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奇谈乱论
吴银建一走,戏没了主角,“思甜如梦阁”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难得清静,清静本来是人们追求的境界。但此时的“思甜如梦阁”太静了,地上掉根针也能弄出很大的动静来。
天舒是“思甜如梦阁”的老大。老大差点把个“思甜如梦阁”弄得天翻地覆,众人自然各尽所能,拚命化解。现在好了,风平浪静了,雨过天晴了,大家心中虽然有话要说,却不知如何开口,倒弄得面面相觑,全成了哑巴。
“有什么不对吗?怎么全看着我?”天舒发现情况有异,出声打破了僵局。
“都是你干的好事,弄得大家心里难受。”思甜跟了天舒许久,又加上有娘这层源远流长的关系,心里少了许多顾忌,便数落起天舒的不是来。
“噢?既然是好事,那又何必难受?”天舒佯作不知,正话反说。
“你----”思甜见天舒根本不上路,也无计可施。
“好了,天色已晚,妹妹将娘安顿好了再说。”天舒见夜幕已经降临,也不跟大家瞎扯,吩咐众人各司其职,自己牵住如梦的手径直上楼而去。
思甜看着二人如此亲密,也弄不清天舒如何抉择,自己如何面对,心中不免有些失落,忐忑不安。
天舒携如梦来到东厢。
二人久别重逢,心中都有说不完的话题,真是斩不断,理还乱,不知要从何说起。
“天舒,不知我师兄会不会有事?”如梦首先打破沉默。
“你师兄啊,此刻只怕正偷着乐哩。”天舒顿时活跃起来。
“我和你说正经的。”如梦以为天舒又要吹水,脸色不由一愠。
“不是逗你玩。你师兄吃了我师傅的‘万宝还魂丸’,不但伤好了,还会增加十年以上功力,你说他乐不乐?”
天舒不敢再卖关子,一口气把缘由说了。
如梦见天舒一本正经,心里将信将疑。若真如此,也算是对师兄的一丝慰藉了。
二人又互诉了别后情形,得知里面种种误会,各自唏嘘不已,前嫌尽释,感情宛如滚滚长河,何止一日千里?
“师傅!吃饭了。”门外传来“长白双英”“铁笔”兰得正的声音。
“娘就是与众不同,一会功夫就将这调停得妥妥当当。”天舒等人来到楼下西侧一间不小的屋子中,见三张红木八仙桌子摆成“品”字形,下面两张已经坐满了人,看来帮工着实不少。
上面一张桌子摆满了各种佳肴和时令水果,只是尚未入坐。看得出,大家全在等天舒。
“娘!这边坐。”天舒这时倒不糊涂,扶着常妈走向上首。
“你是这里的主人,该你坐才对。”常妈见天舒如此安排,连忙推辞。
“娘不坐大家站着吃。”天舒野性又开始发作。
常妈拗不过,只得坐了上首。天舒随即在右边凳子的中间坐定:
“来来来,你们也坐。”
“长白双英”见状,赶紧坐了下首。
余下思甜和如梦,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哪个位置合适自己。
要知道,既然天舒讲究坐次,就自然尊卑有序、长幼有别。二人不知道自己在天舒心中到底有几斤几两,哪敢冒然动作。
师傅平日里吊儿郎当,今天怎么弄得煞有介事般?“长白双英”心下甚是纳闷。
他们哪知道,天舒在“神仙谷”学艺,天天和师傅们一起吃饭,对这一套早已烂熟于胸。
“你们真的站着吃啊?”
天舒见二人犹豫不前,哪肯放过这游戏的机会,不由调侃起来。
“姐姐,我们坐!”
思甜见天舒又想看热闹,知道难题得自己解决,便将如梦推向左边上坐,自己准备坐下边。
“妹妹你先坐。”如梦哪敢托大?
