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深两人停下说话,动作一致的扭头朝声音看去。
距离他们不远处,跪在一个身穿水蓝是宫装的女人,她俯身跪于地上,留下一颗黑漆漆的头顶,看不清真实的容貌。
见此,云深风华绝代的脸上一闪而逝的阴霾,这女人还真不简单。
“大胆,竟敢公然偷听朕和笙王爷的谈话,来人啊,给朕拉出去斩了,”云城率先一步忍无可忍的吼道。
“是,”随着云城的声音落下,两个侍卫疾步朝俯身跪着的女人走了过来。
女人见此,身子俯得更低,声音中带着急切,“皇上恕罪,臣妾并非有意偷听,实则是听到皇上你们说起钱家冤枉,臣妾才敢斗胆打扰。”
“哦,”云城挑眉看着伏在地上,隐隐发抖的身影,对着走来的侍卫说道,“慢着,说来听听。”
“多谢皇上不杀之恩,”钱婉儿见危机解除,心有余悸的说道,好险,命悬一线,瞬间感觉整个人的身体都跟着虚脱无力,好在她挑在皇上正为此事犯难的时机,若是平日,估计死罪难免。
“臣妾是受害者钱中保的女儿钱婉儿,所以对于父亲被害之事,才会特别留意,方才,臣妾在御花园,不巧听到王爷对皇上的话,一时忍不住才敢出声打扰。”
“说重点,”云城没有耐性的说。
“是,臣妾恳求皇上下旨,笙王爷说得对,对逝世者最好的尊重就还他清白,尽管会被人说成不孝,可比起臣妾父亲的清白,臣妾愿意承担所有罪名,”钱婉儿并非相信云深所说的话,但这是她翻身成为人上人最大的契机,她怎么能放过,即便皇上不被她的大度识体所感动,也至少能为她给他解决了眼前的困难所感动吧。
钱婉儿的话果然引起了云城的注意力,原本淡漠的眸子满满出现不一样的情绪,在这皇宫中,真正大度的人少之又少。
若是其他嫔妃遇到这样的事,一定会哭诉着让他为她们伸冤,可眼前这女人却大不相同。
这事即便放在他身上都难以接受的事,她却为了还自己父亲一个清白,欣然答应。
想到此,他不由得想知道此女子到底长何面貌,“抬起头来。”
“是,”于此,钱婉儿知道自己的计划已经成功了,她扬起楚楚可怜的脸庞,巴掌大的脸上满是柔柔,秋水盈盈的眼眸噙住委屈求全的泪花,望着皇上的眸子带着遵从和胆怯,那摸样好不可伶,也好不惹人爱。
望着那张楚楚可怜的脸庞,云城心中泛起一阵涟漪,下意识的放缓语气,“你是哪个宫的?”
“臣妾是华云宫的答应,”钱婉儿说到此,泪水湿润着眼眶,羞红着脸庞垂下头。
欲拒还羞,看得一旁的云深微微蹙紧眉头。
他转眼看向云城,见他眉头微微蹙紧,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过,这是皇上的事跟他无关,倒是这个钱婉儿,真让他另眼相看,为了巩固自己在皇宫里的位置,连自己的父亲都可以出卖,这女人的心思可真狠。
“皇上。”
正对对钱婉儿心生同情的云城,听到身旁传来云深的催促,他知道云深在用仅有的耐性等着他的答案,对钱婉儿说道,“你先下去吧,朕会酌情考虑。”
“谢皇上,”钱婉儿垂下头谢恩之时,那张原本楚楚可怜的脸上露出一抹阴谋得逞的笑意,这才慢吞吞的起身离去。
云城则望着钱婉儿离去的背影久久无法回神,直到身边传来云深的咳嗽。
看着云城满脸的同情,云深忍无可忍,伸手掩嘴,压低嗓子咳嗽了一声,“咳咳。”
“好了,别咳了,”云城心情不好的赏给他一句。
“那圣旨你下还是不下,”云深也不客气。
