眉，还是问了下去。
“一天？”
“中午时分必须跟我回去，还有两个时辰。”敖斯抬头看了眼太阳，说了一句，直接转身离去。
进屋后，老妇人再次把屋内整理了一番，虽然已经很干净了。
厨房内仅剩的一点菜，全部被做成了灵云最爱吃的佳肴。
此时灵云根本无半点胃口。
不停向灵云碗中夹着菜，不停叮嘱着平时的点点滴滴。
“奶奶你不要小云了嘛？”低咽的哭泣声让老妇人心如乱麻，手中的筷子也轻轻地放了下来，走到跟前拍了拍灵云，轻声说道：“傻孩子怎么会呢？”
“我知道，奶奶你骗我，我都十五岁了，又不是小孩子，我都懂，很多事情我都知道。”撕心般的哭泣再也挡不住那如同潮水的悲伤，直接冲破了灵云心中最后一道防线。
“我从小没有父母，他们嘲笑我，我并未和他们争辩；奶奶你把我养大疼爱我教育我，我当时想我这一辈子都守护在奶奶的身边就行了，以后我一定好好的孝顺你。
难道奶奶也不要我了吗？”豆大的泪珠顺着布满泪痕的脸颊滴落在饭桌混进饭碗之中。
灵云端起饭碗，狠狠地扒了一口，泪水的咸味顺着咽喉散向四周，然后呛了一口，一粒米粒从鼻腔中飞出，猛的咳了几声。
“傻孩子，慢点吃。”老妇人看到灵云如此，眼泪也不由的流了下来，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一脸心疼的呵斥一句。
“奶奶不走好不好？”灵云充满祈求的眼神看向老妇人。
“有些事注定逃不掉的。”老妇人并没有答应灵云，只是说了句较为深奥的话语。
“那我跟你走。”灵云眼神充满坚定。
“不行。”老妇人看着灵云，认真的说道。
“那我以后就见不到奶奶了吗？”灵云已经恢复了平静，但不时的抽噎依旧能看出他内心的绝望。
“可以，我说过。你一定要好好读书，多学习，将来如果能走出这里，去到更大的地方你就能再次见到奶奶，明白吗？云儿。”老妇人一脸认真的对着灵云说道，她送开了手，转身缓缓地向门前走去，落寞的身影难以诉说她此时内心有多么痛苦。
“那要去哪里呢？”灵云眼中闪过一丝希望。
“皇城。”简单的两个字蕴含着无限的想象，充满了故事，神圣的地方普通人很难企及。
“就是奶奶你经常和我说的这个国家的中心吗？”
“是的。”老妇人点了点头，盯着灵云，“你若有一天踏上皇城，奶奶就在那里等着你。”
“嗯，云儿一定会的。”抬起手臂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然后认真的点了点头。
“走了。”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传来，使得灵云浑身一颤。
老妇人点了点头，转身走到灵云面前抱着他，许久轻轻地在他额头上亲了一口转身离去。
平坦的土地上，扬起灰尘，望着远去的军队，灵云的心被狠狠撕裂，一点点的遍布全身，痛彻心扉。
“不……”这一声嘶哑的嚎叫端去了他的曾经，封闭了他的内心。
逐渐消失的军队中老妇人已布满了泪痕，颤抖的身躯内那颗本就赤红的心不停喷血，直至枯竭。
“值得吗？”依旧这句话，不过此时听来却显得那么刺耳，仿若赤裸裸的嘲讽，不留丝毫余地。
老妇人并没有回答，只是向前走去，不知何方，不知何地。
苍老的身躯在夕阳下显得更加衰竭。
村头，一个小屋旁，槐树下，一个失魂之人呆呆而坐，不知饥饿，不明时间，只看着日出日落，眼神空洞。
“灵云，灵云你不能这样，振作一点。”街道上，方鹏跑了过来，站在槐树下，晃动着灵云喊道，“你都三天没吃饭了，再这样你还怎么去找你奶奶，你还有什么资格，你有什么脸面去见她？”
呼喝传进灵云耳畔，慢慢地抬起了眉毛，眼神中不再像之前的散漫，逐渐恢复色彩，回过神来。
“对，这样见我奶奶的一定会让他很失望，很失望的。”喃喃声不停，接着灵云站起来走进屋里，并没有理会方鹏，木门直接被关上了。
留下方鹏一脸担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