二丽互相礼让,天舒心中早乐了----都是这般可心人儿。
“你们别争了,坐哪都在本公子心上。”
都在心上,真是绝妙。二丽闻言,对视一眼,如梦坐了上边。
“害什么羞,怕什么丑,大家一家人。来来来,坐我身边来。”天舒见二丽要坐左边,连忙出声招呼。
二丽闻言,羞得满面通红。天舒见状,知道二丽不会自己过来,便索性走过去在二丽中间坐下。
“哈哈!两个小师娘了。”“长白双英”一直在旁边看热闹,听得天舒如是说,“铁笔”兰得正顿时大笑起来。
二丽虽然都与天舒有肌肤之亲,但毕竟名不正、言不顺,此言一出,早羞得满面发烧,幸好有灯光罩着,才不至太过难堪。
常妈知书达礼,一边听着言语,心中直犯嘀咕,天舒本就放荡不羁,偏偏又收了这两个活宝徒弟,如不加劝阻,只怕要误入歧途,害了天舒。
常妈正要说道几句,天舒倒抢了先:
“我看你是欠扁,既然如此说话。”
天舒脸上展现出难得的严肃,“铁笔”兰得正一看,晕,马屁拍到马腿上了。
常妈倒是心头一宽,毕竟天舒根正苖红。
“师娘就是师娘,怎地要加个‘小’字?”天舒咽下口中饭菜,冷不丁又冒出一句。
天舒这么一说,等于将自己和思甜、如梦的隐秘之事晒了出来,直羞得二丽恨不能地上突然裂出条缝来。
“天舒,别胡闹了!”
常妈见天舒越说越不着边际,哪还能缄口不言?
“娘!我可不是说着玩的。从今天起,她们都跟着我了。”
天舒夹起一个鸡腿敬给常妈,一本正经地说道。
“这孩子,越说越不象话。男女终身大事,怎能如此轻率?”
“那依娘说该当如何?”
“婚姻之事,应遵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明媒正娶,哪有你这样说跟就跟的?”
“思甜妹妹!如梦妹妹!你们自己说,愿意跟我不?”
天舒见常妈理由一大堆,不得不寻求炮火支援。
天下哪有这般直裸裸当众问女孩子的?二丽闻言心中虽是百般愿意,但哪敢明确表态,倒弄得应也不是,拒也不能。
“依在下看来,师傅所为倒不失率直。我等江湖之人,大可不必计较太多繁文缛节,凡事只重结果,不必在乎讲过程。”
“长白双英”“铜箫”乐不和知道二丽不便出声,赶紧为师傅铺路搭桥。
“说得好!”
天舒得到声援,精神大振:
“来!娘先吃个苹果。”
天舒从盘中拿过一个不大不小、半青半红的苹果递给常妈。盘中苹果有十来个,天舒挑的不是最大的、不是最红、更不是最好的。
俗话说,饭后一只果,神仙不如我。常妈也没注意这些细节,接过苹果就吃。
“娘,好吃不?”
“嗯。有点点酸,又很甜,还蛮脆,好吃。”常妈边吃边感慨起来:
“这水果呀,就是当季节的好,要是过了时令啊,吃起来就没这么新鲜爽口了。”
“娘说得对,什么事情都讲究个时候,要是把握不住,损失可大了。”
“那是那是。就说这苹果吧,摘早了不行,又酸又涩不能吃;要是摘晚了,那又酥绵了不好吃。所以时机重要,万万不能错过。”
天舒听着常妈说得头头是道,心中乐得喝蜜一般,又伸手从盘中拿过一个差不多的苹果,在众人面前晃了晃:
“娘说得真是精辟。凡事机不可失,久则生变。”
天舒见众人纷纷称是,话锋一转:
“其实,男女之间与摘苹果、吃水果一个道理,都是个时令活。姑娘们就象这苹果,下手早了,人家尚未成年,不懂风情不说,也有违天和;要是动手迟了,这花花世界猎手很多,只怕被人捷足先登;若是发现迟了,只怕又是人老珠黄,软绵绵的不爽口了。就说思甜妹妹吧,要不是娘前世修来德份,难免不被恶人糟蹋,忌不是一失足成千古恨?”
