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雪城,位处青锋国极北之处,因天气恶劣,资源匮乏,管理这里的北城林家更是不愿过问,任凭发展。(小注)
时至九月,平静的瑞雪城已经飘起了雪花,透着丝丝冷冽,城门高悬的牌匾上行云流水地写着“瑞雪”二字,端庄大气,不断承着雪花,发出吱吱摇晃声,颇具古老气息。
啪嗒
一团雪花砸落在了牌匾下依墙瞌睡的小伙子,只见他神色不耐的向身旁的佝偻老妪问道:
“上头说要新来的破城主怎么还不来?都一早上了?是不是又唬人的?”
“其阳,不要总是这样毛毛躁躁的,多等等,村长都说了,这次,等的人,可是有大米发,多等会不为过。”老妪笑着摸了摸小伙子的头,安慰一番。
小伙子一听顿时觉得浑身不舒服,咿咿呀呀一阵,朝着前面的二三十人说到:“要等你们自己等,咱这城里的仓库哪还有大米发?白日做梦,我还是趁着天亮,赶紧去抓点野味实在。”
“省的小爷我晚上饿死。”一声嘀咕后,小伙子便在老妪略显无奈的目光下跑掉了。
这对于这群在等待的老人来说,这仅仅是一个插曲,在他们看来,那刚离开的小伙子,不用多久,也会受不了这里的困苦日子,前往其他地方去谋生存。
最前方是一位手持木拐杖,满头束着一撮撮麻花辫的看人家,身高最矮,背影却最伟岸。许是因为无聊,他略微倾了倾头,听起了后面的一群老人的讨论声。
“你们听说没,东城发生了那件惊天惨案。”
“什么惨案?东将军谢将军可是号称星将最强的存在,他所管理的东城还能发生什么惨案?”
“这你们就有所不知了,这事啊,就是因为谢将军而起,原因啊。。。。。”
“你快说你快说,别急死人了。。”
“行行行,你们别推我,老骨头都要让你们弄断了,老家人我昨天收到我儿从北城发来的信函,上面写到,东将军谢城狩同西将军田隆及北将军林北,借为其子做宴为由,共赏谋反大事。”
“谢将军会做这样的事情?他可是青锋国一等一的天才人物,品行端正,怎么会?”
“诶诶诶,起初我也不信,你可知,他们的事情被太子秦川发现,更是直接将太子给做掉
了。”
“这怎么可能,你胡说,咱这片地域,大大小小百余城村,哪年不是谢将军下令送来粮食,才得以过冬,苟延残喘?”
“唉,我也是这般想的,但是我儿在信中提及,说谢将军练邪功需血肉修炼,才会把我们这些个城村养肥,好待以后修炼之用,这不,被太子发现后,事情败露,那谢将军直接将整个东城给屠了,整整三四万百姓啊,丧心病狂!现在更是带着几位心腹逃脱,不知下落,国君更是下令通缉令,悬赏万金!要是你们不信,就自己写信问问自己的孩子去。”
。。。。。
这些话语顿时令这个小小的圈子炸开了锅,普通百姓中最是不缺乏跟风之人,开始了对谢将军谢城狩的各种谩骂。而最前方的那位老人,也就是村长,略显无奈的摇了摇头,不再说话,目光落向远方,静静等候。
时至黄昏,门外的人已经只剩下村长一人了,至于其他人,骂爽了,也就兴致阑珊的散去了。村长抖了抖眉毛上的雪,睁开了那略显浑浊的双眼。
日暮夜将降,
军从远方来。
哒哒哒
马蹄声悉悉索索地响了起来,那队伍的全貌也在老人眼中展示出来。
队伍的最前头乘马之人是一对夫妻,男的睿智,女的美丽。女人怀抱中,一小孩儿正沉沉的睡着,不时地动着身子,似乎是有些冷,其后是其后有着数十个戴着斗笠的黑衣人,看不出深浅,队伍的最后,则是数百马夫,驾马拉着一袋袋的物质,渐行渐近。
村长也是赶紧迎了上去,向那夫妻一拜,看向面庞,恭敬道:“少主,您来了,需不需要遮面?我怕进城,城里的人会对您。。”
瞧见老人欲言又止的模样,谢城狩一愣,笑着下了马,将老人搀扶住,说道:“消息传的这么快吗?”
