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骇人听闻
“娘!天气这么冷,怎么不多睡会?”
天舒少时来到楼下,看见常妈正和家人一起忙里忙外,连忙上前请安。
“习惯了,想睡也睡不着。来来来,娘给你倒水梳洗下准备吃饭。”
“娘!我自己来。”天舒欲要推脱,常妈早把一盆热水端了过来。
“快洗洗,吃饭了。”
“我还真饿了。”天舒擦了把脸,跑到桌边抓起馒头就吃,看来晚上消耗不少,急待补充。
“那几个不知跑哪了?这半天不见人影,待会饭都凉了。”常妈自顾自嘟哝着。
一阵楼梯响。
思甜、如梦双双从楼梯上下来
常妈突见二丽从楼上下来,还以为自己老花了眼:
“你们不是出去了吗?”
二丽不知就里,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只使劲拿眼看着天舒。
“她们不曾出去,我说徒弟们出去了。”
天舒脸不红、心不跳,无事人一般。
“刚刚怎么在楼上不见你们?”常妈压根就没想到三人能睡在一起。
“她们在我那。”
天舒平静地说道。
常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在你那?”
“有什么不对吗?”
“你们……”常妈是过来人,对男女之事当然不陌生。
“三人睡床是小了点,不过还凑合。”
常妈差点没晕过去。世上只听说不拘小节,没看见有人居然会如此出格。
天舒不出格就不是天舒了,对世俗之事天舒根本就没放在心上过。在天舒认为,人生只要高兴、只要自然,那是没有不能做的。
“天舒!你叫娘怎么说好呢?俗话说,从善如登,从恶如崩,你如此不知检点,就不惧人言可畏,唾沫淹人?”
“娘!孩儿自有分寸。损人不利己的事绝不会发生在我身上。至于别人怎么说我从不放在心上。”
“你的作为严重的说就是伤风败俗。”常妈见天舒如此不自爱,心中已经有些怒意。
“风是什么?俗又如何?还不是前人的承传?几十年、几百年以后,我的作为就是风、就是俗,只是后人要对我顶礼膜拜、感激渧淋。”
年轻人心思敏捷,坐而论道常妈忌是天舒对手?
常妈气不过,转而向思甜发难:
“你个死丫头,这些年娘的心血白费了,居然如此不知廉耻、这般不懂自爱,既然护着天舒胡作非为,看我不打死你。”
常妈越说越气,越想越怒,倏地拿过汤勺,就待教训思甜。
母亲要打,思甜哪敢多说一个不字。天舒见状可不含糊:
“娘!要打打孩儿。我们都是相亲相爱,也不损人、也不害己,只是尽情地享受生活、享受人生。”天舒纵身跪在常妈面前,样子极其诚恳。
思甜终身能托付天舒,常妈内心有说不出的高兴。即使和如梦二女侍一夫,常妈也不反对。男人三妻四妾本是寻常,也用不着紧张。常妈为什么要说这些,就是因为曾经暗恋楚鸣峰,只是由于身份、地位均不般配,只能把深深的爱火埋藏心底。如今情人的孩子突然降临,不由自主肩负了监护之责,眼见天舒如此放纵,生怕行差踏错引来无妄之灾,是故才苦口婆心再三相劝。
“儿呀!娘说不过你,你要好自为之。起来吧!”
想着逝去的情缘,常妈满腔的情意转移到天舒身上,不禁泪湿双襟。
天舒见常妈如此动情,心中说不出的感动、说不出的感激,忍不住扑进常妈怀中:
“娘!孩儿记住了。”
娘儿俩只顾着说知己话,早餐也没吃利索。
过了良久。
“娘!父母的案子一点进展也无,孩儿准备即日动身去峨眉山打探一番,看看是否还有迹可寻。”
常妈还未说话,二丽早按捺不住:
“我也要去。”思甜、如梦见天舒要远行,称这会哪能离了砣,异口同声争着要去。
“你又不会武功,在家陪娘解解闷。”天舒计划和如梦一同前往。这会见思甜出来凑热闹,当即挡了回去。
“娘有人照顾,反正我要去。”
思甜小嘴翘得老高,不依不饶。
天舒本是钟爱思甜,不忍思甜受旅途劳碌奔波之苦、江湖血腥风雨之险才做此打算。没想到思甜根本不吃这一套。
“你不会武功,要是照应不及,不是很危险?”
“不会武功你不会教啊?”思甜对天舒的武功神往已久,这次总算逮着了机会。
“你想学武?”
“就是就是。”思甜媚眼一飞,撒起娇来。
天舒沉吟一会,觉得思甜学点保命的本事也好,免得大意失荆州。
“你真想学?”
