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莫倾安早早便收拾妥当,先去茗湘苑给文氏请了安,闲话几句便也罢了。
“小姐今日要去逛灯会,该打扮得明艳夺目些才是,怎的还越发素净了?”回到思凰阁,清月便翻箱倒柜的,想给莫倾安换套装扮。
莫倾安打量自己,一身耦合色薄丝长裙,极是清雅大方:“哪里素净了?只是逛灯会而已,哪用得着那么大张旗鼓的?”
以莫倾华那爱出风头的性子,今日出去定是会仔细打扮的,自己又何必去碍人家的眼?
“可是,灯会上一定会碰到许多……许多翩翩公子,小姐该打扮得明艳些才能压住二小姐和三小姐啊。”
莫倾安听罢,噗嗤一声便笑出来了:“敢情清月你年纪不大,这就想嫁人了?要不我这就给你合计合计婚事?”
清月受不住莫倾安调笑,顿了顿足便跑出去了,惹得满堂大笑。
转眼红日西斜,莫倾安估摸着时辰出门,到府门时见莫倾华与莫倾芸早已到了。
“安姐姐来得好慢,可让我们好等。”莫倾华上来便亲亲热热的挽着莫倾安的手臂。
彼时莫倾华穿了一条烟霞色绣芙蓉缎面锦衣,为了与这身衣裳相称,还特地配了一支金累丝嵌红宝芙蓉步摇,一看便知是名贵不凡之物。
莫倾安忍着心中的厌恶,与莫倾华上演着姐妹情深的戏码:“是我来迟了,二妹妹莫怪。”
你来我往的客套了几句,这才上了马车。
因着玉荣街距离闹市还隔着三条街,所以姐妹三人出行,还是选择了坐马车。
马车本来四平八稳的行驶着,突然一个急刹,车上三人都被吓了一跳。莫倾华因为上次马车失事,心里本来就存了一丝害怕,这一吓小姐脾气顿时上来了。
“你是怎么驾车的?想作死么?”莫倾华对着车夫便是一通喝骂。
那车夫想来也是委屈极了,连忙陪着罪:“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实在是前面人太多了,马车过不去啊。”
莫倾华还待再骂,莫倾安哪能让她再继续给莫府丢脸?
“既然这条路走不通,换条路便是了,有什么不得了的?”
正此时,一阵风扑过来,马车右侧窗帘被吹得飞起,莫倾安正好看到了外头人满为患的原因。
原来是路边有人在卖身葬父,本来卖身葬父在上京也不是什么值得围观的事,只是这次那卖身之人实在是貌美。
重生一世,莫倾安从来不是一个同情心泛滥的人,纵使这个貌美如花的女子最后会被卖入青楼,又关自己什么事呢?
正打算叫车夫掉头,却不知那女子何时已到马车前:“寻常庸俗之人不配成为陆某的主人,恳请小姐买了陆某,成全陆某的孝心。”
低淳清越的嗓音从马车之外传来,分明是个男子的声音。莫倾安总算知道,为何会引起围观了,忍不住再次打量了起那人来,这才发现,同为男生女相,此男子却没有莫云堂那样的邪魅,带了一点痞气的坚定,不得不说,又是一个风靡万千少女的美男子。
不过,那又如何?
“买卖讲究的是你情我愿,你在玉荣街口卖身,便说明你的身价不低,我莫府自问还买不起你这么贵的奴才。”纵是如此,莫倾安也没打算发这个善心。
“大姐姐……”却是莫倾芸拉扯住了莫倾安的衣袖,眸中恳求之色甚浓。
莫倾安这才注意到,以莫倾芸的座位,只怕方才她也看到了这男子的倾城容貌,现下她想让自己买下此人,该不会……
莫倾安赶紧否定了这种可能,莫倾芸才八岁,如何会有那样的心思?
