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浪剑天书
“师傅!你这是要开妓院啊?”
“长白双英”见师傅将盘龙堡一干人等弄得屁滚尿流了,却偏偏把众姑娘留下,只道天舒也想做人肉生意,心里早乐得喝蜜一般。这下好了,近水楼台先得月,往后夜夜可以当新郎了。
“开你个头啊!”
天舒眼一瞪:
“你二人速速给每个姑娘五百两银票,打发她们各自回家。然后叫些人将这院子好好收拾干净,我们就在这安营扎寨了。”
“长白双英”听说师傅要在这居住下来,只觉大大的不妥。“点点红”与盘龙堡近在咫尺不说,这一住下来,就等于把自己暴露在明处了,忌不是成了人家的活靶子,哪还有安生日子过?纵是师傅有三头六臂只怕也经不起折腾,稍不留心还会误了卿卿性命。
“愣着干什么?快去呀!”
天舒见“长白双英”迟迟不走,连忙催促。
“师傅!”
“长白双英”见性命攸关,不得不硬着头皮将其中得失向天舒陈说清楚。
“本公子傻不?”
天舒见“长白双英”心里不踏实,微微一笑,反问道。
“师傅人中龙凤,无人匹敌。”
“这不结了。放心去办事吧,师傅自有妙计。”
得,看来再说也是多余。“长白双英”将信将疑,按照吩咐忙乎去了。
天舒当然不傻,而且还可以说是人精。原来,天舒貌似整天胡闹,其实师傅交待的事情一刻也没敢忘记。眼见得山也敲了,水也浑了,却就是不见虎影鱼踪,心中不免有些着急。及至知道这“点点红”大有来头、背景复杂、范围广泛,便想借题发挥,弄出个惊天动地的动静来。
“长白双英”又怎知道这其中的奥妙?
片刻功夫,本来热热闹闹的“点点红”一下子静了下来。
偌大座院子,如今只剩下天舒和思甜二人。
“天舒哥哥!”
思甜美眸含春,甜甜的声音里透着深深的爱意。
“走,陪哥哥到里面看看。”
思甜“嗯”了一声,带着天舒楼上楼下看了个遍。天舒看在眼里,一一记在心中,盘算着如何布置这两进院落。
“师傅!”
天舒二人刚刚来到前院,“长白双英”恰好走了进来:
“师傅,人请来了。”
天舒如此这般交待一番,然后又道:
“你二人去将东厢的床铺、桌椅、日用事物统统换上新的;到城外找八十一块四五十斤重的石头放到后院;另外再采买些文房四宝、朱砂、黄纸和一只大公鸡来。”
师傅身上有着太多的秘密,“长白双英”也不敢多问,只好一一照办妥当。
不觉已是晌午时分,四人随便在街边填饱了肚子,天舒便带着“长白双英”开始在院子里忙活起来。
天舒指点二人首先将八十一块石头在院子里分九堆按要求摆好,然后飞身上房,这动动、那搬搬;然后回到东厢,取出文房四宝,在一张张栽剪好的黄纸上画了起来,图案飞龙走凤,却又说不出究竟是什么,看得思甜和“长白双英”稀里糊涂、不明就里。片刻功夫,天舒画好数十张,一一点上朱砂、公鸡血。事毕,又仔仔细细地将每张叠成不同的形状,之后塞入怀中。
“你们在这等着,我去去就来。”
天舒也不待三人回应,大步走出门去。
三人不知天舒葫芦里装的什么药,只得静观事情发展。
不一会,天舒从门外进来,弄得满身污垢、一脸尘土。
三人见天舒一会弄得这般狼狈,思甜赶忙拿来毛巾替天舒擦试,天舒见思甜如此体贴,忍不住香了思甜一口,便对三人说道:
“现在这后院有我的‘五虎巡羊阵’罩着,无异于龙潭虎穴,你们大可放心了。”
思甜听不明白,“长白双英”对此却不陌生。江湖上早闻奇门遁甲、五行八卦之术,只是未曾亲见,只道江湖人以讹传讹、故弄玄乎。想不到师傅年纪轻轻,却身负如此玄门绝学。
天舒当下将出入之法如此这般传授给三人。思甜冰雪聪明,不大功夫就掌握了其中要领。可怜“长白双英”书到用时方恨少,教了半天才明白其中法门。
“此阵凶险异常,你三人切不可大意。”天舒教毕三人,再三叮嘱。
一切料理妥当,太阳将近下山。
吃饭是头等大事。
四人径直来到“逍遥居”,在楼上拣个位置坐好,吩咐店小二要了酒菜。
“各位听说过‘浪剑天书’没有?”