天舒起身走到思甜面前,把思甜拉到院中。
“这是自然。”
思甜话音未落,天舒快愈闪电,一掌拍在思甜百会穴上。
思甜闷哼一声,身体软软倒了下去。
常妈和如梦大惊失色:
“你……”
天舒也不理会,一把抓住思甜将倒未倒的身躯,朝空中一扔,思甜身体霎时飞起一丈来高。天舒扎住马步,双掌轮流挥舞,对着思甜软绵绵的身体不断发出劈空掌力。思甜在天舒掌力的推动下,不停地在空中旋转、翻滚、升降……
足足拍了数十掌,天舒站起身来,右手中食二指一并,接住从空中落下的思甜身体,一下顶在思甜丹田穴上,源源不断将内力输入思甜体内。
思甜从半空落下,软如无骨,经天舒这般从中顶住,人顿时耷拉了下来,哪还有半点活着的迹象?
常妈和如梦不知天舒唱的哪一出,直吓得大眼瞪小眼,就是不敢叫出声来,生怕天舒一个不慎走火入魔。
一袋烟功夫,又见天舒右臂一缩一伸,将思甜再次抛上空中,自己飞身跃起,身形飘忽,对着思甜的身体又拍又踢,思甜娇小的身体犹如一片秋叶不停地在空中上下翻腾。
天舒的人在空中,忽上忽下,忽左忽右,身形真的美妙无比,可惜观众此时的焦点全在思甜的安危上,根本没有心情欣赏。
不知是兴趣索然还是火候已到,天舒猿臂一展,抄起思甜,腰一拧,直飞二楼东厢。
天舒人在空中挥洒自如,凭的这是一口真气,这轻功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把常妈和如梦惊得目瞪口呆。
常妈和如梦见天舒挟着思甜上了二楼,连忙追了上去。
二人来到东厢正房,只见房门紧闭,里面声息全无。有心要叫,却又顾虑重重,只得在外边静静地等着。
可怜正值秋末冬初,天寒地冻,二人厄自不愿离开半步。
一个时辰,天舒才开门出来。
“思甜呢?”
常妈念女心切,迫不及待地问道。
“哈哈!大功告成。这会吃了药,两个时辰后就好了。”
常妈和如梦见天舒眉飞色舞,知道思甜没事,只是不知天舒成了何样大功。
“你把思甜怎么了?”
女孩子好奇心盛,免不了要刨根问底。
“本公子用师门绝技传授思甜武功。”
天下居然有如此惊世骇俗的传授方法,要不是亲眼目睹,打死也没人相信。
原来天舒用独门掌法拍在思甜的百会穴上,巧妙地运用内力替思甜打通了任督二脉,将思甜抛入空中,一顿拳打脚踢,将全身三百零六根骨头全部打散,随即用点穴手法遍击七十二***三十六大穴,然后将思甜抱入房中,用“混元太极功”助其通畅了奇经八脉,吃了一颗“万宝还魂丹”,直把个丝毫不会武功的思甜打造了一番。
常妈和思甜都是从小受武林环境薰陶过的,知道天外有天,但天舒此举太过离奇,幸好少时便见分晓。
三人来到常妈房中,围在火炉边烤着火。天舒知道二人心中疑惑,便将一些细节说出,听得二人惊诧连连。
“天舒!天舒!”
话说思甜悠悠醒转,发现自己不知何故躺到了床上。依稀记得天舒突然出手,之后便一无所知,这天舒到底捣了什么鬼?思甜急待弄个明白。
常妈听得思甜声音,犹如吃了兴奋剂,起身直奔东厢。
“让娘瞅瞅!让娘瞅瞅!”
常妈双手扶住思甜双肩,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前前后后仔仔细细打量个遍,思甜果然好端端的,只是眉宇间似乎多了一股英气,显得更加精神。
“你对着院中那堆石头打一拳试试。”天舒拉过思甜走到廊边,指着曾经用来摆阵的一堆石头对思甜说道。
平空打什么石头?思甜不知就里,知道天舒花样多,只好依言对着石堆就是一记劈空拳。
“轰---”
一堆石头应声被思甜打得粉碎。
毫无技巧,全凭蛮劲,居然能隔空开碑裂石,这功力不正是学武之人梦寐以求的境界的吗?
常妈惊呆了!
思甜愣住了!
天舒得意了!
如梦可不干了:
“你别偏心,我也要学。”
如梦见天舒举手投足间轻易将思甜锻造得挤身江湖一流好手之列,哪能不又惊讶又羡慕又嫉妒又心痒痒?
