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势不可挡
话说兰得正和天舒别后,一路走走停停,好不容易回到了扬州。
马车停在“思甜如梦阁”,兰得正跳下车来。
“兰爷回来了。”门房刘三远远见一辆马车朝“思甜如梦阁”驶来,早就注了意。
见兰得正跳下车来,急忙从门房跑了出来。
“还好吧?”
“好是好,只是人满为患了,都把常妈快急死了。”
“怎么了?”
“兰爷进去就知道了。”
兰得正一听,付了车老大银两,三步并作两步急急进入“思甜如梦阁”。
“嘿!嘿嘿!嘿!嘿嘿!”远远传来一阵声音。
转过门廊,院中黑压压一片人正在操练。
“怎么回事?”兰得正转头问刘三。
“唉,别说了。自从公子走后,天天有人上门来投。起先常妈不肯收。但敌不过这帮人软磨硬泡,最后常妈还是收下了。”刘三喘了一气,又道:
“这不,一收不可收拾,现在都百十来号人了。兰爷再不回来,我们该喝西北风了。”
“好事!好事!”兰得正笑道。
兰得正心想,师傅既然创立了弘道门,自然不怕人多。
原来,天舒名声如日中天,种种传说成了街头巷议,吸引不少有志青年。
“兰师傅回来了,天舒呢?”常得知兰得正回来,匆匆下了楼。
“常妈好。”兰得正和常妈见过礼,又道:
“师傅途中有事,过几日才回。”
“哦。兰师傅回来便好,算是解了老身的围了。”常妈呵呵笑道。
“有劳常妈了!”
兰得正送走常妈,便忙着打理。
安庆,街上熙熙攘攘,商贾往来穿梭,好一派繁荣景象。
“奇了怪了,一路上大城小镇,不是死气沉沉,就是冷冷清清。怎么这地方会如此热闹?”人群传出一个银铃般的声音。
“确实有些特别之处。正好饿了,不如找个地方歇息一下。”
“你看,那里有个新店。”
果然,不远处有处新建的二层院落。初看简朴不过,细看倒有韵味。
“贵客到!”店小二见一男一女走近,高声吆喝。
泓恩客栈。
一男一女也不多想,随着小二跨进店中。
店内早已宾客满堂。
“大堂已无座位,不知二楼雅间可好?”小二左右一打量,不好意思的对客人道。
“无妨。”
“楼上雅间二位――”小二边吆喝边领着二人上了二楼。
雅间真是雅致。八仙桌雕龙画凤,茶具晶莹剔透,木板墙上还挂着梅兰竹菊四连屏。
“来啰!”声音带着童稚。
一看,跑堂的居然是个不大不小的男孩。
提着一壶开水快步进入房内。
男孩将茶壶放在桌上,熟练地沏着茶。
好可爱的孩子。女子见男孩动作娴熟,稚气未脱,心中不禁好生喜欢。
“姐姐请用茶。”男孩双手将一杯热气腾腾茶给女子。
“谢谢小弟弟!”女子冲男孩嫣然一笑。
男孩转身又将茶递给男的:
“哥……师傅!”男孩见男客人转过脸来,惊得差点将茶洒到客人手上。
“泓儿?”男客人亦是睁大了眼睛。
什么师傅、泓儿的?
“师傅,我是泓儿啊!”
一男一女正是从武当赶往扬州的天舒和沈少琼。
“呵呵,长高了,长帅了,长胖了!”天舒接过茶,将泓儿拉进怀中仔细端详。
沈少琼不知就里:
“这是?”
天舒便将路过安庆,巧遇泓儿之事叙述了一番。沈少琼听了也是欢喜,将泓儿拉入自己怀中,自是一番亲热。
“姐姐饿了吧?泓儿去弄吃的来。”
“泓儿真乖!”沈少琼忍不住在泓儿的小脸上亲了一口。
泓儿飞快地跑了。
前台,掌柜的正忙着结帐。
“义父,义父!师傅来了。”
“看你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什么师傅来了?”掌柜的伸手抚了抚泓儿的头。
“泓儿的师傅啊。”
“天书大侠?”