“什么‘浪剑天书’?”
“就是中秋节单闯‘万剑庄’大败群雄、吓死武当玉旋子的少年英雄。”
“据说昨日一到扬州就踢了‘不死不休’,晚上又逼得‘点点红’花船上的姑娘投河自尽。”
“是不是就是今天早上抢了‘点点红’、击败盘龙堡少主的那个少年?”
“正是他!”
“听说这位叫什么天舒,怎么又成了‘浪剑天书’?”
“我也是刚刚从说书先生那听来的。听说这少年武功奇高、风流倜傥,看见美貌女子便迈不开腿。那日从‘万剑庄’退走也是因为和庄主周方正的千金周如梦有本风流帐算不清。这少年行事亦正亦邪,其出身来历也无人知晓。只知道要在江湖查十六年前的一桩血案。所以武林朋友送了一个‘浪剑天书’的名号。”
众人七嘴八舌,说得有鼻子有眼,浑然没察觉旁边又新来了客人。而这客人中还有他们谈论的主角。
茶楼酒肆本就是说长道短、谈是论非的寻常所在,“长白双英”听着也不觉为奇。思甜听到天舒好象还和一个叫如梦的姑娘有一腿,不由拿眼去瞧天舒。
哪知天舒听到此处也正要看思甜的反应,正好闹了个四目相对,弄得二人尴尬不已。
天舒唯恐众人添油加醋说出些不着边际的事情来,到头来还不好向思甜解释,当即站起身来。
思甜以为天舒被众人揭了短处,恼羞成怒要拿众人问罪,当下一拉天舒,小声喊道:
“天舒哥哥!”
“妹妹,不妨事。”
天舒旋即向众人一抱拳:
“诸位朋友可是在说本公子吗?”
众人闻声大惊,堂中有见过的一看,可不正是“浪剑天书”?
这下可好,背后论人长短被捉了个现形,早吓得面如土色,生怕这位公子雷霆一怒要了小命。
“诸位别慌!这‘浪剑天书’的名号倒也贴切,本公子也就认了。只是这‘点点红’不太妥当,得改改,以后就叫‘思甜如梦阁’吧,往后还望各位多推广推广。”
天舒略微一顿接着说道:
“今天各位辛苦,特每人赠银一百两作为酬谢。”
言毕,吩咐“长白双英”给众人发银票。
众人打死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可偏偏银票就在手中,哪还顾得上吃饭,各自匆匆下楼而去。
这事不合常理,但天舒行事忌可用常理推断。天舒一路惹出这么多是非,其实要的就是这个结果。自己的名声越大,就容易给隐匿多年的凶手造成无形的压力;自己的传说越多,就越让人捉摸不定。特殊事物用非常手段,要不猴子咬天,从何下手?
四人饭毕,天舒到街上定做了一块“思甜如梦阁”的红木牌匾,黑底金字,长约五尺。
不大功夫,牌匾做好。四人回到‘点点红’,正要将‘点点红’的牌匾撒下。
“住手!”
一声断喝从身后传来。
天舒等人回头一看,好家伙,一群人正朝着“点点红”飞奔而来。
天舒细看来人,六十上下,身材高大,满脸络腮胡子,长着一对三角眼,偌大的嘴巴上压着一个红红的酒糟鼻子,怎么看也不是那么顺眼。
后面紧跟着清瘦老者和“扇三扇”陆不凡等一干打手,陆不凡的胳膊还吊在胸前。
“来者何人?敢在本‘浪剑天书’面前大呼小叫?”
天舒知道盘龙堡来了正主儿,不待来人开口,立马反客为主,并且把刚刚拣来的名号报了出来,他想知道这‘浪剑天书’在江湖中有没有些份量。
络腮胡子闻言果然脸色一变。扬州的事都是些“小儿科”,独闯“万剑庄”能全身而退对武林人物来说,那已经是耸人听闻了,可偏偏还大败群雄,忌不是天方夜潭?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就是在娘胎里就开始练武,也断然不会有如此前无古人的功力。江湖传言,只怕当不得真。
“就是你独闯‘万剑庄’?”
“应该不是别人。”
络腮胡子不以为意,呵呵一笑,心中早有了个念头:
“公子年少英雄,力挫了那些平日里趾高气扬、自命清高的所谓名门正派,也算是给我等出了一口恶气。”
“噢?”天舒面露得意之色。
络腮胡子见天舒并无异样,当下接着说道:
“老夫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说来听听。”天舒不置可否。
“公子若是愿意加入我盘龙堡,前事一笔勾销,这‘点点红’老夫亦是拱手相送。”
在络腮胡子看来,这条件已经够优惠、够具诱惑了。心中盘算着拢络了一位少年好手,盘龙堡必会势力大增。
“本公子要是不愿意呢?”天舒听着心中好笑,你算哪只鸟?敢飞这么高?