“手心手背都是本公子的肉,亏待不了你。”天舒趁势刮了刮如梦的鼻子。
经此一弄,峨眉山暂时不能去了,天舒只得留下来传授二丽功夫。
好在一个根基扎实,一个聪明灵活,不出半月功夫,思甜和如梦的武功都突飞猛进、一日千里。
天舒见时机成熟,便将“思甜如梦阁”交给常妈打理,自己携思甜和如梦前往峨眉山。
天舒一行前脚刚走,“万剑庄”周方正带着一干人等后脚就到“思甜如梦阁”兴师问罪来了。
原来,周方正听了吴银建的跪诉,直气得脸青眼跳脖子粗,飞起一脚将吴银建踢得倒飞了出去。
消息没打听到,还赔上了女儿。况且闹出如此丢人现眼、伤风败俗、大逆不道的事,周方正不能不气、不能不怒、不能不将满腔怒气撒在徒弟身上、不能不找天舒争过长短。
“师傅!就是那。”
吴银建领着周方正一行,远远看见“思甜如梦阁”,急忙上前指给师傅看。
周方正气归气,但事到临头,脑袋还不糊涂。
“快快禀报你家主人,周方正来了。”
众人气势汹汹来到“思甜如梦阁”门口,家人一看来人面色不善,慌忙拦住。周方正也不强闯,嘴上却毫不留情。
名家毕竟有名家风范,换作他人早打将进去了。
“这位爷,真不巧。公子一大早就出去了。”
“出去了?”
“正是。”
“周如梦呢?”
“少夫人和公子一起走的。”家人亲眼看着天舒和思甜、如梦三鸟齐飞,思甜、如梦在其眼中可不就是少夫人?
周方正闻言差点喷血。
“刘三,外面是谁呀?”敢情家人叫刘三。
“禀老夫人,这位爷要找公子。”
刘三见常妈来了,急忙退过一边。
“这位大侠光临寒舍,不知有何见教?”常妈从小在“龙凤镖局”长大,耳濡目染,对这等应酬倒是在行。
“你是何人?”
周方正听得刘三叫常妈老夫人,以为找着了天舒的出处。
常妈见周方正大模大样,心中已是不悦,当下还以颜色:
“你又是何人?”
“老夫周方正。”周方正见常妈不答反问,倒有些意外,不知这妇人是何来头。有了天舒的教训,也不敢妄自尊大,于是亮出招子。
周方正?常妈对周方正并不陌生。“一剑无魂”周方正昔年与“神笛”楚鸣峰齐名,是当年武林的才俊,常妈经常听楚鸣峰等谈起。后来楚鸣峰夫妇遇害,这周方正一枝独秀,做了武林盟主,轰动江湖一时。
常妈细细打量周方正,果然英雄气概、不怒而威。
“原来是周盟主大驾光临,可惜我家公子不在,得罪得罪!”
如梦是周方正的掌上明珠,常妈心中雪亮。女儿不清不楚就和人私订终身,做父母的哪能坐视?常妈和周方正同病相连,其中的感受最是清楚不过。知道周方正此次前来,那是专程找天舒晦气的。幸好天舒不在,躲过了一劫。
常妈说我家公子,刘三称老夫人,这妇女到底是谁?周方正被弄糊涂了。常妈和天舒的关系本来就比较复杂,周方正自是一时半会弄不明白。
“不知女侠如何称呼?”常妈虽是徐娘半老,却风韵犹存,加上吃了天舒的师门圣药,容光焕发,神采飞扬,周方正也不由多看了几眼。
“周盟主言重了。小妇人不懂武功,充其量算是这的管家婆。”
周方正闹了半天,还是云山雾海,心中已是不耐烦:
“闲话少说。叫那对狗……不知羞耻的东西出来。”周方正情急之下乱了方寸,本要说“狗男女”,却突然发觉“狗”不得,如梦到底是自己的女儿,便硬生生将个“狗”字后面的“男女”吞了回去。
“如梦姑娘真的和我家公子出门了。”常妈知道周方正正在气头上,也不想将事情闹大,耐着性子解释。
“他们去哪了?”
“好象是去了峨眉山。”
去峨眉山?周方正暗自一惊。天舒奉师命为楚鸣峰夫妇报仇,难道十几年后峨眉山还有什么新发现?
“去了峨眉山?”周方正将信将疑。
“小妇人说的是实话。”
周方正察言观色,知道不是假的。
“告辞!”