天舒绕了个大圈子,最后切入正题,舌展莲花,将个常妈又拉又拍,以其人之语还治其人之言。
众人平时见天舒对世事一知半解,没想到对这风月之事倒是独具匠心、另有心得。
天舒趁众人还愣在那,把个苹果往口中一塞,“咔嚓”一声,早咬去一半:
“做事----就当如此,该吃----就吃!”
娘儿俩一个是循规蹈矩的卫道士,一个是崭露头角的弄潮儿,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据,扯了半天谁也说服不了谁。
众人饭罢,已是点灯时分。
天舒见“思甜如梦阁”人手众多,出入甚是不便,便到院中将阵势封了。
一切停当,天舒将“长白双英”叫至院中:
“你二人跟我不少时日了,今日传你二人几招防身功夫。”
“长白双英”见师傅要教授武艺,正是求之不得,当下打起十二分精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看好了。这是‘摘星三式’和‘长虹六式’。”
天舒随即在院中演示了两遍,又将口诀传予二人。
原来这‘摘星三式’是轻功步伐,‘长虹六式’武功招式,动作平淡无奇,要义全在心法口诀上。“长白双英”试着操练了几遍,果然步伐玄妙无比,招式威力无穷,感觉武功精进了不少。
“你二人功力不够,尚未充分发挥出威力。”
天舒说罢从怀中掏出两颗“万宝还魂丸”:
“也罢,好人做到底,送佛上西天。你们将这丸药服下,然后打坐一个时辰,将药力吸收。”
“长白双英”上次见天舒给过吴银建一粒,知道是师傅的独门圣药,连忙双双拜倒:
“师傅大恩,弟子铭感五内。”
“起来起来!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为师有事交待你二人去办。”
天舒当下将苏州郊外遇袭之事简略叙说一遍:
“明日你二人收拾行装,把‘缠魂鞭’郑仁的背景打探清楚。千万记住,不可打草惊蛇。”
“弟子谨遵师命!”
“长白双英”对天舒已是崇拜得五体投地,说话毕恭毕敬。
天舒安排妥当,信步朝常妈住处走去。
“你二人和天舒这孩子时间长,要经常对他加以开导,多灌输些礼义廉耻,切不可由着他性子,免得招来非议,被人唾弃。”
“哼!他啊,野性难驯,想做的事九头牛只怕也拦不住。”如梦多次领教了天舒的厉害,感慨颇深。
“女儿倒觉得天舒哥哥行事张弛有度、进退有据,只是不拘小节罢了。”思甜曾在“点点红”栖身,阅人无数,果然眼光独到,看得透彻。
“还是思甜妹妹可心,对本公子知之甚深。不象有的人,专门在背后捅我刀子。”
声到人到,天舒来到思甜面前,俯身在额角上香了一香,算是奖励。又转身渡到如梦前面,双眼紧盯着如梦,右手食指轻点着自己的腮帮子:
“本公子想想,该怎么罚你呢?”
如梦突见天舒人至,不由一惊,心知必被天舒作弄一番,赶紧起身要逃。
猴子手里有西瓜跑?天舒一个虎扑,早把如梦抱在怀中,右手麻利地伸进如梦小袄里,在蛮腰上一阵乱抓:
“我看你坏,我看你坏。”
腰本人的敏感处,十人只怕有九人摸不得。如梦哪里抵挡得住,娇躯一软,人已倒在地上,直笑得眼睛飞泪、肚子抽筋:
“不……不敢了。”
“天舒,别闹了。如梦会受不了的。”
常妈哪见过这场面,担心如梦受不了,连忙出声制止。
天舒还没过够瘾,哪里能罢手?弯腰按住如梦,只是一个劲地抓。天舒抓得兴起,也顾不得常妈和思甜在侧,索性一路匍匐而行,直取双峰。
“不准欺负姐姐!”