“芸妹妹当真是心善,大姐姐就随了她吧。”一切让莫倾安不如意的事,莫倾华都是愿意做的。
这样一个人突然出现在玉荣街口卖身葬父,仿佛是冲着自己来的,莫倾安本能的直觉自己得避开:“芸妹妹,这人在玉荣街口卖身葬父,摆明了是冲着这条街里住着的官员贵人们来的,此人来路不明,若是我们就这样把他买下来,回去爹爹知道了定会怪罪。”
“这有何难?难道府里所有的仆人爹爹都得知道么?大姐姐也实在不必以这么个借口驳了芸妹妹。”莫倾华犹自觉得火烧得不够旺似的。
果然莫倾芸听罢,差点哭了出来,莫倾安思及她速来是个早慧又善于隐忍的人,却也只是一个八岁大的孩子。如今府里的状况好容易好了些,似乎自己也不必为了这么一件小事把容姨娘母女推到董姨娘那边去。
莫倾安示意清心递去莫府的腰牌并五十两银子:“给你三日时间为父治丧。”
那人领了腰牌,却并无谢意,仿佛自己买下他是理所当然的:“在下陆执,愿为小姐效命。”说罢便扭过头去,不再言语,只默默收敛着父亲的遗体。
围观众人见已无热闹可看,轰然四散,登时街道变得畅然无阻起来。
马车行至云松街,莫倾安三人下车步行。
天色方暗,云松街此时已是热闹非凡,整条街道张灯结彩,放眼望去,仿如一条灯火长龙盘旋而去。
“哇!好美呀!”莫倾芸终究是小孩儿心性,见了如此盛景已有些飘然起来,如此,一行三人,只怕只有她一个是真的来逛灯会的了。
三人且顿且行,唯莫倾芸玩得最是欢畅。
“这些人怎么都往那边去?大姐姐,咱们也去看看吧。”莫倾芸经过这一路过来,对莫倾安已是亲近了许多,这亲近里头仿佛还多了一些真心。
莫倾华跟见了新大陆似的:“仿佛是猜灯谜,咱们也去瞧瞧。”说着也不管莫倾安是否同意,径直往人潮处拥去。
“各位朋友,今年七夕灯会的彩头可不得了,都来瞧一瞧看一看了嘿。”
莫倾安跟着莫倾华后头挤到了靠前位置,吆喝的老板立马便瞧见了她们三人:“三位小姐可愿来一试?”
莫倾华见状如何肯放过一个出风头的机会,立时便答应了下来。
“三位请去那边等候,我们猜灯谜大会马上开始了。”
“倾安”
莫倾安这才看见,文若鸿也在等候区:“表姐,你也来逛灯会啊?”莫倾安过去与她亲热的打着招呼。
“你还说呢,好难得见你出来。”文若鸿轻嗔着。
“听说今年猜灯谜的彩头里面有一方紫云砚,很是珍奇难得呢。”正在这时,旁边有两人正在议论着。
莫倾安听罢,顿时明白了一向低调的表姐为何也会来参加这样的比试。文若鸿素来醉心书法,多年苦练终于小有所成。而这紫云砚乃是前朝书法大家叶正清老先生的爱物,也难怪文若鸿生性凉薄却也抵不住紫云砚的诱惑了。
彼时那老者宣布比试开始:“本次猜灯谜活动分为三个回合,各位请看,这两边有简单级别灯谜若干,以一炷香时间为限,最后猜出灯谜多的八人可进入下一回合。”
看台两边布置得有数十丈的长的两串灯笼,每个灯笼底下都有一张纸条,写着谜语,灯笼旁边有裁判样的人站着。
随着铜锣声响,比试开始了,莫倾安不欲与文若鸿争锋,便与莫倾华和莫倾芸去往右边的灯谜区。
如老者所说,第一回合的灯谜多是简单易猜的,一炷香下来,莫倾安手中已有十来张签纸,皆是猜对灯谜的佐证。
以莫倾安的能力,本来还可得到更多签纸的,只是自己本不想出风头,估摸着自己手中的签纸能排进前八便罢了。
果然第一回合结束,莫倾安以第四的名次进入第二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