周方正急于追寻如梦,哪有心思在这耽搁?带着众人追了下去。
再说天舒起了个大早,带着二丽来到马房买了三匹好马,跃马扬鞭赶往峨眉山。
一路西行,三人不日来到安庆。
安庆位于长江下游北岸,是长江沿岸著名的港口重镇,素有“万里长江此封喉,吴楚分疆第一州”之美称。安庆城北枕龙山,南临长江,西依皖河,东接石塘、破罡诸湖,狮子山、凤凰山、菱湖、秦潭湖等镶嵌其间,整个城就像是一座大园林,名胜古迹林立,真的处处美不胜收。
可惜时候不早了,天舒又不是文人墨客,只注重风花雪月,不关心湖光山色,一行径直到城中寻找落脚之处。
安庆不愧是历史悠久、源远流长的名城,古色古香的建筑,错落有致的林园,五花八门的商店,绵绵不绝的人流,将城内点缀得生机勃勃。
美中不足的是街上经常三三两两走过一些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人,与这繁华景象显得极不协调。
三人青春年少、衣着华丽、容貌清秀,走在一起本来就吸引不少眼球,偏偏进了城还不下马,思甜和如梦一左一右紧跟着天舒,旁若无人般谈笑风生,更招来不少惊叹。
“小哥哥!我饿。”
天舒闻声,视野中出现的是一个七八岁上下的小男孩。小男孩站在马前,衣着单薄,蓬头垢面,正朝天舒伸着一只脏兮兮、颤悠悠的小手,黑亮的眼睛里充满满腔的期盼。
“你家大人呢?”
天舒恻隐之心顿生,纵身跳下马来,蹲在小男孩面前。
“死了。”小男孩“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小弟弟别哭,哥哥给你买吃的。”天舒转目四顾,不远正好有一家包子铺,便拉着小男孩走了过去。
“给!”天舒向老板要过一笼包子,递给小男孩。
“我也饿!”
“我也饿!”
好家伙!沿街行乞的众人发现了善主,“呼”地一下子男女老少围上来几十人。
“别抢!别抢!”天舒见这阵势,索性好人做到底,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递给老板:
“老板!将包子分给众人吧!”
有包子吃,哪还等到老板分,一群人一窝蜂早将包子抢了个精光。
“老板!这城中为何这么多乞丐?”
“客官从远处来的吧?今年夏天长江闹了水灾,弄得几十万人无家可归。这些都是从乡下来的饥民。”
“朝廷没赈灾救济吗?”
“唉!僧多粥少,加上官府层层克扣,哪救得了这许多啊!”
“啊----”天舒若有所思。
“客官,您给散碎银子吧,这一百两的银票小店找不开。”老板说着要将银票退给天舒。
“不用找了。待会麻烦你给这孩子买几件衣服。”
“好说好说!一定一定!”老板做梦也想不到天舒出手如此阔绰,忙不迭答应下来。
“老板,这城中哪有上好的客栈?”
“前面朝右拐角处‘客常来’就是本城最好的客栈。”老板慌忙走出店来,仔细说了去处。
天舒谢了老板,和思甜、如梦依言前行。
大约行出里许,来到十字街头,天舒一看,“客常来”客栈已经映入眼帘。
“客常来”果然有些排场。
不一会,三人来到“客常来”门口,早有伙计迎上前来:
“三位辛苦!不知是住店还是打尖?”伙计嘴上说着,伸手接过缰绳,转身递给旁边的小厮。
伙计将三人引进客栈,大堂里已是座无虚席,生意着实兴隆。
“本店正好还有上好的房间,公子要两间还是三间?”在伙计看来,要两间将就,要三间舒坦。
“要一间最好的。”天舒右手朝伙计伸出一个食指。
“要一间?”俊男俏女三人只要一间,伙计以为自己耳朵出了毛病。
天舒三人刚一进来,不俗的仪表就已经惹人注目,这会众人见天舒要和二丽共处一室,不由“轰”地齐笑起来。
男人娶几个老婆,找多少小妾,只要你人力物力财力精力跟得上,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如何折腾,外人也弄不真切,当然是没人管你。可这会在客栈要玩“双飞”,那是与世俗习惯格格不入的,说白了有伤风化,为世人所不齿。
“对,就一间。”天舒才不管别人如何说,怎么看,自己走着自己的路。
“公子!如此住法只怕招来麻烦。”
“有麻烦本公子担着,你尽管放心。”天舒哪怕过麻烦?
伙计听了,心中寻思:你要两间装装样子也好,到了夜深人静之时偷渡过去,又有谁吃饱了撑的来管你的鸟事?你偏偏要一条道走到黑,到时也怨不得别人。
伙计为天舒开好房间,领着三人上了楼。
看着三人在楼口消失的背影,堂上众人神情早已跟着发生了变化。刚刚的哄笑已经转变为羡慕、嫉妒和贪婪。
人就是这般虚伪。如果有人做出前无古人的事来,总免不了要指指点点,可一旦看到别人做了,就恨不得那人就是自己。
天舒大庭广众之下如此胡来,毕竟有悖人伦道德,少时便在安庆闹得沸沸扬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