思甜见天舒不但不收手,还在扩大战果,当下一声娇喝,纵身一个“骑马式”骑在天舒背上,挥舞一对粉拳,胡乱地捣在天舒背上。
“好呀,这么快就联盟了。”
天舒见思甜跃马出征,正中下怀,反手一捞,将思甜揽到胸前,好一个“吕布戏双英”。
三人乱作一团,直闹得龙飞凤舞、风云变色。
常妈吆喝了半天,连拉带扯,总算让三人停将下来,二丽已是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再看天舒,仅是额头沁汗,呼吸却依然均匀。
天舒看着二丽衣衫不整、头发散乱,不免幸灾乐祸:
“知道本公子手段了吧!”
二丽只怕一言不慎,天舒又要趁机作乱,哪还敢吱声?
天舒见二丽没了斗志,也不再挑逗:
“如梦,你怎么知道我在扬州的?”
见面后,天舒与如梦小别胜新婚,只顾着卿卿我我、缠缠绵绵,这时闲来无事,才想起要弄个明白。
“哼,找别人难,找你却是容易得很。”
如梦见天舒询问,伤疤亦被揭开,心中气不打一处来,言辞甚是刻薄。
“噢?”天舒也不以为意,静待下文。
“你也不想想,‘万剑庄’忌是寻常之处?”如梦气归气,过程却是不能不说。
话说当日天舒独闯‘万剑庄’,被如梦一言惊退,如梦心想要追,却被父亲拦住,脸上虽不动声色,心神却早随天舒而去,终日里牵肠挂肚,那真是度日如年。
“万剑庄”被人踢了,正主儿的档案却还是一片空白,周方正当然不能善罢甘休,当下侦骑尽出、消息飞传。
收了徒弟、踢了赌场、逛了妓院、抢了歌女、得了名号、占了地盘,线报天天都有天舒的手笔,就是没有天舒的背景,周方正眉头越皱越深。
“爹!不如让女儿出去碰碰运气,为爹爹分忧。”
如梦才不理会天舒背景不背景,她关心的是天舒逛妓院、抢歌女,生怕迟了连汤也喝不上了。眼见父亲犯愁,便瞅准机会,向周方正主动请缨。
周方正不清楚女儿有那么多花花肠子,只知道眼线仅能在天舒周围转悠,根本摸不到有价值的情报,眼下见女儿请求,心下暗忖:如梦倒不失为恰当人选,即便被天舒发现,也无性命之虞。
“女儿要去也无不可,只是……”周方正思虑及此,决定让如梦试试。
“只是如何?”
如梦见有门,迫不及待地问道。
“只是女儿江湖阅历不够,为父有些担心。不如让你师兄陪你走一趟。”
如梦本不乐意师兄同往,到时难免碍手碍脚。可师兄不去,只怕父亲改变主意反为不美,于是点头应允。
周方正叫过吴银建,仔细叮嘱一番。
吴银建本来心仪如梦,只是平日里人多眼杂,不敢过于亲近,现在自己就要和如梦比翼双飞,心里早打翻了蜜罐子,在周方正面前信誓旦旦。
“哈哈哈”,天舒听着,突然一声长笑:
“卧底卧到本公子床上了。只是卧底的此刻变成了垫底的,怕是你父亲始料不及的。”
什么卧底垫底,常妈虽是过来之人,碰上这新鲜词儿也是不甚了了,二丽听在耳中,自是心领神会,但不敢出声反驳。
天舒见二丽不作声,知道有常妈在侧放不开,便琢磨着要转场。
“娘!您久病初愈,又车马劳顿,不如早点歇息吧!”
天舒虽然醉翁之意不在酒,但却是情真意切,让人感动。
常妈颠簸了一天,确实有些撑不住了。思甜亦是哈欠连连。
思甜侍候娘上了床,便要送天舒和如梦走,天舒见状连连向思甜呶嘴巴、使眼色。
思甜明白天舒意思,不免有些犹豫。
天舒不由分说,拉起思甜就走。
“思甜,这么晚了,你还去哪?”
常妈发现三人往外走,便要叫住思甜。
“娘!我和姐姐睡去。”
思甜一伸舌头,跟着天舒飞也似跑了。