“正是师傅。还带着一个漂亮姐姐。”
“哦!”掌柜的一听,摘下眼镜,拉着就走。
“快备好菜送来雅间。”吩咐了店小二,又高声道:
“各位客官,天书大侠驾临敝店,今日全部免单。”大堂顿时一片欢呼。
“恩人呐!”掌柜的进入雅间,奔到天舒面前便待要拜。
“使不得,使不得!”天舒起身一把托住掌柜:
“来,坐下说话。”
掌柜知道天舒大仁大义,不拘小节,也就不勉强,依言坐在下首。
“天书大侠驾临,小老儿有失远迎,该死该死。”掌柜的早视天舒为神人,说话极尽谦恭。
“相请不如偶遇,什么该死不该死的。”天舒呵呵笑道:“来,介绍一下。这是在下师姐沈少琼。”
掌柜的对天舒恭敬得不得了,本以为女子是天舒的相好,一直不好招呼,这会听天舒介绍女的居然是恩人的师姐,原来是一个重量级人物。
“沈女侠天生丽质,久仰久仰!”掌柜的连忙起身见礼。
沈少琼浅浅一笑,也起身道了万福。
“不知什么风把天书大侠吹来敝店?”掌柜的问长问短。
“说来话长。以后有时间再说。倒是在下疏忽,还未请教掌柜尊姓大名。”
“小老儿小姓张,名有德。”
“张有德,好。看你把泓儿养得又白又胖的,果然是有德有信之人。”
“泓儿活泼可爱,聪明好学,小老儿福缘不薄。”
天舒和张掌柜、泓儿相聚一起,都有说不完的话。
不一会,店小二端来了酒菜。
山珍海味、包子点心,应有尽有。
众人边吃边聊。
张掌柜将别后情形详细向天舒作了叙述,又谈了安庆的变化。
沈少琼也不管二人,只顾着逗泓儿玩。
“师傅,泓儿可想您了。”泓儿在沈少琼怀中对天舒说道。
“教你的功课都做了?”
“泓儿都做了,不信你看。”泓儿从沈少琼怀中挣脱,来到天舒前面,将所学的武功路数和招式,一一演给天舒看。一招一式,有板有眼,看来确实下了功夫。
“泓儿,师傅可没教你这么多啊。”天舒见泓儿基本功夫扎实、武功套路完整、招式变化灵活,心中有些诧异。
“大侠有所不知,泓儿天资聪明,招人喜爱。府衙的郑捕头隔三差五就来教泓儿功夫。”张掌柜看着泓儿,眼中流露出无尽的怜爱。
说曹操,曹操到。
“天书大侠到了安庆,也不来府衙看望老夫,少不得罚酒三杯。”循声望去,安庆府知府阮世勤身着一身便装,大步走了进来,身后跟着捕头郑直和店小二。
张掌柜一见父母官不请自来,慌忙起身相迎:
“青天大老爷驾临,小店蓬荜生辉。”一顿又朝店小二道:
“知府大人来了,也不知通报一声。”
“张掌柜别责备小二了,是老夫不让通报,想给天书大侠一个突然袭击。”
阮知府此刻言谈举止完全没了官样,直看得张掌柜啧啧称奇。
一阵亲热过后,小二早添了用具。
天舒推阮知府坐了上首。
张掌柜见知府大人来了,便亲自张罗去了。
“天舒贤侄,你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啊。”阮知府客套过后,便对天舒以贤侄相称。
“知府大人见笑。”天舒想到曾经之事,多少有点尴尬。
“贤侄是有故事的人。而且这故事精彩,不拘小节、不落俗套、不遵定式。好,爽快!”阮知府赞不绝口,端起一杯酒:
“来,敬贤侄一杯。”
天舒平时伶牙俐齿,这会在阮知府面前倒显得有些拘谨:
“晚辈敬大人。”
“怎么觉得酸溜溜的啊,不嫌累吗?”沈少琼看大家说话文诌谄的,听着让人难受。
“哈哈哈,沈女侠果然快人快语。是有些俗不可耐。”阮知府本是看有女士在场,才不敢太过市井,一听沈少琼言语爽快,便回归了本性:
“来来来,开怀畅饮,不醉不归。”
酒是好酒,菜是佳肴,正印了酒逢知己千杯少。
酒兴正浓。
“浪剑天书!浪剑天书!”
突然外面一阵喧闹。
“何人在此喧哗?”阮知府一听外面人声鼎沸,不知发生了何事。
“属下去看看。”郑直半天都找不着缝儿说话,这时站起身对阮知府道。
“速去打探!”