“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公子来扬州不到两日,生出这许多事情来,要是不和老夫合作,只怕少不得要作个交待。”
络腮胡子威逼利诱,双管齐下。
“说了半天,本公子却不知道阁下与盘龙堡何干?”
“怪老夫糊涂。”
络腮胡子“呵呵”一笑:
“老夫姓陆名尚飞,盘龙堡堡主,江湖朋友送名号‘铁指擒龙’。”
扬州本是繁华富庶之土,陆尚飞能雄霸一方,哪能没有点真家伙?陆尚飞想,老夫的名头也够你们心惊一阵了。可惜“长白双英”久在关外,天舒刚出江湖,思甜不在道上,陆尚飞期待的轰动效应哪会出现?
靠!陆上飞也罢了,偏偏要擒什么龙?真是荒唐,少时少不得要让你爬。
“噢!原来是陆堡主大驾光临,失迎失迎!”天舒双手一抱,呵呵笑道。
小子总算知道厉害了。当下也抱拳还礼:
“公子是答应了?”
“好是好,不过本公子有个条件?”
“公子尽管说,老夫力所能及一定答应。”
姜是老的辣。陆尚飞本是老江湖,悄悄留了个后着。
天舒装作不知:
“条件很简单。陆堡主如果能从‘思甜如梦阁’的后院走将出来,本公子就答应你便是。”
“‘思甜如梦阁’?”
“就是你原来的‘点点红’,现在本公子叫‘思甜如梦阁’。”
“点点红”自己经常十数年,一草一木、一砖一瓦哪里不清楚。纵是你有何埋伏,凭自己一路“龙爪手”打出江湖,又忌能惧了你小小一个后院?
“好!就依公子。”
陆尚飞言毕,举步朝后院走去。
“走!我们上楼看看。”天舒招呼众人来到二楼走廊,居高临下,正好看到陆尚飞进入了后院。
怪事!
刚刚还气定神闲的陆尚飞,此刻好象如临大敌,呼喝连声,指掌翻飞,左右腾挪,果真是身手了得。
盘龙堡一干人只道堡主在炫耀武力,连连抚掌叫好。
思甜及“长白双英”心知陆尚飞在后院触动了师傅布下的什么阵,此刻正全力应付。
三人顿时精神一振,眼睛四处张望。可院子里石头还是石头,没有任何变化,就是不明白陆尚飞会独自在院子里挥拳弄腿。
原来天舒布下“五虎巡羊阵”,综合运用了九宫、八卦、五行之术,三者互为牵制又相互补充,变化莫测、奥妙无穷。如果人在阵外往阵内看,一丝动静也察觉不到,一旦置身阵中,则是幻象频生,让人欲罢不能。
且说这陆尚飞进入后院,陡觉风声四起,云雾翻腾。定睛一看,好家伙!怎么到了这丛山峻岭之中?心中惊疑未定,五只吊额金睛的猛虎张着血盆大口已经扑来。不容分说,只得挥舞双手,使出平生本事与之周旋。陆尚飞此时方才明白,自己不知不觉着了少年的道,进入了一个奇门阵式之中。陆尚飞对此道也只曾耳闻,自然不知破解之法,眼睁睁看着活生生的老虎前赴后继,恨不得一口将自己撕个粉碎,又忌能坐以待毙?
不一会,盘龙堡众人也看出不妙。
可不是?此时陆尚飞已是守多攻少,渐渐显得体力不支。突然,陆尚飞惨叫一声,无力地倒在了地上。
天舒见时机差不多了,纵身一跃,飞入院中,一把抓起陆尚飞,重新飞身上楼,将陆尚飞丢在楼板上。
“你、你把我父亲怎么样了?”
“扇三扇”陆不凡见父亲一动不动躺着,眼睛冒火瞪着天舒,只是怯于神威,又无可奈何。
“他不过虚脱而已,稍待即可醒转,大可不必惊慌。”
天舒没事般微微一笑。
果然,陆尚飞不大功夫便悠悠醒来,清瘦老者见状连忙上前扶起陆尚飞。陆尚飞见自己已经到了楼上,知道是少年手下留情,不由长长叹了一口气:
“老夫今日认栽,改日再行讨教。”
说着带着众人就要下楼。
“本公子见你一把年纪,今日方才饶你性命。日后再到我‘思甜如梦阁’捣乱,别怪本公子手段太狠。”
输都输了,陆尚飞除了一走了之,还有何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