对于皇兄过度泛滥的同情心他真是不敢苟同,身为皇上就不该有妇人之仁,他这样下去,他真为他的后宫担忧。
他看着也够累。
“下,你笙王爷要的东西,朕能不给吗?”云城嫌弃的瞥了他一眼,这皇弟可真不开窍。
“那顺便给太医院的路太远也下个旨,三日后让他出席县衙的审判案。”
听完云深要求的云城,基本上属于目瞪口呆形。
难得出去散步的他,就这样被云深硬生生的拽会御书房,云深拿到想要的东西,毫不含糊的转身就离开皇宫,留下满脸幽怨的云城,“用完就丢,真薄情。”
一旁的李迅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一抹和蔼的笑容,“皇上,那是因为您和王爷是亲兄弟,自家人。”
“唉,朕就这么弟弟,不宠他宠谁,”云城无奈的摇摇头。
比起来,是他欠云深的较多,这么多年,为了巩固他这个皇位,他多少次死里逃生,付出了多少心血,他心里很明白。
以云深的能力想要做登基为帝,是多么轻易而举的事,可他偏偏甘愿屈居于他之前,答应父皇终身守护青国江上。
他更明白云深志在闲云野鹤的生活,根本无心权贵,可就因为他的拖累,他放下梦想的生活,甘愿为青国粉身碎骨。
有时候他在想,他这一辈子恐怕都无法还清欠云深的情。
“王爷他是明白皇上的苦心,不然他也不会这么不客气,”李迅和谐的说。
云城看了看李迅满脸的笑容,嫌弃的瞥了他一眼,“就你懂。”
说完,云城想要折身回案前,继续处理他未完成的事,刚坐在龙椅上,伸手还未碰到笔,忽然想起御花园里碰到的钱婉儿,在想到他给云深下的圣旨,心中多少有些亏欠,毕竟钱婉儿为了她父亲做出这么大的牺牲。
思及至此,他叹气一声,扬起头对李迅说道,“李迅,你派人去华云宫替朕做件事。”
“是,皇上,”李迅应道,随即转身朝着御书房的门外走去,
坐在案前的云城,再次拿过案上的毛笔,继续之前未处理完的事。
华云宫内;
钱婉儿从御花园回来,那颗澎湃直跳的心就再也无法安宁,她有些急躁的在华云宫内来回的走着。
怎么会?按理说,皇上的圣旨也该到了,难道她的阴谋被识破。
不可能。
这样的想法刚刚诞生,立即被她否定,这个计划,除了她死去的父亲,再无第三人知晓,为了这个计划,她甚至背负上大不孝的罪名,她可不想什么都得不到。
“我说钱答应,什么事让你这么着急得这么走来转去的,”身后忽然传来徐常在的声音,把钱婉儿下意识的吓了一跳。
只见身后不知何时走来一个身穿锦衣的女人,高高攀起的发髻,插满各式头饰,怀中抱着一只雪白,柔顺的小猫,那双噙住碧绿,满含阴深的眼眸里,带着和它主人一样的慵懒和不屑,在一群宫人的拥护下,缓缓走来。
徐青丝徐常在,常年仗着自己职位高,时常在她们面前炫耀败家子,更时不时的出些刁难,而她们从来都是敢怒不敢言。
看到她,钱婉儿不敢有所犹豫,急忙躬着身子朝她走来,在她面前拜了拜,“臣妾见过姐姐,不知姐姐驾到,有失远迎,还望姐姐恕罪。”
徐青丝见钱婉儿一副卑躬屈膝,满脸委曲求全的模样,嘴角勾出一抹不屑,“就你这点地,还谈什么恭迎,你有那个资格吗?还是钱答应忘记自己卑贱的身份。”
面对徐青丝的出言侮辱,钱婉儿伏在小腹上的双手紧紧攥紧,连指甲坎进肉里她也感觉不到半分痛楚。
不但如此,她的脸上还不能出现半分情绪,还要面带笑容的任人欺辱,“姐姐教训的是,是妹妹冒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