村长点头,瞧向城门内因为马匹响声,正前来观望的百姓,担忧得紧。
谢城狩轻轻拍了拍村长的背,示意村长稍安勿躁,并在老人疑惑的目光中,解下背上的包袱,静静得等待着城门内成几何倍赶来的人。
“这是谁啊?好生俊俏。”人群涌动中,一掉了牙的婆婆正拉着另一位婆婆小声说道,面色红润,看向谢城狩的目光中带着丝缕春意。
“你这老不羞,城东的花老头子还满足不了你啊?依我看,这小伙子我看着上眼。”另外一位婆婆一边笑着,一面也是目含春波的看着谢城狩。引得周遭人群轻嘘不断。。。
这点小插曲并没有影响谢城狩的思绪,谢城狩见得人到得差不多了,满意的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春风般柔和的微笑,说道:
“在下便是新来的城主,江城。”
谢城狩的声音包含星力,随着声音传出,四周宛若有魔力拂过一般静了下来,随后拿出包袱内的一叠宣纸。
“我手上这一叠宣纸,便是国都下达的,关于通缉谢城狩的告示,告示上有其画像,尔等若是见到此人,上报便奖万金,杀死,则赐下长寿丹,为其延寿五十年!”
人群中哗然一片。长寿丹可是一种奇药,是传说中仙家之人用来修炼的宝物,一颗丹药便可以兑换凡俗世界中一座城池,用价值连城来比喻一点都不用过。
众人看向那宣纸的目光,便变得有些贪婪了,而谢城狩也是微微一笑,将手中宣纸告示全都给了村长,仅留三张,做案底文件用,吩咐村长将这告示张贴在城里的大街小巷中。
谢城狩也在下一刻,舒展开了手中告示:
通缉令
谢城狩,原护国东将军。
于八月十五日杀太子,屠东城,
今,勒令其死罪。
有其消息者,赏万金,杀死,赐长寿丹。
钦赐。
落款处印着秦国国印,白纸黑字,而下方的画像,却是一面色普通的人,百姓们看向那画像的目光,顿时热烈了起来,哗然一片!
手持着宣纸告示的人,嘴角勾起了温和的弧度,定睛看了看那告示上的普通画像,摸了摸自己的脸庞,低喃道:
“看来第一步算是完成了。”
下一瞬,目光微微凝了凝,向身后黑衣人说道:“袁婆婆,放粮。”
“是!”一道模糊不清的声音传出,离谢城狩一个身位的黑衣人瞬间隐没在黄昏日光下,出现了队伍最后的一辆马车上,随后那一位位马夫会意,渐渐下了车,开始拆卸一袋袋物资。
“在下江城,今新官上任,解囊授粮,在座每人,皆可领一袋大米,一袋小麦!”
谢城狩的声音一落下,顿时那百姓骚动起来,激动的老人笑得露出了泛黄的牙齿,眼睛眯成了一条线,开心异常,更有胆大的老婆婆手帕一甩,目送春波,喊道:“大人,你家中是否还缺丫鬟服侍!对我干什么都行哟。”
这道春波自然被谢城狩收入眼底,听在耳畔,看着老婆婆花甲年纪,谢城狩也是无奈的摇了摇头,伸手一挥,那一名名精壮马夫便扛着一袋袋粮食在喧闹中渐渐堆在了谢城狩面前,待得有人耐不住性子,出手要抢之时。
谢城狩苦笑一声:“大伙莫抢,排队领取,保证管够!”
身后传来一声银铃笑声,谢城狩怨恨回头看了林紫烟一眼,瞧得林紫烟若无其事的哄孩子模样,更是没话说,转头继续发放起粮食来......
.....
两个时辰后,粮食分发完毕,无趣的政治演讲,谢城狩也终于到了落脚地方——破旧不堪的城主住宅。
房梁透着腐锈的气息,有些刺鼻,不大的木床上,林紫烟侧躺在刚铺好的被单上,身姿曼妙,哄着孩子安然入睡,目光落却在不远处坐于书桌前的谢城狩,眼中带着浓浓的关心。
谢城狩奋笔疾书的手轻轻一顿,感受到那道目光,没有抬头,下一刻,手上动作又快了起来。
“你这个呆子,早点休息,不要太拼命了,我呀,先睡了。”林紫烟的俏皮的说了句,便钻到被窝里去。
谢城狩终是抬头看了眼,目光柔和,骤地捏紧了手中的毛笔,轻轻低喃道:“十年,我只需要十年!”
......
夜,深了。瑞雪小城上空飘来了久违的米香,倚在墙角的流浪汉酣睡着,用力抱住两袋粮食,嘴角露出迷醉的笑容,做着延寿五十年,所拥万金的美梦。
遥遥无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