郑直噔噔噔下楼而去。
“外面似乎奔贤侄而来,莫非又有经典故事?”阮知府拿眼直瞅着天舒,面上带着滑稽的笑容。
“晚辈也是刚刚来到安庆。”天舒倒没想到阮知府官仪背后还有这番真性情。
“回禀大人,店外聚集了不少百姓,要求求见天书大侠!”郑直径直走到阮知府面前,躬身道。
“哦?果然冲着贤侄来的。”阮知府
“安庆百姓感恩天书大侠善举,嚷嚷着要见天书大侠。”郑直抱拳对天舒道。
“贤侄,此事和本府无关,也不方便,你自己瞧着办。让郑捕头陪你。”阮知府久在官场,知道厉害,虽然是喝了酒,也留一半清醒留一半醉,不着痕迹地避开了是非之地。
可惜,是非总是是非,躲也躲不过。阮知府为此事差点就丢了性命,这是后话。
郑捕头陪着天舒,伸手托起门帘。
天舒不由倒吸一口冷气。
外面人群聚集,根本看不到边。
“天书大侠来了!”人群中有人高喊。
安庆百姓,感恩的、好奇的、凑热闹的,都冲着天书的传奇而来。
“天书大侠!”
“天书大侠!”
声音一浪高过一浪,流露出民众的热诚。
“父老乡亲们!”天舒运起太极混元功,声音清澈、宏亮,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人群顿时鸦雀无声。
“天舒何德何能,劳烦众乡亲冰天雪地如此辛苦。天舒在此向乡亲赔礼了!”天舒深深一躬。
“天书大侠!”
“天书大侠!”
又是一阵沸腾。
“天舒在此立下誓言,定不负我神州大众!谢谢了,大家散了吧!”天舒面对此情此景,心头起伏,两行热泪夺眶而出。
天舒知道,自己不走,百姓也不会走,一狠心,转身消失在门帘后。
“这么快?”阮知府一看天舒进来,倒有点没想到。
天舒眼含泪花:
“天舒略尽绵薄之力,百姓便感恩戴德。真是惭愧。”
“你也有惭愧的时候?”沈少琼见天舒进来,脸上泪巴巴的,不由讥讽道。
“阮大人,天舒有个打算,请大人参详参详。”
“贤侄有何设想?”
“天舒已经组建弘道门,下设金木水火土五堂。此次回去,便广招门徒,弘扬正义。”
“贤侄果然栋梁之材,当今贪官污吏作奸犯科,利益集团巧取豪夺,盗贼四起,民不聊生,吾等有志之士,理当扶大厦于将倾,救黎民于水火。”阮知府趁着酒劲,慷慨陈词。
直听得郑直和张掌柜冷汗直冒:这不是意图谋反吗?
“大人支持,晚辈就有信心了。”
沈少琼听了,心头欢喜。师弟脚踏七星,果然张弛有度。
“贤侄,老朽有个提议,不知可否?”
“大人尽管吩咐。”
“不如把金木水火土五堂名字改一下。”
“怎么改?”
“金木水火土虽是传统文化,普通百姓也不懂。不如改为仁义礼智信。这才是炎黄子孙的根。”
“妙啊!”天舒连连拍手叫好,
泓儿一见师傅拍手,又蹦又跳,也把个巴掌拍得山响。
“天舒。”沈少琼手摸摸泓儿的头,满眼深情地看着泓儿。
“师姐有何吩咐?”天舒见师姐突然叫自己,倒有些意外。
“天舒,你看泓儿如此可爱,也是块练武的好材料,不如……”沈少琼话没说完,一旁的张掌柜脸上顿时呆了。
天舒看在眼里,心中有了主意:
“不如如何?”
“不如带回扬州,加以调教,将来肯定大有作为。”
“我也早有此意,只是不知泓儿可愿意。”
“愿意愿意!”泓儿满口答应。张掌柜一听泓儿答应如此爽快,心中不免一阵失落。只听泓儿又道:
“只不过……”泓儿眼睛望着天舒。
“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义父年龄大了,没人照顾,泓儿舍不得义父。”泓儿眼睛里居然现了泪花。
“为父身体好着哩,泓儿尽管放心。”难得泓儿小小年纪,有此孝心,张掌柜和泓儿生活一段时间,父子俩在小店里相依为命,也是其乐融融。
此情此景,无不为之动容,阮知府和郑捕头也是一阵感慨。
“师姐,不如这样。”天舒看父子俩泪涟涟、情切切,便对沈少琼道:
“眼下天寒地冻的,带着泓儿长途跋涉也是不便。不如待春暖花开之时,张掌柜带着泓儿一起到扬州。”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张掌柜不等天舒说完,便急忙对天舒说道。
沈少琼一听天舒说得在理,也无异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